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涩了声,话语堵在嗓子里。 青蘅道:“你想要我,却不敢要我,一个懦夫,如何与我的丈夫相比。” 瑾王攥住她的手,丢下:“煽风点火。” 青蘅笑着抚上自己:“你不敢承认么。” 瑾王看着她,突然道:“是,我就是要你,如何,我承认这一点,你开心么。” 青蘅笑着解开一颗扣子:“开心?” 她笑得寡淡,毫无兴致似的。 惹得瑾王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为什么要这般笑,你死了,会开心吗?”他掐得不够紧,不深,不用力,真心困惑似的。 青蘅命令他:“脱了我的衣裳,看看我。” 瑾王逼视着她,青蘅仍然微微扬着脸蛋,笑着,嚣张而冷淡。 瑾王手往下,怒火燃烧着,甚至不知何处来的怒火。 他眼眶竟微微地湿了。 咬着牙,脱了她的衣裳。 件件衣衫都滑落,青蘅赤.裸.裸站在他面前,他不敢看。 青蘅捧起他的脸,柔和地说:“我、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看看,和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瑾王却说:“冷。” 外面的寒风会沿着缝吹进来。 青蘅亲昵地骂他:“看呀。” 瑾王脱下厚重的大氅,披在青蘅身上,妥协道:“他被兵士带走了,送至边疆。不是我的命令,我视而不见。” 青蘅藏在这暖乎乎的大氅里,一下子止了声,眼神也幽冷下去,很快就僵冷,没了气息模样。 在这一瞬间,她又成那个装死的美人画了。 可很快,她选择让自己活,装死或死,从来解决不了任何事。 她道:“给我一匹马,我追上去。” 她忘了她不会骑马,她想象中她是会骑的。 关于自由的画面里,怎么能没有一匹远行的马。 骓奴是她的马吗?她把他当成她的马了。 她的名马,她的骓,她们将要远行,无论天涯海角,远行,更远处。 瑾王抱住了她,不想她去。 他说夜里太冷了,风太寒,边疆太苦。 青蘅只是道:“给我一匹马。” 瑾王道:“为何?” 他不解,为何! 她当真那么爱那个马奴,他不信。 “你要马,我给你,我带你去。”瑾王道,“你既然要追,我陪你追,这风太冷了,我给你挡挡风……” “把我当一个盾牌,”瑾王笑,很快又淹没了笑意,“我给你。” 他拉着青蘅就出了破屋。 上马,出行,青蘅浑身上下只一件大氅,她不得不搂住他的腰。 瑾王驾得很快,寒风凛冽,吹得他疼。 从深夜一直骑到破晓,青蘅都冻僵了。 瑾王问她:“还走吗?” 青蘅笑,声音轻轻的:“走啊。” 他们两人冻得分不开了。 瑾王说:“活该。” 青蘅笑,值得啊,值得的。 那么遥远的太阳从天际升上来,这是她第一次在马背之上看见如此灿烂的朝阳。 要将她烧起来。 青蘅抓不住瑾王了。 她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瑾王急忙抓住她,翻身做了她的垫背。 青蘅砸在瑾王身上,仍然抬眸注目着朝阳。 “好热,”她说,“我在燃烧。” 她要烧起来,真要成一把大火了。 余灰燃尽,什么都剩不下。 瑾王紧紧地搂着她,他竟然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事来,深夜带着她骑马到天明。 护卫都丢下,荣华都搁下,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冬夜里寻死。 求生。 他笑着抚上她的脸:“活该。” 他活该。 他艰难地站起,抱起青蘅,回去,御医。 随行的御医快来,浇灭她身上的火,救救她的身躯。 不到半个时辰,护卫队与军医便找到了他们。 昨夜王爷突然驾马出府,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直到步默大叫跟上去,护卫队才急急上马奔去。 可王爷御马太快,他们竟丢了踪迹,花了一点时间才追上来。 就近寻了马车,军医赶紧为这女子诊脉,王爷咳嗽着,软倒在马车里,却安静地望着女子,连自己身上的疼都忘了。 直到青蘅诊治完毕,瑾王才肯让军医看看。 风雪落在马道上,马车骨碌碌往回走,瑾王好些,青蘅却病重。 将养了近一月,王爷一行人才往京城赶。 快过年了,皇兄还在等他。 马车里,青蘅脸色苍白,瑾王将药递给她:“快喝,快好了。” 青蘅道:“整整一个月,我要被这药浸透了。” 瑾王闻言先喝了口:“是苦。苦点好。” 苦才长记性。 下次才不会做出荒唐事来,他绝不会陪同。 青蘅道:“我的药,你喝什么,你要是渴,喝你的茶水去。” 瑾王笑,青蘅不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要活,不需要一具病弱身躯。 她道:“我不做妾,你有王妃,我不嫁你。” “随你来京城,你赔罪,我受着,仅此而已。”眼见着京城将至,青蘅划开界限。 瑾王道:“从未同房的王妃?” “我不在意她。”瑾王接回药碗,看着残渣,“不过,谁说我要娶你。等着吧。” 瑾王心情怡然,王妃的事,他会解决。 而新的王妃…… 他不再细想了。
