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有话, 虞芷静脚步微顿, 说:“我知道。” “我希望你再斟酌考量一下, ”沈子逸望向她,“和我住的事。” “我不会打扰你的, 更不想吓跑你。” “没有什么可考虑的,我早就跟你说过, 不想跟你再有什么别的瓜葛。” “你最好不要以为我是随口说说的。” 虞芷静平静地拒绝他。 …… 服装间外, 五花肉瞥见里头沈子逸向外走,踮起脚尖撒腿往另一侧跑, 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卫生间。 她有些恍神,路过服装间的时候本是无意听见沈子逸的声音才驻足,却不成想听了一整段信息量爆炸的对话。 他们果然认识, 而且关系并不一般。 她皱着眉,思忖着。 - 虞芷静对除她以外的几位嘉宾都不熟悉, 但她接到要跟五花肉搭档完成素人改造第一期的拍摄的消息时,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些不安。 她不希望另生枝节。 第一天主要是拍摄一些前采和物料,明天素人才会来到片场进行改造part的拍摄。 在前采时, 虞芷静接到了她们这一组明天要改造的素人嘉宾的基础资料。 她在前采中表现还算得体,也说了些场面话, 却因为突然递来的资料短暂地失神。 是因为明天要改造的素人叶惠千的证件照竟然有几分神似方名玲,她一时心惊,竟然忘了表情管理。 等她再细看时,却又觉得哪哪都不像了。 只是家庭状况那一栏倒是有些相似,叶惠千有一个14岁的女儿和2岁的儿子。 镜头后工作人员捕捉到她神色有异,问起的时候,她还只说是接到嘉宾的资料才有任务重要的实感,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满足素人嘉宾的期待,好歹算是圆过去了。 因为不涉及到具体改造环节的拍摄,虞芷静这天倒还算轻松,中途纪丛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晚上参加饭局,结束后他带她去看房子。 她问是什么饭局,纪丛说是照例聚餐,想参加就参加,不过他建议她参加,上次她因为有事推脱没来,这次好歹露个面。 虞芷静回答他说好。 下午她跟五花肉要进行一个组队双人前采,她本担心有些尴尬,但没想五花肉性格有趣人也活泼,且又是个网络达人,根本不用担心冷场,倒是她之前想得太多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沈子逸过来了一趟,来给备采间的大家送奶茶,虞芷静冷眼瞧着,只对着小镜子查看自己的妆容。 旁边的五花肉见到了,说:“你眉毛这里,我帮你添一笔吧,有点淡了。” 虞芷静一愣,弯弯眼说:“那谢谢了。” 五花肉的手有些凉,手背不小心贴到虞芷静脸的时候,她瑟缩了一下,五花肉像是有些尴尬,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我手太冰了。” 两人还太生疏,因此距离过近总让人觉得拘谨。 虞芷静也跟着说:“没事没事,你是不是冷?有热水袋什么的么?” “没事,室内有空调其实不冷,我就是习惯性手冷,不要紧,等下我就去抱热水袋。” “好。” 沈子逸站在门口给大家分发奶茶,五花肉抬头看了眼,又想起上午的事,没忍住开口说:“其实你跟沈主编关系……不一般吧?” “不好意思,今天上午路过服装间不小心听见你们讲话。” 虞芷静没料想对方这样坦白,干脆也不虚虚实实掩盖了,只是说:“嗯,很难概括,是很早就认识了,不过也有很久没见了,所以我说算不上熟倒也不是糊弄你。” “就是现在不熟的意思。” 五花肉这么问起,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其实沈子逸合虞芷静是什么关系,她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又问起只是顺口一提,因此也没太在意虞芷静的回答。 她收起眉笔,说:“补好啦。” “谢谢。” 两人说着话,五花肉说要去找助理抱热水袋,前脚刚离开,沈子逸就朝着虞芷静走过来。 因为是中场休息,备采间有好几个采访位,旁边其他组的采访结束了,有灯光师在调节机器的位置,也有助理在按照PD的指示搬动背景的摆件。 沈子逸朝虞芷静走过去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小助理举着一袋道具路过,袋子里多是一些摆件,但也有一两件尖锐的物件,正随着助理的走动而上下颠簸着。 沈子逸感觉不妙,加快了步伐。 还真赶在小助理被人撞了一下,袋子里的摆件掉下来之前,将虞芷静拽到了自己怀里。 他拽着她转了个身,刚好有一个摆件砸到他头上,冰凉地戳进他颈部。 “啊!” 旁边有人惊呼。 虞芷静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沈子逸松开她后,她下意识踮起脚尖扶着沈子逸的后脑勺查看他后颈。 掉下来的是□□具书,却因为边缘锋利,边角刚好划过沈子逸后颈,虞芷静将道具书拿走,看见他后颈处被划开一道口子,不深,但有血珠冒出来。 “妈呀出血了。”小助理喊道。 