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了宜春殿,赵睦在院子里荡秋千玩儿,赵珩拉知意进了屋,对她说:“我要去趟南海。” 宋知意惊诧地“啊?”了声,不禁问:“好端端的去南海做什么?” 赵珩讥讽一笑:“给皇上求长生不老的灵药。” 宋知意大为震惊,眉头深深皱起来,“这世上从无长生不老之说,皇上真是病得神志不清了,再不然,怕是……” 她不知想起什么,话语骤然一停,眼神惊慌地看向赵珩。 赵珩安抚地摸摸知意有些泛白的脸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老东西想对他动手,他又何尝不是?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因赵珩今日就要出发,宋知意紧忙收拾了衣裳物件出来,再去小厨房给他包了些糕点,又不忘叫人把几瓶危急时能救命的金疮药给找出来。 赵珩的目光追随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也不知怎的,轻笑出声。 宋知意幽怨地回身嗔他一眼,“我很担心你的!” 赵珩笑意更深了,接过知意手里鼓鼓囊囊的包袱,问:“只是担忧吗?” “你……”赵珩顿了顿,眸中闪过几许迟疑,终究还是问出口,“分别时,你会想我吗?” “当然会啦。”宋知意脱口而出。 赵珩微微一怔,而后他便看到知意泛起红晕的脸颊。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就背过身,忙着看看还有什么落下。 赵珩不由得从身后拥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肩窝喃道:“好知意,我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 宋知意心软得不行,当即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赵珩无奈地笑笑,“这回不成,你和睦睦安心等我回来便是。” 宋知意柔声应好,转身回来静静地给赵珩抱了会,才踮起脚尖亲亲他。 这日赵珩离宫后,风平浪静地过了有三四日,齐王携齐王妃及一双幼子进京了。 皇帝见了齐王和孙儿,跟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精神比前些日子好得多,不光能坐起来批阅奏折,召见心腹,心情好时还会去御花园赏赏春光。 御林卫长赶来时,皇帝刚缓步行至飞星桥,闻声倚着白玉围栏捻了几块糕点洒进湖畔喂金鱼,边问:“太子到哪了?” “回皇上,殿下已在照川渡口上了船,欲走水路下南海。” 皇帝冷哼一声,“戎狄余孽愤恨难消,筹谋良久,终于在太子南行途中忍不住下死手,随行侍卫虽竭力保护,太子仍是重伤引发腿疾。” 说罢,皇帝把手里的糕点整块丢下湖水,任由那群肥美硕大的鱼儿争抢着。他接过德妃呈上的帕子擦着手,瞥一眼跪地的御林卫长,“太子虽不知天高地厚,好在一片孝心,感天动地。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御林卫长心中一凛,这是不光手段要快要狠,但也要留太子一条残命护送回京的意思,他抱拳应下,疾步退下了。 皇帝走下飞星桥,德妃在旁搀扶着,一脸喜色,忍不住说:“自从您押下苟富贵,不喝那药汤,这身子真是一日比一日好,臣妾看呐,不需什么南海的灵药,也能长生不老!” 皇帝刚有些轻松笑容的脸色顿时黑下来,重重一嗤,只觉自个儿不直接处死那个逆子真是慈父心肠,真是万般看在与先皇后的情分上! 但愿逆子昏迷不醒地送回来,能看清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能明白残疾瘫在床榻需要靠谁的供养施恩才能苟活,能待他这个父亲有几分愧疚感恩之心。 飞星桥下,赵睦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一张刚娇养得有些圆润的脸颊惨白如纸。 她本是和宫婢来御花园放纸鸢,纸鸢挂在树上了,随行宫婢回去叫人拿竿子来敲,她等得无聊,便下湖畔逗金鱼玩儿。 谁曾想,父皇迎面走来,竟是无情狠毒地谋害兄长! 兄长可是父皇的亲儿子啊! 赵睦蜷缩着身子躲在桥洞下,硬生生等再也听不到说话声,才小心翼翼地爬出来,左右张望,熟悉的惶恐不安遍布心头,叫她冒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她得赶快回宜春殿告诉嫂嫂!兄长有危险!要去救兄长! 可谁知,才刚跑了没几步,身后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道年迈沧桑、却令人不寒而栗的:“明珠,还不过来给父皇请安?” - 宋知意从藏书阁出来,正是午膳时分,回了宜春殿却没见着赵睦,寻人一问,只道是在御花园放纸鸢,遇着皇帝便随皇帝回承恩殿用午膳了。 失散多年的父女一起用午膳,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宋知意有些生疑,平日里赵睦并不亲近这个父皇,每回问安也要她陪着一起去。 虽说睦睦是皇帝亲女儿,皇帝定然不会害睦睦,宋知意终究不放心,便从小厨房备下的午膳里装了两道清淡可口的菜肴前往承恩殿。 殿外把守着几个面生的侍卫,见了知意,拦下她,进去通禀皇帝。 皇帝眉心蹙着,有些不悦地放下筷箸,看了眼不言不语坐在一旁的女儿。 赵睦垂着脑袋进食,眼泪快掉下来,又被她匆匆咽回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皇帝收回目光,挥手示意侍卫:“叫太子妃回去。” 