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望着她静默的神情,有一点嫉妒。 是的,他不愿承认,但心底里浮起来的不是嫉妒,是什么呢。 他分不清。 “那你喜欢王爷?”他继续问。 青蘅摇摇头:“我无处可去。” 王妃的妒意散了个干净,他又回到王妃的壳子里面,成了她了。 “我从来没有跟王爷洞房,我是干净的。”她说得王爷仿佛是这天底下最脏的东西,谁跟他亲近,谁就溅上一身泥。 “洞房?”青蘅重复了这两个字。 王妃看着她:“是,洞房。” 青蘅突然笑了,笑得轻飘飘的。 她说她跟她的丈夫试过:“很快乐。” 王妃看着她的快乐,心中好不快乐。 “边疆是会死人的。”她在佛祖面前口出恶言,说出口才蹙眉,“抱歉。” 她怎么了,心绪如此不稳。 青蘅摇摇头,不怪她。 “我还没有跟你的丈夫试过,我不碰他。” 王妃听了并不高兴,只道:“跟我无关。” “你碰谁,碰这天底下的男人女人,都跟我无关。”她转过头去,又一心礼佛,不看青蘅了。 青蘅捉住她话里的漏洞:“女人?” 她笑:“女人怎么可以碰女人。” “菩萨无相。”王妃道,“男女皆同。” “可世人最多做个泥菩萨,”青蘅靠她更近了些,“你想做我的菩萨么。” 王妃推倒了她。 他站起来:“别靠近我。” 他看着青蘅倒在蒲团上,脚腕露出一截,衣衫微微开了。 他闭上眼,重复:“离我远些。” 青蘅有些疼,王妃的力气可真大。手也大。 竟跟骓奴的差不多。 青蘅仰头望着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王妃不答她,仍闭着眼。 青蘅笑:“我碰了男人,在王妃眼里或许是洪水猛兽也未可知。” “若一个娼.妓站在王妃面前,王妃怕是避之不及,急冲冲就要躲出去了。” 她在嘲讽他么,还是调戏他。 王妃静静站立,鼻尖仍然是她身上极淡的香气。 色、声、香、味、触、生、住、坏、男、女是为十相,涅槃离一切虚妄之相,是为无相。 他已闭上了眼,却还念着她的香,记着她的声,离不了男女……心性竟软弱至此了。 青蘅慢慢爬了起来,站在紧闭着眼的她面前。 “你在怕什么?”青蘅故意地说这话,“我难道像这庙里的鬼魂,你不敢看。” 王妃睁开了眼,心已经平静许多。 她说:“你生得美,是一个女人,可我不爱你。” 爱? 明明谈的是怕的事,王妃偏偏要说爱。 青蘅轻轻捂住王妃的唇,僭越:“别说话。” 王妃的口脂一定沾到她手心了,王妃的唇好软。 李月溶垂眸望着她,她的手冰凉,听说是前些日子染上的风寒,到如今都没好。 他看着她眼里幽微的淘气、好奇,像个孩子。 行使着女人的魅力,心性却天真、野蛮、一团稚气。 她问王妃:“我的手有没有冷到你。” 李月溶说不出话来,若是说话,唇齿开合的气息会热到她的手心,是一件坏事。 风月的、暧昧的、不可说,于是他不答,不言语。 青蘅笑:“你怎么这样拘束,不像王妃,倒像这庙里的和尚。” 是她的罪过,是她让她如此的不自在。神佛在旁,若降下目光,一定怪罪她的。 青蘅不怕。 李月溶却退却了。 他退后一步,离了她冰凉的手。 看见她手心沾上的红色口脂,突然间,李月溶的心塌了一块。 青蘅放下手:“好冷。” 说这手,也说王妃。 唯独王妃的唇是例外,暖暖的、生机流淌、微微开合的薄雾。 有些湿了。 又沾红、又染雾,她的手狼狈极了。 她垂下身,要跪在蒲团上,继续礼佛,说些吉祥话给神佛听。 可别真怪罪她呀。 可王妃突然跪坐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她问她:“还冷么。” 青蘅眼睫微颤,她做了坏事,她又做坏事了。 她怎么可以……引诱一个女人。 青蘅抽出了手,一向不怕的她临到头怯弱,摇摇头,离王妃远些。 她跪回了原来的蒲团,与王妃隔了一个。 李月溶看着她。 心中无恼,只说她:胆小鬼。 方才那样大的胆子,这会子却躲到角落里去。 犯了错似的,谁也不敢看,一个人缩在蒲团上,看着可怜,又讨气。 “我是要出家的,”李月溶说,“剃光这头发。” 今日冒犯了神佛,她不要怕,他的余生伺候佛祖,总能免去她小小的淘气带来的欲过。 青蘅却惊得抬眸,怯生生的。 她真怕了。 不是怕这神佛。 怕……怕了王妃……王妃的目光怎么可以如此坚定。 女人,是不能碰女人的。 青蘅落荒而逃。 王妃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地笑,很快又抿紧,有一点难过起来。
