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献知惹了王爷生气,半跪下来,不再多言。 瑾王扶起了他。 “瞿献,本王并不因你驳斥而恼怒,本王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蛊惑了本王的兵与将。”瑾王道,“叫大雍的兵搁置兵器,叫大雍的将娶她为妻。” “倘若她真有如此本事,留她一命为国效力不亦善乎。”瑾王又道,“可倘若她徒有其表……” 瑾王未再多言,可瞿献心知,王爷这是动了杀心—— 他暗道自己鲁莽,竟急冲冲到王爷这来求娶,真是昏了心迷了智愚笨不堪。 若害了佳人—— 不。 无论如何,哪怕王爷厌弃,他也要保下她的性命。 哪怕陛下一向最看重王爷,若被王爷厌弃,无异于自毁前途。 大雍朝帝王体弱无子,极有可能传位给瑾王殿下。 即使明面上未有此诏书,可雍朝官员心里多多少少都把瑾王殿下当皇太弟看待。 王爷权势几乎一人之下,唯有丞相能与之分庭抗礼。 也唯有丞相,对王爷态度恶劣。 当年王爷喜欢上丞相幼女,求娶。 丞相却暗自将幼女远嫁,狸猫换太子嫁了舞刀弄枪的粗大长女。 满京城谁不知他那长女玩刀弄枪武夫作态,二十多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竟瞒着王爷将之嫁入王府,盖头一揭,刚及冠的王爷恼极,虽未将之赶出府去,可也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王府与丞相府自此结了仇。 而丞相虽被陛下指责,罚了俸禄闭门思过,但手段了得,仍得陛下重用。 京城里都说丞相宠爱长女宠到不顾大体的地步。 若嫁幼女,生下王爷的孩子,以后……这句话不能说,但很多人都在心里想过……以后王爷登基,没准那幼女也有当皇后的命呢。 可丞相生生改了幼女的命。 幼女远嫁并不如意,前些日子丈夫病逝,如今无子守寡,可怜呐。
第16章 李氏姐妹 丫鬟与马奴带到。 骓奴下意识将青蘅护在身后。 青蘅微低着头,并不多看,哪怕案几后的人是那京城里的王爷。 将军瞿献忍不住上前几步,王爷的贴身仆人步默咳嗽了声,他才惊醒过来,停下步伐低下眸去,不敢贪恋。 步默道:“见了王爷为何不跪。” 只这句话,便叫青蘅厌恶。 跪来跪去,跪这天家人。怎么没人给丫鬟跪一跪。 青蘅如一柄刀落地般利落干脆跪下,却抬眸盯向出声的人,目光厉绝,叫步默忍不住退却。 青蘅笑了。 不过如此。 两人跪在堂下,仿佛被抓住的奸.夫.淫.妇,但仍不知悔改模样。 青蘅看向堂上之人:“不知王爷唤奴与夫君来为了何事。奴与夫君不过是这赵宅的卑贱奴仆,主人家作恶得的金银利禄分不到奴仆半分。奴才们不过随意赏玩戮杀的物件儿,大厦既倾,何必殃及无辜。” “无辜?”瑾王笑道。 他本以为那叫青蘅的定一副柔弱模样,披着菩萨面藏着毒蛇心,谁知倒有几分骨气。 “我们伺候着老爷少爷们,不过是为了活命,又有几分畅快可言,”青蘅笑,“前头日子被赵家的主人压迫,而今换了更尊贵的王爷来,难道王爷不是为了这汤城的平民百姓做主,不为了被压迫的奴婢们做主,是要成为这汤城新的主人吗。” 瑾王的笑意淡了:“你不怕死。” 青蘅冷冷地看着他:“王爷要我死,我岂能活到明日。只可怜我的夫君,还求王爷放他一马。” 青蘅磕头一拜。 骓奴护住她,挡到她面前。 若真有事,他拼死也要送她逃离。 擒贼先擒王,骓奴探看距离,不是没有可能。 步默察觉到马奴的敌意,握住了腰间的剑。 将军瞿献暗道不好,他来之前嘱咐了青蘅,王爷不是个心硬的,若召她前来,可以弱示人以情服人。 青蘅却偏偏展露强硬。 不知为何,瞿献反倒因此敬重几分。 瑾王道:“步默,退下。” 他岂会怕一介马奴。 “你说你无辜,你引诱赵宅的各少爷,令他们自相残杀,惹怒了老太爷,又撺掇那赵元白弑杀祖父,如此狠毒行径,也配称无辜。” 青蘅听了,仿佛听到可笑之言,毫无掩饰地笑起来。 她扶起骓奴,直直站在堂下。 “王爷不愧是男人,为了那等恶人说话。引诱?我一介奴婢,到底是我引诱了他们,还是他们试图逼奴为娼!我有得选择吗?” “只恨我命不好,投胎为奴,天生就得被人踩在脚下,若是稍稍反抗,不愿掉到泥淖中,不肯伺候这满赵宅的男人,就因着这,就足够天生的贵人判我个死罪。”青蘅笑,“这世道不过如此,当真令人发笑。” 瑾王面色沉凝,瞿献半跪下来,求情道:“王爷,乡下丫头不知礼数,您别怪她。若王爷当真厌恶,不如将他们逐出府去,任其自生自灭。” 事到如今,瞿献不愿为了一己私欲强求姻缘。 只愿她与其夫好好活下去。 瑾王道:“瞿献,你把我看成那等是非不分之人了吗?” 又对青蘅道:“伶牙俐齿。” 瑾王思索了会儿:“你的嫌疑未除,除你之外的仆从,若查明未犯下罪行,一律释放。” 瑾王下意识否决了将青蘅逐出府去自生自灭的建议。 他静静地看着堂下丫鬟,如此狠毒,却有骨气,又长得祸国殃民模样,怎能随意放出去。 若是咬到了别人,毒死了好人,岂不是他的罪过。 青蘅与骓奴还是被押到了牢房。 