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以为自己是青蘅的主子了? 明面上把青蘅捧在手心,背地里不知道怎样糟践青蘅,可恨,可恨! 赵元桢悲从中来,记忆里隐隐约约,娘亲怀三弟时总是以泪洗面,那时他年纪小不记事,恍惚间好像去打爹了。 欺负妻子,算不得男人。 到最后,赵元桢终于冷静下来。 他望着手中绢帕,不由苦笑一番。不过是一方绢帕,竟惹得他心绪如此波动。 扪心自问,他当真对青蘅清清白白吗? 赵元桢将绢帕小心叠好,揣入怀中。 他得想个法子支开三弟,见一见青蘅,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若三弟当真欺负了她,无论如何,他也要替青蘅做主。
第4章 汤城夜游 三少爷屋里。 赵元白将床帏都放下,只留自己与青蘅在床上。 屋里的烛火亮通通的,床上却暧昧不明。 三少爷笑问:“这番出去可品到了好处?” 青蘅不想理他。 赵元白自顾自笑,自顾自说:“又有好些人瞧上你了,都恨不得死在你怀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说得娇俏,眉眼弯弯戾气阴阴,“只可惜青蘅是我的。” “旁的人断了手也触不到你一分。”分明是打个比方,却叫.床外不小心听到的丫鬟不寒而栗。 就在这午夜里,祭祀时上前欲触及青蘅的那奴,突然就被砍了手,痛叫鬼叫远远地传开把老太爷都闹醒了。 杀鸡儆猴。 老太爷恼道:“谁在那喊叫。” 半晌后刘管家急匆匆过来禀报:“太爷、太爷!三少爷派人把王麻的手砍了!” 刘管家满脸满头的汗,脸上神色惊骇难定,整个人止不住发颤,天老爷啊,白日祠堂里王麻不过是上前一步伸了个手,都没碰着,大半夜就被砍了双手,他可是对老太爷说过要把青蘅卖窑子里去的! 刘管家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太爷啊,眼见着王麻是要死了,那个血,血,流得到处都是啊。” 老太爷的心平了:“死了个奴才,慌什么。” 他只担心是大孙二孙出了事。 刘管家忙道:“还没死咧。”一边擦汗一边抬眼瞅老太爷神色。 老太爷道:“拖下去埋了吧。记得他老娘在庄子上,给几个钱就说得急病死了。” 又不耐烦道:“再警告警告祠堂里见过那小丫头的奴才,要留住狗命就别起那色心,否则三儿啊,我老了,管不得了。” 刘管家心发寒,虽早知道奴隶命贱,但贱到这种地步还是叫他感同身受了一点儿。 他不敢开口说叫大夫来治治,“欸欸”地连忙应了,赶紧下去收拾这桩事。 大少爷也隐隐听到了这喊叫,忙让小厮去看发生了什么。 小厮回来禀报,赵元桢闻言拧了眉:“三弟真是愈发……” 胸膛处的绢帕一时暖一时凉,只怕青蘅的日子比他想的还要难些。 正颠鸾倒凤的二少爷被这突然的痛喊吓着了,大怒,骂骂咧咧穿裤子。 知道是什么事后,脸色又白又青。 这混账三弟别是故意这么一遭,来警告他? 帐中人哀哀地唤他,只换来二少爷不耐烦一声:“先下去,没那心思了。” 三少爷屋里,痛喊声初起,赵元白就笑着捂住了青蘅的双耳。 他搂着她,依恋着她,保护着她。 直到那声歇了,赵元白才松开手来。 青蘅问出了什么事。 赵元白一边抚着青蘅的发,一边懒洋洋地告诉她:“许是进了贼,外面那些乞丐,总想进富户讨些吃的,不稀奇。” 青蘅直觉不是:赵元白身上的戾气被那痛喊哄得散了。 却也懒得深问。 “少爷,我累了。”她故意打了个哈欠,垂下眸去,说要睡了。 赵元白把青蘅搂得更紧一点:“又骗我。” 分明是不想理他。 “若我说现在带你出去,去城里看看,你还困吗?”赵元白问。 青蘅的心似被鸟羽轻轻抚过,她抬眸,看他是说真的还是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哄她。 赵元白笑:“怎么突然不困了。”片刻后笑容淡了,真难过般:“我在这陪着你,你却想着外面的人。” 青蘅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却不说真话只说假话:“不去外面看看,怎么知道少爷有没有别的女人。” 她垂下眸,装出在意模样,装得不像赵元白从不拆穿。 “你说柳二有好几个通房,焉知你有多少个外室,说不定啊,”她说起来慢慢的,“你都有奶娃娃了。” 赵元白突然问,能不能再吻吻青蘅。 青蘅只是笑。 赵元白着了迷,不管不顾吻在青蘅眉心。 “你明知道……”赵元白也笑,“罢。” 他当真叫人备了轿子,在深夜里带青蘅出去。壮汉打手带了一堆,可夜太深汤城已静悄悄,除了挨冻等死的乞丐没多少人在街头。 青蘅掀开帘子,看街头巷尾,又看天上明月,不知不觉就莞尔一笑。 赵元白问她乐什么。 青蘅罕见地露了真心:“我要是嫦娥,我也奔月去。” 做天上的仙子,才不囚困在人间。 赵元白说若天上寂寞。 青蘅探出手去:“说说罢了,我可捉不到月亮当家。” 