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唯一有辨识度的是胳膊上有块烧伤的疤,然后背心裤衩不像新的,但是标签还在,贴着显眼的25.5价格贴。 周寻音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买啥都冲二十五块五买的,第二反应是,25.5这个数字很熟耳。 焦不讳也挤进来,喊:“都出去,别挤在房间里。”他出手驱逐围在床前的人,单单留下那名老先生。 焦不讳先是查探了一番,确认死者死透了,这才去翻桌上的房卡,每个房卡对应的住客名字他似乎了如指掌,当即念出死者名字:“仇三明。” 旋即他又称呼老者:“宝老师你早年跑社会新闻,见过这种场面,现在还适应吗?” 宝老先生呵呵笑道:“灯不亮,眼又花,朦朦胧胧就当做梦,还适应。” 齐铎站在门外,扭头去看走廊里的人头,不见焦棠。能去哪里呢?他莫名心慌。 房内,宝老先生已经根据现场做起了推演,比手画脚:“凶手和这个仇三明肯定认识,你看仇三明穿着居家衣服,直接就开门了。然后你再看他胳膊后面有指纹印,这说明凶手是趁他转身时候,试图用力量控制住他,没想到仇三明看着薄弱,爆发力强,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先从桌旁扭打,撞碎了东西……”他佯装推桌子,发现桌子被焊死,遂停下手,踱到窗户边。 “然后二人继续扭打到这儿。”宝老先生蹲下腰将窗户上一顶棒球帽抓起来,展示给焦不讳看上面踩踏的脚印。 可是,他迎来猝不及防的一道尖叫,紧接着门外人窸窸窣窣响起讨论声和抽气声。焦不讳将帽子移到灯下,面容惨白地看着帽子里面粘着的紫绿碎发,还有一些干涸的人体组织。 汤樱捂住嘴,说:“好恶心。” 这句话起到微妙的效果,原本心神恍惚的看客也逐渐清醒过来,低声讨论:“是啊,这种人死了活该。” 焦不讳喝令:“在船上用这种极端方式杀人,是在挑衅诸位的良知啊。即使这次死的不是好人,谁能保证下一个杀的不是好人?别被凶手带入陷阱。” 他这句话很好的震慑了在场的人,宝老先生不禁鼓起掌来,赞叹:“高义。” “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宝老先生放下手掌,悠然背过身,指挥焦不讳:“你帮我一把。” 焦不讳上前,宝老先生扶住仇三明肩膀,将背心后面苍白皮肤上一道印痕展露给众人看。齐铎看一眼便沉下脸。 宝老先生:“凶手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那个与他扭打的人从背后紧紧箍住仇三明的身躯,由于她衣服上的饰品过于突出,百密一疏,在仇三明的后背印下了深深的痕迹。另一个出现在这儿,趁仇三明失去行动能力,将随身携带的钢笔扎入了他的额头。” 他起身看向齐铎等人:“我想你们更清楚这个饰品在哪里出现过。请教樵先生,船上那位穿戴制服,胸前有穗花的工作人员是谁?” 焦不讳抿了抿唇,念道:“她的名字叫焦棠。” 宝老先生朝外,中气十足说:“焦棠她一定还在船上。大家不凡把她找出来,问个清楚。如果她躲起来,那就说明她是畏罪潜逃,各位更要将她找出来,防止她继续危害无辜者性命。” 此话一出,门外六神无主的人立即像被某种命令附身,急呼呼喊:“找到焦棠,绳之于法。” 石竹气得跺脚,拦住往外走的焦不讳,质问:“你真的要抓焦棠?哪怕是在游戏里,她也是你女儿吧?” 焦不讳冷淡看她,说了一句:“清者自清。” 石竹转身去找齐铎问要不要暴打焦不讳一顿,哪知道齐铎早不见了。周寻音说:“早就跑去找人了。有他在,不用担心焦棠出事。” 石竹愤愤:“焦棠自己就能摆平。我担心的是她掉陷阱里了。” 周寻音也担忧:“是啊,这么大阵仗,她竟然没出现。” 途灵进入房内,肖长渊也挤进去,对着宝老先生比了一个请的姿势:“闲杂人等,请回避。” 宝老先生还要滔滔说上几句,肖长渊揉了揉拳头,咬牙切齿:“我十分敬老,请尊下别坏我规矩。白话就是,请闭上嘴巴,马上润。” 宝老先生润出去后。石竹告别周寻音:“我知道焦棠很强,可我必须去找她。”话没说完,人就跑远了。 周寻音转身进房,锁上门,看向途灵。 途灵正在复原现场,虚浮的光影如同老旧放映机,在墙上打出斑驳不规则的影像,紧接着,床上那具尸体逐渐淡化,转而出现一个直立坐起的身体。 众人脸色变了变,途灵解释:“伪造现场而已,不是真的。” 钟器大胆戳了戳坐起的仇三明,手指穿过他的心口,松口气果然是虚影,只是再抽回来时候,钟器随手勾出来一根东西,等她辨认仔细,平静对众人说:“是一条绿色长头发。” 途灵啊了一下,嗫嚅:“哪里来的……” 窗户外惊涛骇浪撞击玻璃,闪电划过天空,玻璃应声碎裂,没有人看清楚房内外的情形,只因房中忽然发酵起一团紫绿发团,风中凌乱。 周寻音摸出匕首,唰唰割开障眼的长发,眼角瞥见船窗外面不断飘逝远去的两条影子。 “啊啊啊!” 因为没有人看到,所以叫得很大声也不会丢脸——肖长渊被吸出窗外,在空中打转,如是安慰自己。 他在风里颠来簸去,不知道飞了多久,可能也就一支烟的功夫,终于重重撞上一株大树。他翻身站稳,就着树干高度俯瞰起伏的灰色海岸,心道这可能吹到无人岛上了。 “啊!” 