可瞿献明白,这一次,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屋内只剩王爷与步默后,步默因着王爷神情微微怔愣。 青蘅已经押了下去,可王爷却仍然盯着那丫鬟站过的地方。 这…… 那丫鬟已有夫君。 可王爷这分明是起了几分兴致,哪怕是好奇,也是沦陷的开始。 步默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那女子不是好相与的,以王爷心性,也不会强夺他人之妻。 他在怕什么,简直杞人忧天。 可这时连步默自己,脑海里都忍不住回想起那女子的一言一行。 她的姿态绝不是将军说的乡下丫头无礼,恐怕连京城都找不出如她那般连下跪起身都叫人忍不住凝望的人了。 明明是一样的身躯,为何她偏偏行走站跪都别有风韵,说不出的美丽凄绝。 满京城里,唯有王妃曾叫他微微惊讶。 王妃生得雌雄莫辨,舞刀弄枪,常被诟病无女子姿态粗鲁不堪。 可事实上,只有见过王妃的人才明白,她的风骨姿态绝不弱于柔情似水的女子。 反而多出许多冷冽,如北国的风雪。 王爷不与其同房,并非厌她容貌姿态,只是视这桩婚姻为屈辱,不愿她出现在眼前。 步默心里有点不敬地想,王妃生得高大,竟比高挑的王爷还稍微高些,确实有损王爷形象,不见也好。 丞相府。 李丞相打开幼女寄来的信,草草看过后骂道:“胡闹!” “好不容易送出京城,不远远地离开,还要回来!这丫头……当真是叫人头疼。”李丞相搁下信,揉了揉眉心。 谁知信到人也到,还不等李丞相想法子打消幼女的念头,他那小女儿已到门口了。 李玉喑戴着帷帽进了府,身形步态如莲,雅致高贵不可亵玩,丫鬟小厮们不敢看,俱低着头行礼。 进了书房,李玉喑搁下帷帽,露出真容来。 当真是我见犹怜。 她向父亲行了礼,表明归来之意:“姐姐陷在王府,我不忍。我要叫王爷与姐姐和离。” 李丞相骂道:“王爷不碰月溶,以后哪怕王爷继位,也至多叫月溶削发为尼,不会杀了她。可你……你要是陷进去,比你姐姐惨,死路一条。” 李玉喑笑着坐到爹爹位置上,声音清丽:“谁说我会陷进去,不过是先勾着他,等姐姐和离了,把王爷丢了便是。” “你当王爷是你随手可丢的物件儿,爹怕你到时脱身不得,反害了自己。” 李玉喑摸了摸自己的脸:“爹啊,你太小看我了。” 说这话时声音低了下去,很快又清丽起来:“不要担心我,爹你操心好自己就成。” “我啊,可没那么容易死。”李玉喑站起来,拿起帷帽戴上,也不跟爹爹多说,径自出了书房。 京城,她回来了。 丞相必忠于帝王,可帝王病弱无子,唯有一个亲弟。 若王爷继位,丞相必被清算。 若丞相胆敢在帝王在时投靠王爷,死得更早。 就让她想想,到底该如何破局。 远离是爹爹好意,但李月溶都没逃,她才不要逃。 独自逃离,多没面子,好像输给了李月溶似的。 她那大姐,哼…… 她才不会输。
第17章 他嫉妒 赵元白受宫刑那日也下了一场大雨。 青蘅在牢房里听路过的牢头说,赵元白快死了。 和她的牢房挨得不近,他的疼痛她感受不清晰,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她和他算什么呢,什么也不是,从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可将军瞿献来看她,问她要不要去见将死的赵元白一面,她竟然没有犹豫。 她要看他,当然要看他,看看他怎么死的。 顺便告诉他,她根本就没有被老太爷玷污。 她走近他,一步步,曾经那么嚣张得意的人如今跟狗一样趴在那里。 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如今他才是那个下贱的人,连这牢房都出不去,只能死在这里了。 她跪坐下来,担心他听不到,也趴下来,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少爷,青蘅来看你了。” 赵元白一下子抓住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青蘅笑着将他搂入怀中,跪坐起来。 她轻抚他毫无血色的脸,真可怜。 赵元白让她快走,快跑。 都快死了,还在担心她呀。 青蘅笑着笑着落了滴泪:“赵元白,你知不知道爱使人盲目。 “知不知道,你很蠢呐。” 赵元白不解地望着她。 青蘅将一切都跟他讲了:“我根本就没有被老太爷玷污,我拉了马奴上床,我觉得畅快。” 她笑着:“我最恨你关着我,我又不是你养的狗,需要条链子拴着。大少爷害你,也是因为我。我叫他救我呐。” 赵元白顿在那里,仿佛忘了言语的含义。 他看着她,他一直守护的人,他以为她只是想嫁给他,堂堂正正地嫁给他,原来从来都是想他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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