她开开心心地伸出手要去捉那轮明月,即使光芒遥远千里万里不可及。 倏地,她的手被赵元白攥住了,这份开心一下子蒙上了夜影。 可真奇怪,赵元白这次竟不是威胁她不准出去,而是牵着她手走出轿去。 有王麻前车之鉴,抬轿子的、随身伺候的,都低下了头。 赵元白很满意汤城的安静,一手提灯一手牵着青蘅在深夜里往前走,黄泉路上投胎般。 青蘅到处看,看四方,对哪里都好奇。 赵元白就这样牵着青蘅一路走,青蘅走不动了就抱起她将汤城走了小半,直到天将明路上渐渐出现行人,才抱青蘅入了轿中。 “回去。”他道。 青蘅这次真打了个哈欠,好累,起码好几天都起不来了。 她蜷在赵元白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已是傍晚,昨夜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分不清了。 赵元白不在身侧。 丫鬟说大少爷叫三少爷去庄子上处理事情了。 大少爷。 青蘅想起自己匆匆写就的四字——心祈菩萨。 大少爷这是要当菩萨来救她了么。 她轻轻笑,面前丫鬟失了神。 “帮帮我。”伸出手去。丫鬟慌乱地迎上来扶住青蘅,“少夫人——” 三少爷让丫鬟们这样叫的,少夫人啊……青蘅想,可没说是谁的少夫人。 “我要再去祠堂上几炷香,叫人备轿子去。” “可是——”丫鬟不敢。 青蘅轻轻搂住她,好半晌都没说话,只是温暖地抱着她。 丫鬟的心游移不定,却听得少夫人说:“罢了,我好好睡一觉,你们都下去,去院门等少爷回来。” 青蘅入了床帏之中,一帏之隔,丫鬟被堵在了外面。 少夫人不开心了么,会不会怨她太胆小,少夫人累了吗,要睡多久才醒来啊。 丫鬟满腹心事地退了出去。 青蘅没睡,她在等。 既然要当这个菩萨,就得过关斩将到她身边来。 走院门不行,翻墙总会,走房门不行,翻窗总行。 大少爷,快到我身边来,做一做青蘅的菩萨。 别叫青蘅空等一场。
第5章 “到我这里来。” 在这等待里,双腿的疼软渐渐明朗,她忽地发现,不是梦啊。 赵元白当真带她出去走了一走。 仿佛间那夜风又吹到她脸上来了,有点冷,凉凉的,心里也乐起来。 可没一会儿又觉出虚来,心里的乐也似无根浮萍散去。明明只是昨夜而已,现在想起来却褪了色蒙了雾,要靠想象来确定。 她突然想起爹娘来,也不知怎的,明明都快忘了,记不得了,今儿又给想起来。 那时候娘亲出府办事,她总闹着要跟着去,娘亲顾不上她,老说回来给她带东西。 每一次也真的都带了。 泥人泥哨、糖画糖葫芦,吃的玩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啊,记不清了,嘴里似乎还记得那味道,心已经空了出去。 她顺手取过床榻近处桌案搁着的残茶,当酒一样饮了好几口。 涩、回甘,填补了渴。 大少爷赵元桢翻进窗来,她丢下残茶,只当是酒醉意上涌,面色微微地红润起来。 她模拟着少女含春模样,又怯又怕不敢看他。 赵元桢偷情般翻进弟弟的院子,躲过看守的丫鬟们,这真是一件算不得雅致的狼狈事。 但瞧见青蘅时,赵元桢只觉什么都顾不得了,哪怕是他放不下的体面。 赵元桢就跟木头似的看着她,没人搭台,青蘅只好自己挥袖唱起来。 她轻轻地唤他:“大少爷。” 眼泪也如珠泪落,万分委屈难诉。 缓缓抬眸看向他,眼睫垂泪,又低下了眸去,一言不发了。 赵元桢的心像是被这泪润了一遭,膨胀胀出怜意无限。 “他是不是欺负了你。” 青蘅不敢说,只低声呢喃:“我疼。” 赵元桢并未上前,反而后退一步,心惊而自惭。 “三弟竟……”竟真的舍得那样待青蘅。 他背过身去,理智与体面又重新回到他身上,似乎只是来处理亲弟弟参与的事件。 可话一出,还是没能散去心里的欲求。 “我会安排,你且等等。”大少爷似个英雄,“谁也不能无故欺负你。” “哪怕有缘由,也不该。” 大少爷的声音越来越低,于暗处瞧见丫鬟越来越近,英雄成了采花贼,脸上羞意涌。 好在丫鬟只是路过,并未推开门来打搅少夫人,而大少爷的体面也就得以维持下去。 若是躲在床下,岂不真成了不轨之徒。 他是来救青蘅的,为何要跟逼.奸一样,心里泛上苦来,不愿再久留。 青蘅不能让他就这么带着理智走了。 她欲下床来,腿一软就软到了地上去。 赵元桢慌乱转过身来,哀怜涩暖扶起青蘅,他闻到她身上幽幽的香气,感受到她的温度,一下子有了实感,飞到天上去的落到他怀里了。 青蘅并未打断赵元桢的着迷,就这样静静地任由他搂着,直到他不舍地收回手去,青蘅才顺势坐回床榻上。 头低着。 “若当初我是分给大少爷的,该多好啊。”故意地省略了丫鬟二字,说得暧昧、哀凄。 赵元桢的心整个沉浸进去,如果青蘅是分给他的,他绝不会让青蘅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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