虞芷静也皱起眉来,拿出口袋的纸巾将伤口按住。 她做这一切是本能动作,因着事发突然,所以也顾不得什。 也没意识到将沈子逸的头按下来的动作更像是把他按进自己怀里,两人靠得近,她按住他伤口的时候,倒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拂在她颈侧。 已经有人围过来了,沈子逸却在虞芷静耳边低语:“你还是关心我的。” 虞芷静按伤口的手一顿,将手放下来,也松开沈子逸,将口袋里剩下一包纸巾放在沈子逸掌心,说:“伤口不深,应该没什么事。” 旁边冒失的小助理也道歉,沈子逸也表示没事就遣散了人群。 片场有一点小意外磕磕碰碰倒也正常,于是沈子逸只将奶茶递到虞芷静手里就退了出去,不影响前采的继续拍摄。 - 工作结束后,纪丛找到虞芷静,让她坐自己的车参加晚上的聚餐。 路上他还提起沈子逸受伤的事,颇为夸张地说:“听说沈哥动作极快啊,直接预判了有东西要砸下来,二话不说就护住你了。” “我听他们说,沈哥那动作快得都快有残影了。” 虞芷静:“……” “这你也信?” “哈哈,虽说玩笑的成分大,但还是值得佩服,这观察力跟敏锐力,啧啧。” 两人到的时候,包间也来了一大半人,虞芷静不适应这样人多的社交场合,进包间没多久,就跟社交达人纪丛完全不是一路人,只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水。 最后开席的时候,明导和沈子逸也来了。 饭局上总不外乎那些流程,吃不了几口菜就成了酒局。 沈子逸今天替她挡下道具的事是今天刚发生的热乎事,难免在饭桌上被人重提,尽管大家重点都在调侃沈子逸,但虞芷静仍然感觉不适。 听久了,甚至巴不得离场。 五花肉就坐在她旁边,看出了她的不安局促,悄悄挪动椅子,靠近她,压低声音说:“估计他们这一来二回的就想撺掇沈主编喝酒呢。” “上次聚会你没来,沈主编说吃药,滴酒没沾,估计有人记在心里,今天一定要让他还回来。” “他今天不是喝了么?” 酒桌上早就预备好了一人一杯红酒,沈子逸坐得离虞芷静并不远,她这个角度完全可以看见沈子逸的杯子已空。 五花肉说:“红酒那只是餐前甜品,他们拼酒哪会喝这个啊。” “要喝肯定是想让沈子逸多喝几两白的咯。” 白酒。 沈子逸红酒白酒掺着喝酒容易过敏,这一点他自己应当比虞芷静更清楚。 他这些年也没白混,做事说话都很周全,恐怕今天让他喝白酒是不可能了。 于是虞芷静看了眼男生拥簇一团闹哄哄的方向,摇了摇头。 她只觉得是闹剧,也觉得沈子逸不会拿过敏的事开玩笑轻易松口。 却没想,沈子逸这样一个在职场上八面玲珑的人,明明最该懂得要想避开喝酒这一关,老老实实不说话不拱火才是正经法子,反倒一反常态,经不起别人激将,还要反呛几口,更像是非要找人对付他。 他这一下四方树敌,引得叫嚣着必须让他喝酒的人越来越多,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你都这么说了,喝一杯不过分吧?啊?” “就是,不说别的,就刚刚你这句话这么欠呐,不跟我熊哥喝一杯赔礼道歉可说不过去啊?” “别磨磨唧唧了,不就一口干的事儿吗,上次喝酒你不给面子,今天再不沾酒杯干脆下次你别来了啊。” “是啊。” 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沈子逸的手上也被递了一杯白酒握在手中,几人围着他,就是不肯松口。 就在这焦灼的时刻,沈子逸还抽出空来瞥了一眼几米开外的虞芷静来。 虞芷静正好和他对视,却还没看清他眼底的意味,就看着他被旁人托住手腕,一副要将他手中就被的酒倒进他喉咙里的模样。 虞芷静忽地站起身来,喉咙也下意识发出“嗬”的声音。 好在她没开口,酒也没真的倒进沈子逸嘴里。 她松下一口气,席间乱糟糟一团,她这站起身的动作倒也并不突兀起眼,她掩耳盗铃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其实挂心是真的,但偏偏沈子逸又瞥来的这一眼让虞芷静看出了端倪,她看出沈子逸嘴角一点笑意以及眼底的期待。 忽地就想明白了什么。 因此当几个男生又嚷嚷着,托着沈子逸的手让他喝酒时,她直接朝几人走了过去。 沈子逸果然分神来留意她的动静。 她走过去,沈子逸的酒就沾到嘴边了,她却没在他身边停留,而是径直走出去,右拐进了卫生间。 沈子逸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手一偏,一杯酒全部泼到自己身上,只是嘴角还有些辛辣的滋味儿。 “瞧瞧,这沈主编就这么喝酒的啊,光下雨去了。” 哄堂大笑中,只有沈子逸无奈地皱起了眉,注意力也显然不在这酒局中了。
第1章 过去(9) “我知道。” 她本来是该更谨慎些更小心些的, 只是本来就是冲动驱使着她来找他,计划当然不够详密。 沈子逸看出来她这是自省的姿态,眉眼间的怒气终于消下去了些, 他看着她,说:“不是有话要说么, 进来说吧。” 这一间平房实在简陋,虞芷静第一次走在没有瓷砖铺面的地上, 仰头看着高高的房梁, 一时竟有些无措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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