第22章 剑、贱 王妃院中,丫鬟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说是王爷从汤城带回来一个绝色的女子,恐怕是要纳为侧室。 “这可怎么遭,王妃本就不得宠爱,府里的人面上尊敬着,私下里却老使绊子。而王爷,”丫鬟叹气,“王爷就当王妃是个死的,从来不管不顾。” 好歹也是丞相家小姐,却要到王府来受这些气,王妃自个儿不在意,可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跟着受苦,什么油水都捞不着不说,该有的偶尔还被克扣。 她们大多都是王府里本来的丫鬟,被调到王妃院里伺候,本是个大好的差事,谁知王妃这跟冷宫似的,后悔也晚了。 “王妃这会儿想必还在练武,压根儿不关心。”另一个丫鬟道,“真不知王妃痴迷刀枪剑戟有何用,既不能上战场,又不得夫君宠爱,还练得一身的汗,与文雅相去甚远,也怪不得王爷不喜欢。” 其中一个打了说这话的丫鬟一下:“主子也是轮得到你说的。” 她道:“若非王妃投错了女胎,依我看,凭王妃的本事当个将军绰绰有余。” 被轻轻打了一下的丫鬟不服:“我哪里说错了,出嫁从夫,王妃长得不比那些狐媚子差,虽说雌雄莫辨了些,但也自有风度,叫人移不开眼。偏偏呐,不肯低一下头,跟王爷犟着,难道犟一辈子?” “什么雌雄莫辨,”丫鬟作势要捂她的嘴,“那叫英气,英气!” 说了老实话的丫鬟笑着躲:“诶,打不着我。” 几个丫鬟有的拉有的劝,笑笑闹闹一团,直到有个小丫鬟进来报信,说是王妃从练武场回来了,几个人才连忙收敛了神情。 王府大,光练武场就好几个,王妃惯去的最偏僻。自打王妃去后,那练武场彻底没有别的人去了。 李月溶利落收了剑。 出了武场正下起雪来。 她不喜欢有人跟在身边伺候,一向独来独往。 风雪下得急猛,李月溶不急不缓往回走。 她的睫毛很长,却不显得柔情,如剑般带着凛冽的冷意。 按常理说这样一个喜爱刀枪的女子不会喜欢涂脂抹粉,而李月溶是个例外。 她的唇抹得很红,房间里化妆打扮的脂粉尤其多,不练剑时她安安静静地研究着那些花样。每月京城里脂粉铺子有新出的,掌柜的都会送一份到王妃这里。 打小,她偏粗犷的剑眉就被伺候的嬷嬷剃了大半,剃出个柳叶的形状来。 如今嫁人后,嬷嬷老了,没有跟着,也就没有人替她打理,她虽也记着得剃、得刮,可有时候却不愿那么做。 偶尔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抚摸眉尾新长出的青碴,她有剃光毛发出家去的冲动。 但很快,李月溶安静下来,拿起眉笔浅浅勾勒,点上唇脂,抹上粉,她的妆容水平很高,丫鬟们都窃窃私语王妃越来越有女人韵味了。 女人? 走近院子,一个小丫鬟跑过来打报告,说是王爷带回来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 李月溶眨了下眼。 雪溶在她眼睫,湿乎乎的。 小丫鬟个小,抬着头焦急等待她的回复。 李月溶却道:“随他。” 王爷不过无关之人。 只是女人? 她见过的女人不少,这满院的丫鬟叽叽喳喳,更像是小丫头,小女孩。 从未有一个带给她女人的感触。 女人是怎样的,像老嬷嬷一样温暖、像小丫鬟一样闹腾,像许多个后宅的女子一样端庄,还是青楼的妓女,游船的乐娼? 她学着女人的样子涂脂抹粉,红色的口脂点在唇中,幽淡的香气弥散。 这口脂若点在女人的唇上,眉笔勾勒另一人的眉尾……女人……李月溶独自沐浴,从无人伺候。 她的剑搁在浴台上,从不离身。 哪怕这一刻,她也仍是她。 李月溶在这浴池里念起佛经来,闭着目,声音低而轻,状似呢喃。 可她的妹妹竟不经通禀,闯进了这浴池。 门倏地关上。 李玉喑见着池子里的姐姐,大笑:“又是剑,又去练剑,真活成武夫了。” 李月溶睁开眼来。 李玉喑在这浴室里,仍夹着声音说着娇话。 习惯了。 “废物大姐,要我来救。”李玉喑走到浴池边,扔下帷帽拔出剑来,看见剑刃上倒映的眉眼。 与李月溶不同,从未有人说李玉喑不似女子,他比真正的女子还要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他长得像娘亲,活脱脱娘亲样,不似李月溶还遗传了几分外祖父的风骨。 李玉喑望着这柔怜的眉眼,突地就生出了恼意,眉一扬,怜儿劲坏得彻底,十足恶劣起来。 叹气,将剑插.回剑柄。 “都是些贱骨头,大姐是,外面的男男女女都一样贱。” 李月溶不理他,只低声念着经书,不像在沐浴,似拜在了佛前。 赤身.裸.体,身无外物。 李玉喑渐渐也不出声了,躺了下来。听着阿姊的佛经声,不安的心渐渐平静。 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醒来时,阿姊已穿好衣裳。 李玉喑望着她背影:“你倒是时时刻刻都愿做个女人。” “从未见着你不甘。”李玉喑在外是纯粹的女儿姿态,戏弄、玩耍、看人在她面前出丑,独处时,却愿做个男人,将觊觎的人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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