况父子博弈,又何尝不是一件趣事。 只是看到对方不是自己最喜爱的那子,心里多少有些失望罢了。 想此,仁宣帝忽然像是老了几岁,他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 “晚宴,朕会如你所愿。” 奚云祉弯腰拱手:“儿臣告退。” - 含元殿内灯烛辉煌,席上坐满了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世家贵族,男女同席。婢女内侍穿梭来去,添瓜果,递汗帛,斟酒水,忙中有序。 但大多数,只来去一个方向。 只见首位的下方摆着张与众不同的金丝楠木桌。海有明珠,世有玉光,桌前垫上坐着的便是大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玉光公主,排行第四,乃二皇子的胞妹。 此时她穿着正红宫装慵懒惬意的接受婢女的侍奉,脚边绽放的裙摆绣着精致的连珠团花锦纹。 手边轻纱曼拢,盈盈一握的腰肢错落有致挂着纯金宝石细链,红玉镶金簪花吊坠绾起垂落的青丝,簪缨丽影,华贵艳丽。 不知看到何,尊贵的玉光公主美目微眯,娇媚的嗓音不高不低,却吸引住了整个大殿的人。 “呀,这不是杨家的小儿子吗?哦不对,应该是小女儿,怎的今日你家就你一个人来?” 讽意十足。 南音跨进门槛的脚一顿,她能清晰地感受来自两侧众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疑惑,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如这玉光公主这般幸灾乐祸。 昔日在京城时,南音和这位玉光公主便不对头,自家哥哥的原因只占少数,更多的是两人就是天生不对头。而玉光也是当时为数不多知晓她是女子身份的人。 至于为何会被玉光知晓,那是源自一次两人掐架双双落水。 褚岁晚余光察觉到南音身上气息变化,她自然也听到了殿内那位玉光公主所言,对方言 行着实不妥,可她此时却不能帮。但寻思几下,褚岁晚朝玉光公主一礼。 “臣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不缓不急的嗓音涵盖住那些轻声密语,玉光的视线也成功吸引而至。 玉光上下打量道:“你就是褚家长子?” “正是臣。” “倒是一表人才,可惜是个短命。”玉光恩赐般道:“落座吧。” 褚岁晚面色未变,只恭敬道:“谢公主。” 不远处准备落座的南音闻言唇紧抿,手指死死的掐进掌心肉,但最后还是忍下内心怒气,她不能白费了褚岁晚的一番好意。 玉光瞧着她未如往日般与她斗嘴,眼里划过丝丝无趣,不过就是家里死了几个人,便这般要死要活,真没意思。心底浮现的烦躁和郁闷被主人忽略。 褚岁晚坐下没一会,仁宣帝便扶着秦贵妃的手踏进门槛,身后跟着两位皇子。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褚岁晚刚直起身,眼睛便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含笑的褐眸,对方见她望来,还眨了眨眼。 只愣了一瞬,褚岁晚便视若无睹的重新坐下。奚云祉见状也在意,反正就坐在她对面,这还不是随便看。 仁宣帝在婢女的指引下来到首座,可他并未坐下,而是先扶秦贵妃坐在象征皇后位子后,方才落座。席上群臣无一人提出不妥,反而像是见怪不怪。 褚岁晚收回视线,食指摩挲着拇指。看来果如传言所说,帝王和贵妃伉俪情深,虽未登后位,却已享皇后尊荣。 可这秦贵妃却无一点娇奢之气,妆容温婉娴静,令人见之便心生好感。 这时仁宣帝道:“大家不必拘束,当作家宴即可,褚家长子何在?” 褚岁晚起身走向殿中,恭敬道:“臣在。” “你肃清燕云有功,今朕特意为你设宴庆祝,你且说说,想要何赏赐?” 褚岁晚嘴角勾着谦逊的笑意:“这是众将士齐心协力的功劳,陛下指导有方,臣不过是占了便宜。” 话虽此说,但众人却无人敢小瞧这长相俊丽的少年。要知道这褚家长子是出了名的药罐子,谁曾想打仗却打的这般汹猛,也就只有那较之男子偏纤瘦的身量比较符合那病弱的名声 仁宣帝眸中欣赏之色愈浓,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接着道:“那朕便赐你为正三品都督,领大凉军事防御,守军二十万,另外赏黄金万两,绸缎百匹,分发众士兵。” 此话一出,大臣们面皆露惊讶,连奚云祉眸间都掠过讶异。 十七岁的正三品都督,大凉前所未有。右相眉心微蹙,余光下意识撇向坐在旁边的左相,对方也正好看了过来。 右相微扯嘴皮,只好皮笑肉不笑的朝对方举起酒杯,两人互敬过后便默契的转过头,心中不约而同都掠过一个想法。 此人若不为己用,必助长敌焰,绝不可留。 褚岁晚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陛下,臣恐——” 仁宣帝摆手打断,“区区都督罢了,你便担得起。”见此,褚岁晚不在犹豫,下跪接恩:“微臣谢陛下圣恩。” 待褚岁晚回到席位,仁宣帝又道:“朕今日设宴除了嘉奖褚都督外,还要嘉奖一个人。”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但下一秒,有些人的脸色难看起来。 “杨家幺女何在?” “臣女在。”