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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悠悠眼神一黯，心里止不住地难受，愧疚与心疼交织缠绕着她：“你……一定很痛吧。” 柏泽却笑了，像一汪被化开的清泉，柔和了他偏冷的轮廓：“还好。” 柏泽没有说出口的是，当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一滩腥臭的血泊中，平日里整洁的长廊早已被残肢肉沫填满，身旁还有餍足的咀嚼声传来。 而他透过微弱的冷光看到的第一个场景是： 一只扑腾着肉翅的小虫正在啃噬他缺失了大半血肉的左臂。 虽然丧尸化之后自愈能力强了许多，但手臂上那一块依旧是一长条坑坑洼洼的疤。 —— 欧华广场旁的喜戈酒店里。 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传来，套房内一片狼藉，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尖锐的棱角硬生生戳在玻璃柜旁，泛着莹莹的幽光。 “衣……衣南你别气了，公关都已经开始运作了，那些谣言很快就会被压下去的。”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瑟缩在角落里，颤抖着说。 衣南已经换上了他惯穿的黑色长风衣，将脖颈挡得严严实实，显然才沐浴完，头发还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汽。 他目光阴鸷，蓦地将手上的酒杯又摔在地上，暗红色的红酒流了一地，指尖被碎玻璃割出一道道划痕，他舔着溢出的血珠：“好一个许悠悠，走了没多久后她朋友也扯了个理由溜了，紧接着就来了一大堆粉丝堵我，要说和她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墙角的男子苦着脸：“这，图都已经流传到网上去了，现在传的最热的版本是您脚踏两条船被发现，结果被当场打脸……还有” 衣南脸色更沉：“还有什么？” “还，还，还有说您试图潜规则失败，现在网上热度太广，各种猜测都有，但这件事应该没那么简单，有幕后黑手在带节奏。” “现在是投票关键时期，也可能是对家在蹚浑水，不过我们声明已经发了，肯定能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叮铃铃。”铃声响起，衣南看到来电人脸色一变，挥手让助理出去，自己走到窗边接听了电话。 “你在搞些什么鬼东西？这都能让人拍到？” 衣南语气有些讨好：“团队已经在运作了，对名声的影响应该不大，毕竟没有实锤。” “名声个屁！机构关心你什么名声，你这种的能捧起来一个就能有千千万万个，我是说你文身被拍到了！现在网上已经在猜测你身上的镂空十字架和‘未来科研’有没有关系了。” 衣南惊骇地说：“我……怎么会！我发现粉丝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遮住文身了。” “要我说你弟弟当初也不听话，设计定位器程序非要弄个什么同款的，不然哪有这么多事，不过，你弟弟可比你有用多了。自己想办法解决，希望不会到那个让机构择优而选的时候。” 衣南死死地握住光脑，眼底流露出浓烈的恨意，自己谋划了这么久的事业，就要被毁于一旦了吗？ “等等先别挂，事情我会解决，你先帮我个忙，帮完我会给我弟弟传个信安抚一下他。” “政办的强硬派在‘未来科研’安的眼线前段时间不是被控制住了吗，让他帮我传个消息出去……” —— “汤都有些冷了，我再去热热吧，你先坐着休息下。”许悠悠收拾好了药箱，便径直走向厨房。 柏泽却偷偷打开了光脑。 【都传好了，用了中转站的IP，他们查不出来的。】 —老李 图片附件赫然就是原先的那一张侧脸照，从脖颈至锁骨的镂空十字架文身清晰可见。 【继续买水军，控评要到位。】 —柏泽 【好咧，老板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看起来像是老粉头了。】 —老李 柏泽翘起了嘴角，当然熟练，毕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四年前，许悠悠在《心研》上发表文章后，学校大肆宣传，论坛刚开始的时候可不是一顺的好评，一堆杠精不是说造假就是照片美颜过度，后来还造谣起私生活，都盖起了高楼。 柏泽举报掉一个之后，又会冒出来几个新热帖，在楼下澄清也只能淹没在一片人云亦云之中。 他索性黑了学校的论坛，将热帖里的谣言大面积抽掉，注册了数个小号自动在相关帖子下面留言赞美。 如果翻翻当初的帖子，可以在高楼中找到一个头像空白昵称为ze的人的回复。 【她真的很好。】 —— 许悠悠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只见都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她从保存液中拿出血袋递给柏泽，自己小口喝着汤，内心正想着怎么措辞把遇到衣南的事讲给他听。 沉默片刻后。 “嗯……，今天程蓓喊我出去吃饭，遇到了一个人，就是，你还记得两年前地下超市里把丧尸推向我的那个人吗？” 柏泽抬眸看着许悠悠，淡定地回答：“记得，遇到他了吗？” “是的，而且他就是那个现在名声大噪的衣南。”许悠悠表情有些纠结，“不过我下午给他找了点麻烦。” “我刚刚看热议新闻看到他了，是这个麻烦吗？”