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公子。”段曦宁故意学着伏虎的语气,阴阳怪气地问,“是这么回事儿吗?” 沈渊没接话茬,抬头一看便愣住了。 眼前的段曦宁穿着一套轻便些的浅纹凤尾广袖襦裙,外罩轻薄的大袖衫,搭着披帛,头发也挽成了朝云髻,用了几支金钗、步摇步摇点缀,与往日大不相同。 这样的段曦宁没有寻常所见的威严,像是寻常人家风华正茂的姑娘,他从未见过,若非她出声说话,他还当是宫中多出来一位公主。 见他发愣不说话,段曦宁不耐烦了,抬手弹了一下他脑门儿:“回话!” 沈渊回过神来,朝她一揖,顺着伏虎的话道:“伏虎将军,许是古道热肠。” 段曦宁嗤笑:“拉倒吧,他不把你这一屋子书当柴烧就不错了!” 沈渊错愕地看了伏虎一眼,倒是没有跟着玩笑,只问:“不知陛下亲自前来,可有要事?” 段曦宁正色道:“你那些记述读书心得的手札,给朕拿一本来。” 虽疑惑于她为何忽然想起来要他的读书手札,沈渊也没多问,客气道:“陛下请殿内稍坐,我这就去拿。” “嗯,去吧。”段曦宁朝他摆了摆手,扫了一眼满殿的书,并没有进去的打算,依旧站在门口等着。 许是觉得自己这事儿过去了,伏虎胆子又大了起来,不是那么怵她了,看她也站在门口不进去,不怀好意地凑过来问:“陛下,你咋也不进去呢?” 段曦宁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她看见那一片摊开的书也头疼啊! 要不是担心当了皇帝看不懂大臣的奏章,被人当二傻子耍,她才不要跟着太傅读书! 看着傻呵呵胆敢笑话她的人,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才让对方收敛不少。 伏虎也不敢一直撩虎须,赶紧收拾自己放肆的表情,正经了一些,盯着她看。 他已许久都未见过她这样了,不由地称赞了一句:“陛下,你今天还挺好看的。” 听他夸自己,段曦宁自是心情愉悦。 她最喜欢听人夸她好看了。 看在这小子今天这么有眼光的份儿上,她难得和颜悦色了一些,却忘了这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家伙。 就听他又接了一句:“挺像个姑娘的。” 段曦宁没好气地瞪他:“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 什么叫像个姑娘? 她本来就是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好不好? 伏虎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你平日里都不像个姑娘。” 刚嘟囔完,他耳朵便被她一把揪住,咬牙切齿问:“又皮痒了是不是,嗯?” 习武之人手劲儿不小,伏虎龇牙咧嘴地痛呼:“疼疼疼!轻点儿,轻点儿!” 他原本比她高一头,这下被她一把扯着,不得不侧身弯腰,有些狼狈。 她一向手黑,他毫不怀疑她能把他耳朵扯下来,赶紧连声求饶。 她咬牙威胁道:“再敢说我不像姑娘,老娘就让你不像男人。” 伏虎偏偏这时候嘴硬,龇牙咧嘴地问:“哪个姑娘像你一样动不动扯人耳朵的?” 他们从小到大没少打架,伏虎学武学得晚,几乎每次都被揍得很惨。 手上功夫讨不了便宜,他就嘴上功夫找场子。 她哼了一声:“我这个姑娘就要揪你!” 伏虎四处瞥了瞥,不停求饶:“陛下,好陛下,手下留情,给我留点儿脸,被人看见多不好!” 她这才哼了一声收手,拍了拍手心,就见沈渊拿着手札站在殿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她顿觉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假正经地给自己描补:“那个,朕跟伏虎闹着玩儿的。” 说着她还习惯性地一脚踹了伏虎的小腿,伏虎龇牙咧嘴地跟着道:“是啊,哈哈哈!” 不再打闹,段曦宁正色问:“手札拿来了?” 她一直是一个宽容大度,求贤若渴的明君来着,可千万别误会她是个粗鲁武人啊! 她平常真不这样的! 沈渊不禁带着笑意,将手札递给了她,好奇地问:“陛下要这手札做什么?” 她将手札收好,随意道:“心血来潮,随便看看。” 转头见伏虎这家伙跑没影儿了,她立即大步追了出去, 沈渊望着她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大门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接着整理殿中书册。 段曦宁刚走过拐角,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转头,见是咧着嘴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灿烂的伏虎,没好气地一脚踹了过去:“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儿干什么?” 伏虎险险躲过这一脚,瞅了一眼她拿的手札,问:“陛下,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还亲自来一趟。又不是啥武功秘籍。” “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段曦宁将手札塞给了他,“给太傅送去,要是敢弄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听要去太傅那儿,伏虎吓得立刻将这烫手山芋往外推:“我不去,你,你找别人去吧!老贺,你让老贺去!太傅最喜欢老贺了!” 当年他们一起跟着太傅读书,就数乖巧上进的贺兰辛最讨太傅喜欢,他这种不爱读书的,太傅看见就头疼,总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不是一般的嫌弃。 