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青蘅说,“讨厌你。” 幽觉却用被子捂住了她。 青蘅被整个罩住,她挣扎起来。幽觉也没用力,看着她乱糟糟地爬起来,衣衫乱了头发乱了,告诫她:“太过高兴时候,也记得警惕。” “别乐极生悲了。” “你诅咒我。”青蘅面色冷淡,笑着,蓦然扇了幽觉一巴掌。 特别用力的一巴掌,把幽觉的晦气劲儿都扇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真以为你是我哥哥了。你要我做军妓的事,我可没忘。” 幽觉这辈子头一次被人扇巴掌。 苍白的脸上指印毕现。青蘅把手掌贴上去,撒娇道:“还真的是我的手掌印呢,陛下。” 怕幽觉真的要打死她,弄死她,掐死她,青蘅又怂了。她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任谁逃出死亡,柳暗花明,范进中举……总之总之,她兴奋过头了。 她说对不起,去亲她打上的巴掌印:“对不起哥哥,刚才我中邪了,是那些血腥气打的你,不是我。” 幽觉冷漠地坐着,垂着头。 青蘅只好去亲他的眼,亲他的鼻梁,亲他冷淡的嘴唇,原谅她嘛,她是故意的,可她不想被报复。 幽觉推开她,眼眸里什么神情都没有。 厌恶、冷淡、全无。 青蘅恼:“难不成真要给你吃奶才行,你都这么大人了,羞不羞。” 幽觉蹙眉,这粗俗的语句还是叫他下意识难以忍耐。 青蘅笑,撒娇、讨好:“我不给你摸,你放心。” 她翻找出药来给幽觉涂抹:“哥哥,你不要告诉别人,告诉任何人我打了你。” 她意识到这样不好。 幽觉讥道:“不是血腥打的,你?” 青蘅笑着亲幽觉的嘴角:“好哥哥,最好了。” 涂完药,又想给自己也涂点。 她也不管场合,手就摸索下去。 幽觉掐住她。 青蘅恼,不好意思说,昨晚闹得太过。 幽觉意识到她不是在勾引他,而是处理与别的男人欢爱后的痕迹。 不知怎的,像冰锥子砸到了脚边。 不疼,只是看着,太刺眼了。 今天吃的饭好丰盛,自围城以来,青蘅好久没吃这么丰盛的一餐了。 她吃得眼泪花花直冒。 不敢多吃,小口慢咽,好东西不能够一口吞,要有耐心。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到她身边,陪着她一起。 好讨厌。 都是她的。 这个陌生人抢什么抢。 陌生人没有吃饭,只是坐在她身边,问她:“我记得这些都是青蘅爱吃的,我希望我没有记错。” 声音很耳熟。 青蘅侧头望他,从面具上望不出什么踪迹,只是那双眼,那双眼睛…… 久违的回忆翻涌,青蘅渐渐意识到他是谁。 赵元桢,竟然没死。 她回过头来,继续吃饭。 她与他之前的牵连,实在不算深。 她对他的态度,要看他对她有多少价值。 赵元桢说青蘅受苦了,又说三弟竟成了太监。 毁了青蘅的好心情。 她把饭碗搁在桌上,道:“你是来嘲讽我和他的?大少爷,你不会以为当时,我真的喜欢你吧。” “你,”青蘅笑,“你算什么呢。” 这在赵元桢的意料之中,颠沛流离里,赵元桢不断回忆往昔,那些细枝末节的事一点点浮现,针一样扎眼。 是他被所谓欢喜蒙蔽,看见的,从来不是真实的她。 赵元桢从怀中取出珍惜的锦帕,上面还写着心祈菩萨。 他道:“你需要的从来不是菩萨,你只是要人,把你捧到很高的地方。” “无论死掉多少男人,只要能堆积成你攀高的台阶,你都高兴。” 青蘅也不跟他装腔作势了:“是又怎样。” 赵元桢道:“我可以帮你。” 青蘅微微困惑,不是该怨她骂她指责她吗,为什么要帮她。 计谋?想害她,迷惑她? 赵元桢这一年吃尽了一辈子的苦头,躲躲藏藏四处逃避朝廷的追捕,曾经的家丁渐渐背叛,甚至有迷晕了他想拿去换朝廷赏金的。 在搏斗之中,他的心腹别骅“帮”了他一把。 先是替他杀掉叛徒,后又捉住他,划花了他的脸。 别骅道:“少爷,我不愿跟着你躲躲藏藏了。” “你下不了的狠手,我替你下。” 赵元桢满脸血痕,他拿起刀杀向别骅。 别骅躲过,留下药、马、银两,一个人离开了。 他在那破庙里疯了好几天,濒死之际,他看见她的脸。 与她相连的过去每一帧都变得不寻常。 好的坏的,又有什么关系。 赵元桢爬起来,涂上药,拿起剑,如乞丐流浪至边疆。 “我需要报酬。”赵元桢道,“你如何对待你的丈夫,就如何对待我。” 青蘅唇角微扬:“你?” 她抚上他面具:“你都不敢露出脸来,我怎么敢答应你。” 赵元桢死了的心竟恐惧起来。 他一下子站起来,绊倒了凳子,落荒而逃。 他心知肚明,青蘅若看见他这张脸,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更别提让他近身。 他恨。却恨无可恨。 瑾王得救,回到京都,却谁也不见。 皇兄、妻子,那些与他相关联的人,到如今,这种相关反倒成了枷锁,一层层锁住了他。 