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歆听她说完怔愣了良久,一时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又听她道:“请娘娘勿要责怪殿下,殿下他并非有意隐瞒。这一年多来,殿下他心中有苦说不出。妾经此一事深有体会,天下有情人能成为眷属是多么的不易。无论是娘娘对殿下,还是殿下对娘娘都是痴心一片,切勿辜负了彼此的心意……” 白若歆感觉到腰间摩挲的手,从当日情形中回过神来,对上太子近在咫尺的面孔,含着泪扑进他的怀中。 “殿下,侧妃与良娣的事,我都知晓了,殿下瞒我瞒得好苦!” 萧胤微微一怔,苦笑着抬手轻抚着她的发顶。 “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等着你主动向我开口询问。置气也好,哭闹也罢,可你始终不闻不问,对良娣、侧妃进入东宫也是坦然接受,尽显太子妃贤良大度。我还以为……以为阿音心底当真不在乎,就算是眼睁睁看着孤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第118章 蛛丝马迹 白若歆闻言忍不住轻咬着下唇,轻轻捶打他的胸口。 “殿下说什么呢?天底下哪有女子心甘情愿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除非真的不在乎……” 言及此处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心跟着漏跳了一拍,有些不确定地问:“殿下该不会当真以为我不在乎吧?故意做出那些事来气我的吧?” 萧胤依旧抿唇不语,却几不可察地悄悄红了脸。 白若歆思及这一年间两人之间诸多误会,对薛盈的话深有体会,先是板起脸来斥责他不该瞒着自己,见他一脸歉疚又忍不住宽慰他道:“你我夫妻一场,同床共枕多年,殿下难道看不出来我从前那些大度都是装出来的?” 萧胤心头一热,将她的柔荑紧握掌心,郑重道歉:“我知错了,阿音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向你保证从此往后你我夫妻之间再无隐瞒,若违此誓叫我天……” 白若歆听得心惊肉跳,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好了,殿下快别说了,我信你便是。况且我也有错,错在不够坦诚。” 萧胤含笑将人用力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纤软的腰肢。 “阿音,如今除了你和乾儿我什么都没有了。若是将来高氏势大,祁王上位,你可后悔当日的选择?” 她被他拢在怀中,听得见他微微有些急促的心跳,却看不见他面上神情,听他这样说心跟着疼了那么一下,随即一把将人推开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盯着他义正辞严道:“殿下若是再敢质疑妾,不如干脆赐给妾一封和离书吧,从此你我一别两宽,也省得……” 话未说完便被他牢牢堵住了唇。 “阿音,孤与太子妃不死不休。” 炽热的吻一路辗转从胸前来到背后,长指拂过披肩的那一片流瀑似的发,爱怜地轻抚着乌发掩映下的两片蝶翼一般的肩骨,再次为她的一身冰肌雪肤而着迷。 “阿音,你还是太瘦了,明日起多吃些可好?” 他贴着她的耳畔轻声低语,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微微侧头想要看看他的脸,却被他牢牢箍在怀中动弹不得。 他好似回到了两人刚成亲那会,待她初尝人事的身子有所缓和后变得格外热情,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那段时间白若歆甚至怀疑过白日的太子与夜晚的丈夫是否是同一个人。 白日的太子温和恭谨,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夜里的他在褪去衣衫之后,露出骨子里的强硬放诞,烈焰一般,尽情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她。 她有些担心他的身子,嘴里低声催促他快些,身体却严丝合缝缠着他的,舍不得打断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刻。 人在有情与无情,情深与情浅时的体验是截然不同的。 这夜他们消除了彼此间的隔阂,获得了身与心的前所未有的契合。 久旱干涸的泉眼终于得到了一场春雨的润泽,变得源源不断。 她的手脚都暖和了起来,下半夜两个人相拥而眠,都睡得极为安稳,没有再被梦魇所扰。 玉婵在太后宫中听说了那夜乾清宫发生的事,加之这两日她出宫为太后配药察觉到有好几个宫的守卫都换成了新面孔,心中有些惴惴。 正不知自己能为太子夫妇做些什么,有小内侍带着一个眼生的年轻太医入内给王太后请平安脉。 王太后这段时日对玉婵愈发倚重,将太医院的例行公事也只当作走个过场,随意敷衍过去罢了。 那年轻太医也似乎也长松了一口气,请完安后便匆匆退下了。 玉婵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状似不经意般询问:“今日朱院判可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年轻太医回头望了眼身后巡行的护卫,讳莫如深地朝她摆了摆手,拎着药箱逃也似的走了。 玉婵猜测此事并不简单,看那太医方才的态度,朱院判应是去了皇帝的乾清宫。 她回宫取了寿康宫令牌,借着外出配药的名头,去太医院门口等着朱院判回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快到晌午时才见到朱院判在两个护卫的陪同下步履匆匆地回来了。 玉婵同他见礼,他朝玉婵使眼色。 两个人心照不宣,打着讨论太后病情的幌子,一前一后相继迈入了太医院的大门。 