第25章 念春宵 青蘅的心跳得好快。 她怎么玩起了这样的游戏。 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她越界了,她荒唐。 她把这天地当成什么了?她一个人的游乐场? 太傲慢了。 青蘅跑回房间的床榻上,屋外又下起雪来。 稍微暖些这雪便会融化,不用暖,只要有人踩上来,雪也会融的。 不干净了、脏成一团,挤作一块,踩上去吱吱呀呀的。 她听到脚步的声音。 是王妃追上来了? 她背过身去,盖上被子,装睡觉。 这一睡也就真睡了过去,她糊弄自己是一把好手。 瑾王都回来了。 坐在床榻旁,问她今日还好吗。 丫鬟说她从佛堂跑了回来,他问她是不是王妃欺负了她。 欺负? 王妃欺负她? 分明是她欺负了……她不敢想下去,愈发羞耻起来。 瑾王想要抱抱她,青蘅却不想他亲近。 白日才跟他的妻做了小坏事,怎么到夜晚又要跟他亲昵了。 一向不把道德伦理当东西的青蘅,也难免有些说不上的臊意。 她摸摸自己的脸,烫烫的。 她说她有点发烧,还是不要感染瑾王了。 只是一个拥抱都不肯给瑾王,瑾王垂下眸,抚上她额头,真是有些发烫。 大夫又来了。 瑾王听着大夫的叮嘱,却又不免仔细打量青蘅。 他总觉得青蘅不是躺在床上,是软在了床上。 仿佛被别的人勾去了心思。 大夫走后,他说年后便与王妃和离,再请皇兄赐婚。 青蘅听到抬眸看他,并不高兴:“我说了,我来京城只是养病,不是为了嫁你。” 瑾王神色冷淡了些。他突然上床,扯开了青蘅的被子。 他摸她,脱她衣衫。 青蘅挣扎:“你疯了?” 瑾王道:“你白日做什么了。” 青蘅道:“我做什么,还要跟你一一说不成。” “没做什么,为何突然不想见我,我来看你,你躲着,我要抱你,你藏着,我倒要看看,这屋子里是不是藏了个男人。” 瑾王松开手,将这屋子翻箱倒柜地搅。 青蘅骂他:“你在外面受了气,别来我这发疯。疑神疑鬼,你以为你是谁,我是有丈夫的,不二嫁。” 瑾王停下了手头的翻找,抬眸看她:“装什么傻,你来这京城不是为了当王妃,还能是为了继续当丫鬟。” “丫鬟又如何,”青蘅冷眼看他,“还跟你没有什么,你就如此阵仗,你跟你的王妃好好过日子,等病好了,我自己走。” 瑾王听到这话,反倒消了怒。 他笑:“如果是王妃,你也见到她了,我怎么会喜欢她那样的女人。” “她怎么了?”青蘅道,“你现在嫌弃她,终有一日也会厌弃我。” “男子不过是这样的东西。”青蘅骂他,“你走。” 瑾王坐到床边,搂住她:“不一样。” 王妃是上天硬塞给他的,他不服软。 青蘅是他自己要的。 “我的王妃需与我真心相爱。” 瑾王一向口是心非,今天却不装了。青蘅不为此开心,反倒生出些不安来。 “爱?”青蘅说,“我只爱我的丈夫。” 瑾王捧起她的脸,低声说:“很快,我就会是你的丈夫。” 青蘅簇眉,瑾王却温和笑着。 “你喜欢马,我叫人搜罗来了一匹好马,明天,我陪你去看。”瑾王说着,越来越低,离她越来越近。 碰着了她脸颊。 青蘅忘了躲。 外面的风雪愈发大了,呼啸之声令青蘅清醒过来,她推开他。 “王爷,我累了。” 她蜷进被窝里去,瑾王空坐在床榻上,念着她未愈,没做纠缠,空坐了会儿离开了。 出门后,他叫步默查。 这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向他汇报。 “青蘅的身边,不需要出现除本王以外的男人。” 瑾王压抑着心中的火,说不清是怒是欲。 满京都的男人,没有一个如他,取了妻照旧独身。 他已经忍耐王妃太久。 丞相当真以为,随便嫁一个便能糊弄了他去? 全京城都不要的女子,嫁进他王府来。 侮辱他? 瑾王寡淡地笑。不至于。 审时度势罢了。 瑾王又回到青蘅房里去。 他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装睡着。 他轻轻抚过她的脸庞。 “从前,你有丈夫,我不追究,此后,”声音很低,沉到他心里,“你只能有我一个。” 荡.妇。 他记得她的娇.喘,在别的男人身下。 他多想就此扒光了她衣裳。 瑾王抚过青蘅的唇瓣,多柔软的一张嘴,却说出那些可怕的话来。 她曾经因着赵三关着她,便去勾引赵大。 又为了逼迫赵家自相残杀,躺到马奴狭窄的床上。 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女子。 瑾王掐住她,最小的力道。 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女子。 倒似分不开了。 瑾王松开手,给青蘅盖好被子。 夜里冷,省得又着了风寒,反反复复,总是不见好。 药喝了那许多,苦也苦死了。 他捋过她嘴边的一丝发,别含到嘴里去了。睡也不好好睡。 可忽然,他的指尖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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