南音来到中间的地毯站定,殿中凝滞的空气化作压力,自双肩源源不断压下,可她依旧身姿挺直,不卑不亢,毫不畏惧的接受帝王的审视。 仁宣帝倒也满意,将门后代,理应如此。来福意会,立马上前一步拿出遮挡在宽大衣袖中的圣旨,尖细的嗓音响彻大殿。 “杨家世代护国有功,今邻国来犯壮烈牺牲,其遗女筝州一战不负将门之色,坚守城门等待援军取得胜利,特封为长宁郡主,赐府邸一座,黄金千两,钦此。” 南音双手过头,郑重地接过圣旨。 “谢陛下隆恩。” 席上二皇子派别的人脸色愈发难看,这样一来就代表着杨家洗清冤屈,白干一场。奚凌鹤狠狠攥紧了酒杯,眼眸浮现阴鸷。 坐在他旁边的奚云祉心情却好极了,“二皇兄,皇弟敬你一杯。” 奚凌鹤掩去眼底神色,含笑抬手,两个琉璃做的酒杯互碰,清脆的发出声响。 这次,算他走运。 而褚岁晚这边,则是含着温润浅笑,不断应付投过来的视线。这些视线比刚进殿那会,多了些许讨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一口酒,褚岁晚愈发觉得口干,原本的不可贪杯,现竟喝的有些频繁。 这会,她刚准备倒酒,酒壶却突然被一只手按住。 手指秀窄修长,温润皙白,竟比那白玉做的酒壶还引人注目。 褚岁晚眸光微怔,顺着手往上,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切莫贪杯,酒性寒凉。”崔执玉收回手,视线不经意掠过对方泛起绯色的细腻肌肤,又收回。 褚岁晚应声道:“多谢崔侍郎。” 她竟没发现旁边坐着的是他。 只是她这燥热,褚岁晚思索片刻,从软垫起身。她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而在她离殿后,对面席位后方的一位着淡黄色衣裳的少女,也悄然离席。崔执玉拧了拧眉,目光看向奚云祉的位置,对方只剩下一个离去的背影。 见此,他皱起的眉心抚平,侧身向小厮勾元吩咐了几句。 - 走出外面的褚岁晚没走几步,迎面便撞来一位手上端着茶盏的婢女,水洒在了她的衣袍上。于是她只好跟着不停谢罪的婢女来到偏殿更换衣物。 殿内香炉还燃着香,气味甜腻,褚岁晚闻了几下便感觉头晕目眩,想着快些换掉衣物出去,视线却愈发模糊起来。 褚岁晚粗略的给腰带绑了个结,拿袖子擦擦额角的细汗,拖着发软的双腿走到门边。她得快点寻处地方运功,这香有问题。 只是,这手刚碰到门。 门便被人自外面打开。 奚云祉生生抗下褚岁晚袭来的手,不顾阻拦把对方揽腰抱入怀中,带着她快速来到另一扇门前,一脚把门蹬开,进去后又快速锁上门。 而褚岁晚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但她还是下意识的使着拳脚想挣脱对方的怀抱。 奚云祉闷哼了几声,抓住她的手,盯着那双迷离的黑眸恶狠狠的道:“是我,别打了。” 他身上肯定青了。
第22章 惹人怜爱。 褚岁晚晃晃脑袋,眼前人的轮廓在眸中清晰几分,鼻尖又涌入那清冷的白梅香,可身体的热度不减反曾。 “殿下……恕罪。”她动了动被对方攥紧的手,很容易的便挣脱开,转身踉跄着脚步往床榻走去。得坐下来运功,否她的身份就该暴露了。 然褚岁晚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药性,没走几步,脚一软,整个人往地面走去。 算了,摔摔也挺好,痛痛还能清醒几分。 褚岁晚闭上眼睛,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倒是腰间一紧,她又回到了那惹人燥热的白梅香怀抱中。 奚云祉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低头看着被他捆在怀抱中的少年,漆黑的发丝夹着汗沾在白里透粉的脸颊上,乌黑的眼瞳水雾弥漫,唇色艳丽,像那枝头细雨过后的桃花。 莫名的,让人忍不住想采摘。 惹人怜爱。 扑通。 心脏好似漏了一拍。 奚云祉褐眸怔忪的神色被惊骇取代,掌下柔软的触感顿时变得烫手,他是疯了吧,怎么会对一个男子产生这样的想法。 可虽是这般想着,手上的力道却比刚才还来的重。 重的让褚岁晚从昏沉的思绪里抽出了几丝理智,但她此刻没法自己走,于是只好艰难地垫起脚尖,在青年耳边轻声道:“殿下可否扶……臣到床榻上?” 灼热的气息随着主人的话喷洒在他的耳尖,掀起阵阵酥麻的湿意。 “到、到床榻做甚?”奚云祉找回声音,这是他第一次结巴。 先说好,他可不是断袖。奚云祉别过头,耳尖热度升腾。 “运功……排毒。”褚岁晚有气无力的道,他能不能别那么墨迹。 “我可不会——”奚云祉话说到一半 ,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道:“啊,你要运功……排毒?” 媚毒还能这么解的吗? 不然呢,褚岁晚掀起眼皮看向他。 奚云祉沉默下来。 好吧,是他孤陋寡闻了。 - 此时仁宣帝因秦贵妃觉得殿中空气烦闷,便提议众人去御花园赏花。园中那棵硕大桃花树正是大凉开国皇后所值,现今百年过去,每当春时依旧花枝繁茂,像是在向世人诉说帝后的情意绵延。 风吹,春花摇曳,桃粉洒落。 众人不由得停驻脚步,欣赏眼前这幅宛若画作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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