段曦宁阴阳怪气问:“贺兰辛哪儿有你这么闲啊?快去!” 伏虎垮着脸,很不情愿,就听她忽然和颜悦色起来:“伏虎,你想不想带兵打仗做大将军啊?” 伏虎眼前一亮:“我当然想啊!” 他平生最想要的就是做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当年陛下有十二亲卫,其他的都上了战场,有的还成为了镇守一方的大将,威风八面。 只有他,段曦宁根本不给他这机会,不是让他守宫门,就是让他守城门,他觉得自己都要变看门狗了。 每每想起来,心中不免失落。 “做将军可不是当土匪,不是会砍人就行了,得有勇有谋。”段曦宁双手环抱,振振有词,“你除了会砍人,还会干别的吗?” 伏虎是个直肠子,根本没有弯弯绕,脑子一根筋,这性子天生的,也没办法,他发愁地问:“那咋办啊?陛下,你心眼儿多,教教我。” “多读书啊。”段曦宁白了他一眼,拿出了当初先皇忽悠她多读书的架势,振振有词道,“你不读书,邸报都看不懂,兵法也不会,怎么带兵打仗?” 伏虎还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一看书就浑身刺挠得慌。” 段曦宁又给他出歪主意:“那就跟人家那些读书多的多来往,跟熏香似的,时间长了,熏也熏出味儿来了,慢慢地就不讨厌读书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伏虎深以为然,咧着嘴喜笑颜开,“还是陛下聪明!” “先从太傅开始吧,太傅府上书卷气最浓了,你多跟太傅多来往来往,近朱者赤。”段曦宁又绕了回来,“去把手札给太傅送过去,等太傅看完了,看他怎么说,回来再告诉我。” 听她还是这么说,伏虎只好苦着脸应下:“是。” 他抱着烫手山芋正要走,就听段曦宁幽幽地问:“你派人监视承明殿?” “不是……”伏虎身形一滞,正要把当初糊弄刘副将他们那套说辞拿出来,就被她打断了。 “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段曦宁轻哼道,“以后承明殿有什么动静都报到我这儿来,不许自作主张,听见没有?” 见她好似不会怪罪,伏虎提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笑得灿烂,好奇地凑过去问:“陛下,你不是真看上这小白脸儿了吧?” 段曦宁挑了下眉,皮笑肉不笑地歪头问:“你说呢?” 眼见他当真要多想,她又瞪他一眼,抬手佯装要打他:“再跟个碎嘴子一样,信不信我揍你?” 伏虎连忙住嘴,又憋不住给段景翊告状:“陛下,小殿下也在里面,不知道在干啥。” “小殿下平常就时不时上承明殿串门,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才是亲兄弟呢!” 伏虎自小看段景翊这个半路蹦出来、差点儿顶了段曦宁皇位的皇子极不顺眼,逮着机会自然要给他上上眼药。 段曦宁自然清楚这一点,却状似不耐烦道:“还不忙你的去,嚼什么舌根子?” “哦。”伏虎见她这反应,只好抱着那烫手山芋般的手札灰溜溜走了,那高大的背影竟透露着几分委屈。 段曦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回身朝承明殿看去。
第19章 天灯祈福 沈渊对她的去而复返颇为诧异,忙恭敬地问:“陛下可还有要事?” 段曦宁在殿门外负手而立,反问:“没事朕便不能来了吗?” “我并非此意。”沈渊忙解释道,“陛下请进来一坐,我去上茶。” 段曦宁并没有进去的打算,状似随意问:“你怎的一个人在殿中晾书?” “小殿下说要扎祈天灯用来祈福,将人都叫去了后院。”沈渊道,“我不会这个,便先在殿中打理一下这些书。” “他会个鬼的祈天灯。”段曦宁嗤笑,“走,一起去后院看看,小心他让你后院起火。” “好。”沈渊本也打算过去看看,正好与她同行,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偷偷落到她身上。 段曦宁老远就听见段景翊欢快的笑声,走到后院就见段景翊拉着承明殿的侍从不知在捣鼓什么,还念念有词的指挥他们,一副小大人模样。 见到她过来,段景翊欢快地叫她,朝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道:“阿姐,我想给沈七哥哥扎祈天灯祈福,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 段曦宁笑了笑,径直朝庭中走去,看段景翊不大点儿个人,摆的架势还像模像样的,忍不住点了点他的脑门,戏谑道:“你这小鬼头,还学会给别人祈福了?就你扎的这歪歪扭扭的玩意儿能飘起来吗,就给人祈福?” 段景翊听她这么打击她,揉着脑门不服气道:“阿姐,你自己会做嘛,就来说我?” 段曦宁一笑,挑衅道:“好啊,我们来比比谁做得更好!” 她大方地在石桌旁落座,拿起桌上的竹条便开始做灯。 这天灯她在军中也做过,只不过是做联络传信之用,而非祈福。 民间倒是常用之祈福,她不爱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从未试过。 沈渊看众人都动手,也打算跟着做一个,段曦宁好奇:“你也会做?” 他摇了摇头:“我想试试。” 段景翊说要做这祈天灯,可是鼓捣了半天好像什么也没做出来,让他愈加好奇这祈天灯是什么样子的。 段曦宁眉头微挑,拿起了几根光滑的竹条,道:“朕教你。” 说着就像模像样地给他演示起来。 她做得一丝不苟精致无缺,容不得任何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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