腿还在,却走不了路,军医说再养养,或许能通过杵拐杖的方式重新站立。 瑾王发笑,他一个王爷,跟瘸子似的拄拐。 瑾王头发散乱,面色惨白。 还不如就叫他死了,好过狼狈地活着。 心腹见不得王爷如此,派人去请青蘅。 青蘅不想见他,正手写和离书呢。 残疾的王爷,她不感兴趣。 幽觉攥住她的手:“朕准许你和离,条件是别告诉他。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要他了。” “我的阿弟不能知晓。” 青蘅说:“为什么要你准许,我不要他了,我就能不要。” 幽觉道:“朕还是皇帝。” 青蘅虽觉得这名头已经轻飘飘的了,但也不想哥哥生气,她笑:“哥哥,被困数月,你陪我,我陪你,我答应你就是了。” 青蘅指指脸蛋,要幽觉亲她。 幽觉自然不肯。 青蘅又手痒,想打他了。罪过罪过。 她就是小人得志。 青蘅把和离书留在幽觉这,跟着侍从去见王爷。
第41章 大修 老天爷,给她一点怜悯心,别让她笑出声来。 最傲慢的王爷,落到如此地步,一定难受极了。 贱人。她的贱人如今彻底成了废人。 瑾王不见人,房门紧闭。青蘅直接拿刀砍门。 砍门太累只好破窗。 屋内黑漆漆的,外面的光线递进来不够明亮。 青蘅拿刀护身,生怕瑾王变态了,要拿她殉葬。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吓得青蘅一激灵。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青蘅扔了刀,喊:“夫君。” “王爷,你在哪,青蘅好想你。” 青蘅摸索着到了床边,见到床上一个靠坐的人形,她被吓得心砰砰跳。 她微颤着伸出手去,被瑾王攥住了。 “走。”他道,声音嘶哑,“离我远些。” 青蘅如蒙大赦,她正想走来着,这就走,不打扰。 见到青蘅转身就要跑,瑾王却又不肯放她走了。 他扑上来,揽住了青蘅的腰。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青蘅喘气,吓的,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灰暗里真的好吓人:“王爷,我乖。” 生怕背后的王爷成了故事里的妖怪,要把她一口吞了。 她本是来笑话他的,如今没了那个胆,都怪侍从不点灯,黑漆漆的干什么。 “乖?”瑾王笑,“你也会乖?” 青蘅不乐意,骂他:“你要装神弄鬼吗,我的王爷去哪了。” 瑾王的手往下探,钻过她衣衫:“现在是不是你的王爷了,只有欢愉的王爷。” 青蘅不想要。 她挣扎、推嚷,王爷真好推,比以前衰败多了。 她站在床榻边,离他有一段距离:“你快好起来。” 说得太生硬,没感情,仗着灰暗看不见,青蘅掐自己一把,要动情啊,要哭,掉几滴泪,感人肺腑,当个不离不弃的好妻子啊,青蘅,唱戏,再唱一曲。 可是太没趣了。 违心之举,太过乏味。 青蘅把幽觉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 “我的丈夫回来了。”青蘅道,“他是我头一个丈夫,也是我今后的丈夫。王爷,我和你,就此别过。” 青蘅说完就要走。 瑾王问她:“是因为我残疾了,还是因着什么。” 青蘅舒了口气,突然不想说谎,老老实实道:“因为他是大将军,货真价值的大将军。而你,只是名头上的王爷了。” “被困京城挨饿,好不舒服的。肚子火烧火燎,好想吃饭。马肉吃得想吐了,什么都没有,我的头发都要枯掉了。”背对着王爷的青蘅,落下泪来,她不会因为他落泪,却因着自己吃苦落泪好几滴。 “我怕死,怕被乱军泠辱,怕被虐杀,怕真成了军妓,听到外面的刀剑声,我怕得睡不着。陛下捂住我的耳朵,掩耳盗铃罢了。”青蘅擦擦泪,“我和你之间,本就是我给你欢愉,你给我安稳,如今你什么都做不到,却还要拘着我,这不公平。” 青蘅转过身,看着他,灰暗里看不清他,仍然看着:“你要死,就去死。我要活,我得活。” 青蘅说罢,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灰暗里,她似乎听到他说,他会活着。 她活,他得活着。 是恨,是怨,还是交融的情,青蘅都不在乎。 她推开殿门,大步走出去,看见阳光。 她微笑起来,世界迎接她,就该用暖光。 夜晚,沐浴过后。骓给她擦头发。 这般长了,她没有变得高大,只是头发更长。 她蜷在骓的怀里,闻到他令人安心的气息,诚实地对他讲:“我喜欢你。” 她选择了他,她喜欢自己的选择。 骓那粗大的手,抚过她头发却那般温柔、细致,恍若这世上的宝玉,只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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