柏泽打开了光脑，调到娱乐界面，只见铺天盖地都是他的黑料，甚至怀疑他表面站在强硬派这一面，实际和研究所多有勾结。 “我们悠悠真厉害。”柏泽语气轻快，面上一片赞赏。 许悠悠惊讶地睁大了眼，一个小小的论坛爆料能演变成这样吗？不至于吧？ —— 研究所地下四层。 “诶，诶，这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这么操作。” “滚，坐你的办公室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肌肉偾张的男人验证了指纹后，粗暴地将另一位瘦弱的工作人员推回了电梯，拿着资料袋头也不回地向黑暗深处走去。 第9章 争吵爆发（捉虫） “滴答。” “滴答。” “滴答。” 冷汗顺着下颌缓缓滴落，明明是寒凉的地下，男人的衣衫却被汗水浸湿了大半。 刺眼的探照灯正对着他的脸，他眼里溢满了红血丝，眼球鼓胀，下巴上冒出了长短不一的青色胡渣，一脸萎靡地望着前方。 从阴影处传来一声嘶哑的询问：“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男子不住求饶：“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就是一时贪财，除了给点特殊照顾我真没做什么别的事，药剂也都是组织规定的一级A类配比。” “哼，规定的A类配比，怪不得只能是一个小小的配货员，工作了一年多连AB类的差别在哪里都没弄清，蠢货一个。” “嗐，老沈你以为人人都有脑子呢，这种货色也透露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直接送火炉得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斜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支注射器，语调漫不经心。 “规定只能是B类感染者才能投放出去，现在查出835号是A类的，怎么办？”阴影中的声音带了几分怒气，“你管理的部门出了这么大纰漏，你还不当回事？” 医生直起了身，表情渐渐冷了下来：“我最后给他体检时就已经发现了，定位器也启动了追踪程序，他后期的药慢慢调整，迟早也会被同化为B类感染者的，你急什么，计划还早呢。” “你说的最好能做到！”砰的一声，铁门被大力关上。 医生伫立在男人面前，手中注射器尖锐的针头折射出冷白的光，男人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涕泪横流，被绑住的手脚已经勒出了紫色淤痕。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砰砰砰！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医生顿下了手，反身将门打开，肌肉偾张的男人喘着粗气，看了眼门内：“还好赶上了，医生，衣南有事要用到这个男人。”他恭敬地把资料呈上。 医生翻看着手中的报告，嘴角弧度渐渐拉大。 有意思。 —— 午饭过后，天色已经稍晚了，许悠悠收拾好了随身物品，在门口和柏泽道别。 “我先回去了，准备点资料，明天要去一趟欧亚大厦，以前乌行基地的余老准备在那开一家专门针对感染者以及相关家属的心理辅导室，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助手，邀请我明天下午先去看看再详谈。” 柏泽站在门口，药膏大多都已经被吸收了，红肿消退了大半，他乖巧地点了点头，递给许悠悠几颗她常吃的奶糖：“回家注意安全，欧亚大厦离这还挺近的，可离你家就远了，以后要是在那工作会不会不方便？” “如果真的确定了，应该会在附近租个房子吧，原先程蓓就邀请我合租来着，到时候问问她。” 柏泽神色一僵，默默将她送出了门。 走到电梯口时正巧遇到了一位西装革履的黑衣男子也在等，身上有股刺鼻的香水味，他带着耳机在低声电话那头的人推销着什么，许悠悠正翻着光脑上的新闻也没注意。 随手点开了一条民生新闻，肉类价格较之去年同比上升68.4%，销量几乎可以媲美末世前，可见需求量增加，人民生活水平逐渐恢复正常。 —— 许家。 “啪嗒。”许悠悠轻轻带上门，语气轻快地哼着小曲正打算上楼，蓦然看见许母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她。 许悠悠心里一惊：“妈妈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许母眉头紧紧扭着，眼底压着怒气，身上还穿着职业套装，妆容一丝不苟：“你今天去哪了？” 许悠悠微愣，旋即回答：“今天程蓓喊我出去吃了个饭。” 许母倏地站起身：“你最近天天往外跑，明天是不是还要出去？” “是啊，明天余老邀请我去他新的工作室看看，顺便谈谈工作的问题。” 许母细眉一竖：“你在基地胡闹的还不够，现在还要去他那什么为感染者服务的工作室？你疯了吗？” 许悠悠脸色也不太好看：“妈，我学的就是心理专业，感染者也是人，我并不觉得这和平常工作有什么区别。” 许母被她气得呼吸一滞，想起了半小时前收到的那个消息。 —— 【徐工：许部长，我今天帮同事录系统的时候发现柏泽的接收人是许悠悠。】 【尹言：？什么，柏泽已经被接出去了吗？】 【徐工：是的，两天前就被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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