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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就是跟他在一起了。” 虞芷静却说着。 “我就是不听你的话，我就是跟我爸更亲，我就是白眼狼，我就是没皮没脸……” 她顺着方名玲的话说，说得铿锵有力，说得毫不犹豫。 “你个死丫头！” 方名玲说着，又想扯虞芷静的头发，这次沈子逸也像是怒到了极点，他不客气地推了一把方名玲，冷声说：“你要是再胡闹，我立刻叫保安把你轰走，或者，我直接把你轰走。”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沈子逸眯了眯眼，是危险的底色。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老师了。” 虞芷静也走上前一步，看着气得不行的方名玲，说：“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是受害者。” “也不要以为你是受害者就不是加害者。” 她说着，身子不由自主发颤。 忽地手背一暖，沈子逸的手将她整个右手完完全全包了起来。
第1章 现在（11） 最后居然真叫来了保安。 方名玲恶狠狠地看着虞芷静, 仿佛视她若仇人，虞芷静却麻木了，没有什么表情。 甚至都忘记挣脱开沈子逸的手。 人群随着方名玲离开而渐渐散去, 虞芷静松了口气，方骏却跑了回来, 他眼眶红红的，咬着下唇, 像是下定决心才说：“姐姐, 妈妈其实很想你的。” “我也很想你。” “方骏！还不滚回来？” 方骏没有办法, 回头看着方名玲, 又看看虞芷静，显然以他的心智和能力根本解决不了今天这件事, 于是他不得不跑开，追上了方名玲。 只是在随着方名玲消失在楼梯转角时, 他还是伸长了脖子回头看了虞芷静一眼。 虞芷静忽地感觉浑身有些冷, 腿也麻了，手却是温热的, 两人手交叠之处源源不断传来沈子逸的热量，就好像是这一股温热的力量支撑着她。 虞芷静挣开，沈子逸这次倒没有胡搅蛮缠, 也松开她。 她还没开口，沈子逸先说：“不说别的了, 先去找伯父吧，其他的晚点再说。” 虞芷静瞥他一眼，问：“你就这样找人？病也不看了？” “没事, 我吃点氯雷他定应该就好了，我心里有数。” 其实应该拒绝他, 就像往常那样，她做得很好，她也很多次在心里嘉奖自己。 可在这样一个瞬间，虞芷静不得不承认，她和他的默契即使阔别了那么多年依旧存在，他还是那个最懂她的人，而他也还是那个最可靠的沈子逸。 她不需要过多解释，不需要紧张不需要顾忌脸面，不需要纠结尴尬，他什么都知道。 即使她不开口，他什么都知道。 那股温暖坚定的力量，好像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也是她最忍不住想要依靠的。 她垂下眼睫，轻轻扇动的眼睫暴露了她的心思，沈子逸又捏了一下她的手，说：“我是自愿的。” “我都这么说了，你也别有负担，别想那么多。” “我不会因为今天帮了你就以为我们之间会有点什么，你可以明天继续翻脸不认人——” 这话实在不是什么好话，虞芷静没忍住斜斜看他一眼，沈子逸却笑了。 “好，我换个词，你可以明天继续冷脸公事公办，我不会说什么的。” “其实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沈子逸语气放和缓下来，抬起手来理了一下虞芷静的发丝，这次她没有躲开，“我们俩之间，是进还是退，只有你能决定。” 他耸耸肩，带点无奈，又像是在说他“甘之如饴”，却又像只狡黠的狐狸，总让人疑心他话里有别的意思，或者至少带点别的期许，叫你无法忽视。 虞芷静差点就被带偏了，硬是故意皱着眉强硬地说：“那找吧，我把门诊楼找完，你去别的地方找，电话联系。” “哦，找之前先去吃点药吧你，也不看看你脖子。” 沈子逸听见她略带别扭地说出这一句，眯眯眼笑了，还没开口，虞芷静急急地抢先说：“你要再说什么‘果然你还是关心我’这种话，那你就回去吧。” “好好好，不说。” 他却笑得更肆意了，好像乐得其见她别扭的可爱的模样。 - 最后还是邵雪在附近的公园里找到了人，虞芷静和沈子逸赶去的时候，两人刚走到医院门口。 邵雪明显是哭过，一凑近还听见她数落虞文秋的话，说他不珍惜身体白白叫人担心。 看见虞芷静了，虞文秋倒像是看见了救星，转移话题说：“说了我一路，你说说，一大把年纪了，还让你阿姨当小孩一样数落呢。” 虞芷静帮腔，说：“那你不做成年人做的事，非要让人操心，可不数落你。” “就是啊。”邵雪点头。 几人往里走，在灯光下，虞文秋才注意到一旁的沈子逸，他指着沈子逸，思索片刻，说：“这是…沈子逸？” “伯父好记性。” “哈哈，”虞文秋故作爽朗地笑了笑，“记得记得。” “你这是…？” 看出虞芷静猝然被问有些茫然，沈子逸抢先回答：“刚好在医院碰上芷静，就顺便帮着找了找，伯父没事就好。” “哎呀还这么兴师动众的，麻烦你了。” “伯父客气了。” 几人上电梯，邵雪免不了又多埋怨了几句，虞文秋也好脾气地一一应答。 虞芷静看一眼沈子逸，说：“都找到了，你先回去吧。” “过河拆桥？” 虞芷静瞪他一眼，他手像是就是不安分，又去缠虞芷静大衣下摆的穗子，悠悠然笑着说：“不急，我送你回去，现在晚了，医院不好打车。” 虞芷静没再坚持。 