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过他向下摸索的手求饶道:“殿下,我怕——” 他疑惑地眯着眼:“怕什么?” “我不太懂——” “不懂——”他更加迷惑的眼神让我瞬间想到了个头又蹦了一截的齐羽。 儿子都打酱油的年纪了,竟然不懂,说出去谁信啊。 我讪讪地笑着,无话可说。他眸色微红,似有风云翻滚,饱满的嘴唇将我紧紧包裹,我瞬间窒息,闭紧的牙关被他灵巧有力的舌头撬开,原来舌头还有这个用处。 紧张恍惚中,听他微喘道:“我一直都懂,跟着我便是。” 一夜之事,羞于口诉,想想都恨不得找根绳子在自己脖子上套上三圈,再将两头拉紧。 寅时,齐沐精神抖擞地起床,我从锦被中伸出一截手臂拉住了他:“殿下难道不累?” 他回过身,在我脸颊上啄了一下,坏坏地回道:“好几个月了,若不是怕你头一遭受不住,按从前,我至少还能来一倍之数。” 拉齐沐的手瞬间垂了下来,心头若巨锤敲大鼓,一夜六次郎啊。 以前的原主怎么熬过来的? 此前,我还时时内疚自己的鸠占鹊巢。如今看来,原主的魂魄还不知道去哪里潇洒快活了,留我在这里接了这一摊子的事! 兵器操练后,齐沐赶着去早课,来道别的时候,我呵欠连天坐在梳妆镜前。 凝霜正帮我绾发,见齐沐进来,凝霜退后几步。 齐沐像个孩子,从身后双手环在了我的肩上,在我耳边轻语:“晚膳等我一起。” 我羞得满面红霞,他已迈着大步出了门。这时,却听宸极殿内侍来报:王上出大事了。
第9章 09 菊月·桂月 东越王在淑妃那里摔了,夜里荡秋千的时候,因为怕搅扰到王太后,所以拖到白日才传出消息。 我赶到时,东越王全身绷带、鼻青脸肿躺在卧榻上,不成个人样了。 王太后坐在一旁细细问太医伤情之事。 王后眼中似有刀光剑影,牢牢盯着跪在一旁小声啜泣的淑妃。 半夜、后院、秋千,至于摔下来的细节,两位主人公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众人心知肚明,不好追问。 我随着王太后、王后出来时,齐沐还在殿外默默候着,也不进去。 太后一手抓齐沐,一手拉着我说道:“去陪哀家说说话儿,这是多久不曾见我这对宝贝了。”随后又让王后把世孙也叫去。 “哀家也把你母嫔带回了,都去见见。”太后见到齐沐,眉开眼笑,似乎都忘记刚刚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了。 也不知秋千有多高,东越王摔了胳膊腿,还撞了额头眼睛,非但行动不便,连奏折都没法看了,说是眼前似有蚊蝇乱飞。 上次东越王赌气罢朝,这次真就无限期罢朝了。百官忍不住,品级不高、平时毫无存在感的各路小官纷纷跳出,直陈家国大义,劝东越王允许世子代理朝政。 东越王气得绝食绝药,我生怕齐沐又像上次那般自虐,装作身子有恙,转移齐沐的注意力。 椒房殿中药香阵阵,也不知道太医瞎开了什么药方,当齐沐将药碗端至我面前,要喂我吃时,我下意识背对着他。 “我没病,我没病,不要吃药。”我学着明贵妃样子,娇柔着嗓子,只是听着还没达到她半成的功力。 撒娇女人果然好命,堂堂世子屈下身段,哄道:“乖,我看了方子,都是些清热败火的药。太医说你中了些暑气,倒也不碍事。我还让人放了些糖霜,一点都不苦,快喝了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我一听,心中一慌,转过身子,拽着他的袖子,憋着嗓子继续:“我不管,殿下要陪我。妾要一直看到殿下,才能安心。” 他唯恐撒了药,将药碗轻轻搁在小几上,扶我坐起,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苏学士今日要考我,我提前去温习,免得不过关又被他说。” “考试完,殿下去哪里?” 眸光微动,仿若三月熏风般温暖,他拦我入怀:“自然来你这里。” “殿下当真,哪里都不会去?我不管,殿下若是骗我,从此我再也不理殿下,而且再也不吃药。” 齐沐轻轻捏着我的下巴颏,迫使我的目光对着他。我不敢直视他的黑眸,眼光逡巡到他的唇上,也不知道怎么的,脸更红了。 却听他在我耳旁妖媚般低语:“这些日子,父王伤情不稳,你我不宜合欢,传出去不好。” 好像有人往我嘴里塞了一块烫山芋,我张大嘴,口水又差点没把我噎得背过去。 “咳咳咳,那个,殿下,咱们吃药吧。” 他这才端药一勺勺喂我,修长有力的手指泛着白光,煞是好看。 “你是怕我去宸极殿吧。”他面上毫无波澜,轻轻吹着药汤。 他到底是明白的。 “你宽心吧,我不会再去做无谓的抗争,我答应过你的事,我都不会忘记。” 初见时一脸戾气、傲然难犯的齐沐,如今墨发半束半披,一身青玉色袍子,让他举手投足呈现难得的儒雅醇和的气息。 以膝为枕,我俯身贴着他,任他绵软的大手一遍一遍捋我的长发。 绣幔垂地,丹桂幽香浮动,我静静闭上了眼睛,心想这个夏天就要过去了吧。 纵是东越王雷霆大怒也架 不住无人坐朝、政事怠荒引起的百官纷纷上来的谏书。 国君国君,无国何来君。 卧榻上的东越王在一个雨夜将齐沐唤过去,大骂一通后,让常进宣了旨,着令齐沐全权代政,执掌国柄。 