赵睦动作一僵。 侍卫把话原样传出来,宋知意沉默地思忖一番,便好言好语地让侍卫把食盒的菜肴送进去,她回身走了几步,但没有走远,想着等皇帝用完午膳再陪赵睦回宜秋殿。 谁知等来殿内几道碗碟落地的破碎声。 赵睦忐忑的声音也隐约传来:“父皇,都怪女儿不小心,没烫着您吧?赶快叫个太医,迟了就不好了!女儿有回碰倒茶盏烫了兄长,兄长伤得不轻……” 宋知意眉心一紧,听着这话觉得不对。 赵睦就算局促不适,顶多少言寡语,绝不至于当众失分寸,况且赵珩根本没被茶盏烫到过…… 思及此,宋知意脸色大变,转身就走,走着走着便跑起来,边对落眉低声说:“殿下怕是要出什么事,你拿我的令牌速速出宫报信!” “是!”落眉接过令牌疾步就走,她会功夫,行走起来比知意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身后两个侍卫追过来时,落眉已经没影了。 宋知意听闻一声“太子妃留步!”就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身嫣然一笑,“是父皇有什么吩咐吗?” “皇上请您回去用午膳。” …… 宋知意回到承恩殿,只见皇帝和德妃齐齐投来幽暗不一的目光,她不经意地看了眼赵睦,赵睦眸中隐约含泪。 皇帝打量着宋知意,片刻慈祥地笑了一笑:“知意啊,你有心了,这道烩金银丝格外清淡爽口,快坐下吧。” 宋知意盈盈一笑,这便行礼谢恩,落座后依次给皇帝和德妃添羹汤,最后到赵睦时,才轻轻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怕。 一顿午膳沉默少语,竟是吃了半个时辰。 膳后,皇帝命赵睦去研墨,德妃则把宋知意拉到一边说起刺绣针法,二人既不得单独说话,也不能离开承恩殿。 宋知意乖巧温顺地应和着德妃,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黯下来,转眸看向窗外那一瞬,她眼中的忧心和焦急才敢露出来,也不知赵睦到底听到了什么,落眉出宫后又是否一切顺利…… 倏地,殿外进来一个侍卫,径直走到皇帝身前,呈上一卷密信。 皇帝展开,龙颜大悦,也不避着在旁研墨的女儿,直接把密信放在火烛上点燃,连声叹:“真是天佑朕啊。” 赵睦一个失神,墨水全洒在衣袖。 宋知意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上还是笑盈盈,起身问道:“天色渐晚,父皇龙体需静养,儿媳想先告退了。” 明亮的烛光下,皇帝扫视而来的浑浊双眼竟隐隐有了逼迫的杀意。但只是瞬间,皇帝皮笑肉不笑地摆摆手,“不急。” 报信那侍卫得到皇帝示意,便朝宋知意走去。 宋知意不由得后退一步,退到了门边,碰到高架上插着几支桃花的白瓷瓶,“哐当”一声晃动。 赵睦再也忍不住哽咽开口:“父皇!你害完兄长还要害嫂嫂吗?你到底为什么——” “住口!”皇帝猛地回头,恶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赵睦脸上,厉声呵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话落间侍卫已把宋知意逼到无处可退,宋知意搬起那瓷瓶便用力砸过去,大声道:“来人啊!有人要刺杀父皇!” 她急急转身,却不妨撞进一个冷硬的胸膛,脑袋发懵,竟听到熟悉的低沉音调响在耳畔。 “来人,拿下。” 瞬间,殿外涌进无数身穿铠甲身形威猛的将士,几乎不需什么功夫,就把那个侍卫给踢跪在地上。 宋知意反应慢了半拍地抬起头,赵珩俊美无双的脸庞映入眼帘。他扶着她的腰肢带进怀里,远远地睨了眼皇帝,“这戎狄余孽真是胆大包天,活该千刀万剐,你说是不是啊,父皇?” “你你你……”皇帝震惊睁大眼,手哆哆嗦嗦指过来,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珩把知意交给随后半步的落眉,一步步朝皇帝走去,扶起被打得摔在地上的幼妹,语调冰寒:“我此刻应该半死不活了,是吗?” 他高大的身形如巍峨山峰逼近,皇帝苍老无力的身体一下跌坐在龙椅上。 赵珩不紧不慢地按动机关,打开暗阁,从里面取出一卷明黄圣旨,那是要立齐王为储君的。他面无表情地放在烛火上,再去拿玉玺。 皇帝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圣旨化为灰烬,怒不可遏,愤而起身想夺回玉玺,然而肩膀被赵珩牢牢按着压下去,动弹不得分毫。 赵珩笑:“父皇,你真是老透了,该去暮云山陪母后了。” “逆子——”皇帝气得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赵珩“啧”了声,嫌恶地退后半步。 德妃见状不妙,煞白着脸欲趁乱跑出去叫儿子齐王传唤大臣,只是还未有动作,人已先被死死压制住。 赵珩回眸瞥了眼,气息冷冽:“今夜一个都别想跑。”
第92章 (修)我的妻子冰雪聪明,蕙质…… 此话落下,侍奉皇帝的内侍和宫婢们战战兢兢,胆寒不已,一个接一个跪地伏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皇帝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半卧在龙椅上,见此情状,浑浊双眼瞪得有铜铃大,不断大喊:“来人!来人!来人啊!” 殿外的御林卫早已被苏家军牢牢遏制住,殿内空回响着皇帝嘶哑含糊的嗓音,良久过去,别说是人,连一只苍蝇飞蚊都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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