其实人找到了，虞芷静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她还没完全习惯融入虞文秋邵雪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三人在同一个空间待久了她总浑身不自在，本想着说几句就离开，虞文秋却意外地喊她去打水。 沈子逸接过热水瓶，说：“我去吧伯父。” “没事，哪有让你去打水的道理，让芷静去，你坐坐不打紧。” 虞芷静虽然也满腹狐疑，但还是照做了，她离开病房时在门口逗留了阵，病房里还是只有邵雪和虞文秋的说话声，她才抬起步子去了开水间。 回来的时候，却看见邵雪在门外打电话，她一时起疑，在门口留了会儿，却听见里头虞文秋和沈子逸也只是说些场面话，无非就是寒暄几句，没什么特别的。 邵雪电话打完，见她还留在门口，抬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跟着邵雪进去了。 也没留多久，毕竟也到了该休息的点，虞文秋让两人抓紧时间回去。 走的时候，沈子逸倒是说了句：“伯父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您。” 被虞芷静瞪了一眼。 两人往外走，虞芷静狐疑地看他一眼，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但沈子逸看上去心情不错，没由来的让虞芷静生出怀疑和好奇来。 她用审视的眼光注视着他，甚至不顾着看路，没办法，沈子逸双手搭在她肩上，推着她向外走，安抚她一般，说：“看路，真没说什么，总归没讲你的坏话。” “这是重点么？” 虞芷静回过头看他，脸上带点清浅的笑意。 这一回头，两人一前一后距离又近，两张笑脸凑在一处，倒像是亲昵的情侣玩闹。 虞芷静表情僵了僵，木木地回头，沈子逸倒也知趣地松开他。 …… 他开车送她，走的路却好像有些不对，她在扶手箱敲了敲，提醒他。 沈子逸却当没看见，倒是胸有成竹的，说：“放心，不拐你，带你去个地方。” 沈子逸将车停在了金标大厦地下停车场。 虞芷静：“……” “你别告诉我你带我来加班。” “不至于。”沈子逸失笑。 沈子逸直接带着她上了顶楼，她没想到顶楼天台居然还需要刷卡才能进入，没忍住吐槽道：“不会你们进出顶楼天台还有等级限制吧，例如什么k8以上职员才能进入。” “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但是——” 沈子逸推开天台的门，天台居然是一座空中花园，有桌椅有秋千，甚至一旁还有一家咖啡店，只是咖啡店早已打烊，空中花园也是空无一人。 “确实要刷卡才能进。” 虞芷静跟在他身后，转了转，选了一座白色的长椅秋千坐下，沈子逸也在她身侧坐下。 她知道沈子逸的用意，自然也没有什么疑问，只抬起头来看了看墨蓝色星空下的闪烁的星群。 有风拂过，花园里倒是确实种植了些花草，闭上眼睛还能依稀闻到清香，虞芷静呼出一口长气，终于感觉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沈子逸在她身侧说着：“所以你是为伯父的病回来的？” “不全是，但诱因是他吧，你也听见了，胰腺癌，时日无多了。” “还有……？” “大概半年多吧，也许见不到明年的秋天了。” “方老师她……” “既然我都开口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你说的没错，现在我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我家里那点龃龉要从头讲起来本身就很难，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出国没多久吧，他们离婚了，我妈带着弟弟走了，给弟弟改名跟她姓，然后她叫我不要再联系她，有什么事找我爸，但我跟我爸联系也不多。” “邵雪是他的老婆，一年多前结婚的，不是当时我妈哭天喊地闹得天翻地覆的那个‘狐媚子’，好像是有人介绍的。” “你弟弟好像是真的记挂你。” “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吧，我出国那年他也才5岁，我还以为他不会记得我。他从小就乖巧，方名玲很喜欢他，跟我不同……” 虞芷静的笑里有一点疲惫，沈子逸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那你跟方老师……？” “其实有没有我这个女儿她都无所谓，我在国外那么多年也想开了，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我也没必要非要去维系着摇摇欲坠的亲子关系，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好。” 她说着，将脖子缩进自己的高领毛衣里，肢体反应出卖她，她远没有她说出的话这样坦荡自如。 沈子逸抬起手揽住她的肩，用最轻缓的节奏拍着她的肩头。 “那是她的损失，不是你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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