读书方面,齐沐不算好学生,有时候还会逃课,听说小时候还经常口出妄语,将老师们驳得呆若木鸡。 如今他临朝理政,我不免担心他将怠惰逆反的性子带到朝堂之上。 以前的事情,说白了,闹了笑话也是关了门后家里的事,若是在外面丢脸,便是天下的笑柄,那东越王更有的说了。 我是世子妃,按道理也该多劝他勤勉政事之语。只是我每日除了陪伴世子,更多的时候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让我一个闲人去劝他人勤勉,我是无论如何也启不了口。 在同太后、王后等人的谈天中,我才得知理政的齐沐同在东宫读书的齐沐,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既不抬杠了,也不执拗了,展现出勤勉、谦逊、仁德的一面,深得朝中老臣好评。 宫中妇人们聚在一处,讲到世子总是赞不绝口的。王后会趁机巴结太后,说不枉太后教养一场,到底还是出息了。 太后笑得像个孩子,说静嫔可算是熬出了头。 若此时明贵妃也在,我也会注意到她不经意间弯出的笑容。 齐沐啊齐沐,你的女人缘真的够可以! 父亲来宫中的时候,说起齐沐倒并不见得多开心。 向来,都有个品秩不高,但权力极重的通政司帮着东越王处理如山似海的奏折。送到东越王跟前的,都是通政司按照轻重等级分类,拟好办理意见的,甚至批阅方面还有常进这个秉笔太监代劳,因此虽然国事纷繁,东越王处理起来,颇为游刃有余。 可目前,不知何原因,东越王遣散了通政司,秉笔太监常进也不拿笔了,干起了端药倒尿的营生。三日一小朝,十日一大朝,余下的时间世子大都花在了批折子上。 “东宫灯烛夤夜不熄,宁宁,你要多劝劝殿下,千万将息身体。”父亲无不担忧地叮嘱我。 劝人勤政我办不到,劝他休息自然不在话下。 我来到东宫的时候,赵美人、叶昭仪正悻悻地离开。 她俩是来看望齐沐的,还送来参汤给齐沐补身子。只是齐沐并未让她俩入殿,因此她俩也就只好将汤给了内侍。 我望着空空的两手,踟蹰半晌,准备跟她们一道回去。 却不料进去禀告的内侍传话:“世子妃来都来了,怎么又要走。” 我望见赵美人、叶昭仪脸上一闪而过的幽怨神色,心中叹了口气。 我借花献佛把两人送来的参汤带进了殿内,着绯色盘金云锦蟒袍的齐沐,金冠束发,神采奕奕。 今日大朝,他起得极早,昨日又歇得晚,想来也就睡了两个时辰而已。 “若殿下有时间,接见一下她俩也是应该的。殿下容许我进,却晾她俩在外面,倒有些厚此薄彼。” 他上前拉着我的手,打趣道:“世子就一个,你们可是三个。便是一张烧饼,也不能做到厚薄平均,何况我一个活人。” 我跺脚佯嗔道:“殿下,你又胡说。” 我与他一同落座,我见他眼下泛青,望着面前两叠半人高的折子,问他:“殿下何不找翰林学士帮衬一下,这么多,莫说批阅,便是看完也够吃力。” 他半是宽解半是笃定地回道:“确实挺多的,时间上紧一紧,倒也能批完。一则我年轻,身体底子还是有的,二则初涉政事,亲力亲为才能尽快熟悉,若此时假以他人,今后成个半吊子倒不好了。况且——” 他突然不语,我忙催他说下去,却发现他的眼光在我身上。 今日热了些,我穿着短襦长裙,外披石榴红的纱衣,那短襦许是开口低了些,深沟隐现。出门时,我并没注意,如今忙将手护在面前,面红耳燥。 他缓缓箍住我的腰轻语:“以后不许这样穿。” 我不敢再看他,像个鹌鹑一样窝在座椅一角,却被他突然拉起来,事发突然,我跌在了他怀里。 他将我稳稳接住,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这袍子捂太热,你随我去换一件薄的。” 我心中惦念着参汤:“殿下,先把参汤喝了吧。” 齐沐拦腰将我抱了起来,我惊叫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殿下——” “放心,不喝参汤我也可以。”不由分说,穿堂入室,将我有些粗暴地扔在了榻上。 虽说榻上铺着不薄的锦褥,但我仍然感到腰上袭来的痛感。 青天昭昭,日头晃晃,他扔掉玉带,撩开袍子便要来抓我。 我用尽力气握住他不安分手,无不乞求:“殿下,这白日里传出去也不好。” “你是来劝我劳逸结合的,这便是我要的逸。” 我不及反应,他已经开始大杀四方,让我毫无招架之力。在我们一起渐臻极乐时,我问他:“殿下,况且什么呢——” “啊——”他身子一抖,瞬间软了下来,却又神经兮兮地大笑起来。 我还在榻上拥衾坐着,他已经起来装束:“况且,我觉得理政比读书有意思。我并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不喜欢读酸儒千篇一律的唠叨。为君者,爱民敬民这个基本的道理懂了便是,为何得一字不漏背那么多自诩为经典的冗词繁章。我先前倒是背着父王读了些水利、食货、营造、地理的杂书,如今看来那些书倒是对理政更有裨益,实实在在解决百姓的吃喝住行比讲空头道理更实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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