那两个护卫听他二人满口“肺气不宣”“阴虚火旺”云云听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疑有他,只远远地留意着二人动静。 玉婵提了笔开方子请朱院判指正,嘴里念着“熟地三钱、茯苓二钱、泽泻二钱……”,纸上写的却是:“可是陛下病情有变?” 朱院判眼皮子一跳,嘴里答的虽是:“不对不对,根据寿康宫娘娘病情,应加上黄芪五钱,知母六钱……”,纸上写着:“多管闲事,死路一条。” 玉婵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笔蘸了墨继续在纸上写:“装聋作哑,后患无穷。” 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玉婵视若无睹。 想到上回自他袖中抖落的药丸,回去后她越想越觉得蹊跷,后来问桂嬷嬷,得知皇帝笃信张天师,有常年服食丹药的习惯,忍不住加上一句:“上回您抢回去那药是陛下的?那药有问题?” 老头儿看着字上落下的一行秀丽的簪花小楷,感觉到后脖颈一凉,好似断头刀架在了项上,慌里慌张一掌掀翻了砚台,纸上字迹悉数化作一团污渍。 佯装恼怒道:“你才学了几日的医术也敢跟老夫叫板?出去出去,太医院不欢迎你这样的狂悖之徒。” 玉婵就这样被朱院判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了,自知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也未做过多纠缠。 看老头儿方才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怕是不幸为她言中了。 在护卫的看守下一路心事重重地回了寿康宫,找到魏襄安插在寿康宫外的那名眼线,命他立刻设法将消息递出去。 自皇帝身体抱恙以来,两位院判便都住到了宫里的值房内,已经许久未曾归家了。 魏襄接到消息后当夜便一身黑衣悄悄潜入了朱院判的值房中,将睡得迷迷瞪瞪的老头儿从梦中摇醒,逼问他药丸一事的真相。 这夜轮到姚院判值夜,值房里唯有朱院判一人。 朱院判自然知晓这人前不着调的魏家五郎与他那位太子表哥的关系,深感大祸临头。 交代是死,不交代也是死,踌躇间听他提及十多年前端惠皇后案中被抄家流放,而后又一家惨死在流放途中的前院判,不由得毛骨悚然,赶紧交代了自己察觉出的蛛丝马迹。 “他们给陛下服食的丹药中含有分量不轻的朱砂与硫黄,这些东西适量入药的确有清热解毒、温阳补肾之功效,而加入了硫黄,朱砂的丹药服食后常令人感觉通体燥热,短时间内精神大作,若是超量则会……则会中毒,使人皮肤溃烂,甚至状似疯癫……” 玉婵上回闻到的古怪气味并非什么淫羊藿,实际上是硫黄腐坏后产生的。 魏襄眯了眯眼,抽出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问:“陛下现在如何了?” 自从太子禁足,祁王监国以来,皇帝已经一个多月不曾上过早朝了,朝中已经有人私底下传出了皇帝病危的传言。 朱院判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道:“整日里恍恍惚惚,昏昏欲睡,醒时也有些认不清人了,常对着近身侍奉的宫人大发雷霆,前儿还命人生生打死了一个失手打翻碗盏的小内侍……” 只是高氏命人封锁了乾清宫内的消息,旁人并不知晓。 魏襄闻言面露凶光,手里的匕首压下一寸,鲜血顺着刀尖渗出来,吓得朱院判双膝一软,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魏小公子饶命,魏小公子饶命呐!” 魏襄蹲下身,将匕首插入他身侧的条凳上,恶狠狠盯着他道:“要想活命,照我说的做。” 三日后,浑浑噩噩月余的皇帝突然来了精神,一觉醒来摸到掖在枕下的一方旧罗帕,突然吵着要见太子和刘掌印。 陈尽忠小心提醒皇帝太子因巫蛊案被禁足东宫,刘掌印也被罚去扫皇陵了。 皇帝闻言却是勃然大怒,好似失忆一般喝问陈尽忠:“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诬陷太子,调换朕的刘掌印?” 陈尽忠心道皇帝是病糊涂了,连自己亲口下的旨都记不清了。 偏偏皇帝坚持要见到太子,陈尽忠无可奈何只得匆忙派人去请祁王和高贵妃。 彼时祁王正在内阁与大臣们议事,高贵妃先到了乾清宫。 见皇帝一反常态,突然发脾气吵着要见太子,抬手按了按隐痛的额角,亲自捧了药碗递到皇帝跟前,柔声劝慰:“陛下,臣妾已经派人去请太子过来了。您先喝了这碗药,太子立刻就到。” 皇帝转过头,神情复杂地盯着她手里的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再抬眸看向她那张妆容精致、保养得宜的脸,猝不及防抬手掀翻了她手里的药碗。 “从前皇后为朕侍疾从来都是素衣淡容,衣不解带,何曾如你这般有闲心装扮自己?” 高贵妃眼角一抽,怔怔望着染上药汁的精美裙幅,精心描画的眼角浮现一丝裂纹,正要为自己辩解又听皇帝重重咳了两声,指着自己和满室宫人怒斥道:“你……你们到底给朕吃了什么东西?朕的身子怎么一日不如一日?” 高贵妃骇然失色,正要跪地,就听得咚的一声,皇帝的身子重重向后倒下。 祁王萧麒赶到时,皇帝已被人重新安置回了榻上。 高贵妃白着脸守在榻前,手里仍捧着只空药碗,整个人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第119章 里应外合 萧麒上前唤了声“母妃”,她却像被吓了一跳,一个哆嗦回过神来抓住儿子的胳膊,颤声道:“他知道了,你父皇他好似全都知晓了。” 萧麒眸中神色一黯,抬手拍了拍她掐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环视左右,陈尽忠早已带着人退去了殿外,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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