这声短暂的喊声出自另外一条断线风筝的人影,钟器比肖长渊幸运的是,她被吹得不远,大游轮还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站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一侧,倘若另一侧没有人,木板就不可能维持平衡。她不知道应该感谢另一侧的人,还是咒怨。 另一侧的人还怪有礼貌的,打招呼:“忘了你有失忆症。我是舒韶苦,N次见面多多指教。” 钟器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两边颧骨会更加高耸,显露出不容进犯的严厉。 “我知道这个名字,游戏里叫素短。我是有失忆症,不过重要角色都记在本子里,连并你的恶行,笔笔清晰。” “舒韶苦和素短可不完全是同一个人。”舒韶苦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素短是白袍老苦与我在交集世界杂质的融合体。他会分魂术,所以能够作为容器,暂时装一下我的杂质。为了对付你们,我们只好分体。现在这幅身体是借了裂人的。” 钟器提防着她的动作,冷硬拒绝:“我们没有互相认识的必要。” 在说这句话之前,她已经启动思维跳跃,大海之中,思维能着陆的只有对面的舒韶苦,她打算先控制对方的行动。 “你我同事一场,本来不应该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可是你太听辛知杼的话了,暗算我,把我的杂质分解,所以我才在现实步步维艰。”舒韶苦施施然坐下说:“又忘了告诉你,这具裂人的大脑不在这里。” 钟器猛然后撤能力,难怪她的意识无法探寻进对方的大脑。她的动作太大,差点跌进海里。 舒韶苦嘱咐:“当心啊,掉进海里真的会淹死的。这个回合轮到我了。” 钟器蓦然回忆起笔记中记录她的初始能力是“宿命置换”,紧接着空中寒光一点,倏然追近,钟器避无可避,额头正中央直直锥入不知从何而来的钢笔。 舒韶苦轻叩双掌,笑道:“得一分。” 船内。周寻音手起刀落,她有心去营救飘出窗外的队友,奈何发丝从仇三明的脑袋上不断膨胀,几乎盘踞了半个房间,这么下去她和途灵不是被恶心死,就是被发丝绞死。 仇三明直立起身,露出痴迷的渴望,丧失理智地将头发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又吐出更多的头发。 途灵骂了一句:“死蜘蛛精。” 周寻音看仇三明吃进头发时候,扭拧矫揉的女性化姿态,觉得这个评价不能再贴切了。 突然灵光一闪,她叫道:“我想起来了。99.9%!” 途灵正在和一团巨大的头发纠缠,她的作战方式很原始,就是透过头发砸本尊,什么能用的都往仇三明的脑壳砸,刚开始还管用,之后绿色头发中凝聚出一张绿色的鬼脸,紧跟着下方拧出一只巨大的绿色拳头,极其狡猾地弯折出途灵避不开的角度,重重向她脸上招呼。 途灵护住电脑,牙龈被揍出血,咳出残牙。 周寻音怒了,抽刀断发,喊:“我要对他使用催眠。” 红色发团内扭出一张红鬼脸,红鬼脸咧开巨大的嘴,口中又是红鬼脸,一层层,似乎在反向催眠周寻音。 周寻音撇开眼,没有病都让这场面刺激出密集恐惧来。红女鬼含住她的头发,使劲往嘴里吞咽,周寻音当机立断,齐根儿割断头发。 仇三明发出餍足的叹息,仿佛刚才吞下的头发使之无比愉悦。 周寻音急急喊:“这货当年就有吃头发的怪癖。他从小被他爸家暴,又被他妈丢在歌舞厅,所以对有颜色的头发特别着迷。途灵,我接近他,你想办法给他整一出连环现场。” 途灵喊:“你上吧,我想办法。” 家暴头发男和红发歌舞女登时分绞二人,满室“纷红骇绿”,犹如仇三明不受控制的癫狂和杀意喷涌而出。 房间内杀个昏天暗地,房间外却死般寂静。 齐铎上了一次甲板,再下来时候,船中已听不见人声,他心中不由揪住,任凭表面多平静,但是进入现场之后,那种一直沉溺在又黑又深的意识之海,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传递出求救信号的余悸仍旧未真正消失。 “焦棠,听到回应我。”他一间房一间房检查,墙上投射出他延长的鬼化躯体,鬼化空间扩大能够让他更好感知周围的动静。 “齐铎……”这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某个房间中,是焦棠的音色。 “你在哪里?”齐铎失去长枪与重力剑,随手抽了一根水管,削尖管口充当武器,擎住长管,他迅速朝声音飘荡的方向进发。 墙上鬼化长影跟随他跳跃,灯光下那截长影如同被无形之刀慢慢削减,等齐铎猛然回收能力时候,回首往来路,壁上已经被切出若干影块,每片影块似乎被囚禁在房中,扭转挣扎,不得解脱。 齐铎看向自己虚幻的手臂,程度几近透明,下一刻他不由分说,直接戳破离自己最近的一盏壁灯,灯灭影遁,影子超脱墙壁仿佛回到他的体内,让他的手臂又恢复一些血色。 第二次管尖刺向另一盏灯泡时,蹭地,某块金属物斜飞拦截,打歪了长管,齐铎看向金属物在地上像个杂耍不住打转跳动,待看清楚,眉心一跳,又是铜鼎。 铜鼎四腿立稳,墙壁上的影子奶酪般流下,盛进鼎内。齐铎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被切掉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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