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棠将这撮头发放在卦爻之上,接着点燃三根香,盘膝坐下,开始依据《茅山三十六式》中第十七式“地疝法”之一“迎龙法”念口诀。 不一时,四壁鼓风,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地下风流经过,铜钱亦微微震动移位,这表示上下两名“术士”开始斗法。 焦棠觉得胸口一冷一热,有两股气在对峙交流,地下升腾的气流也忽强忽弱,仿佛桎梏的龙咆哮着冲撞向地面。 楼下,黄仙人先是淡然施法,待中途打算为冤魂引路时,忽然老脸锐利地僵住。他瞥一眼神坛,阴阳鱼震颤分离,似乎有外术在扰乱法事。 他眼神一横,两名道童会意,立马将可有可无的黄幡撤下,改立“招魂幡”。阵法似有修复,但那股外在的力量,仍在抵死抗衡。 他招过男人,凑近简短说几句话,末了递给他一张纸铜铃,只说越靠近做法者,纸铜铃就越跳动不止。男人立马挥开门前围观的群众,叫来几名凶神恶煞的马仔,将纸铜铃交给其中一人,一通吩咐后,愤愤回屋里。 焦棠还浑然不知,马仔正在四处找她。她也无暇去想其他的,只顾着引出龙气。 吴毓桦奇怪焦棠为什么进了房间就不出来了,担心是不是发生意外,就去敲门,这一敲门将焦棠好不容易凝聚的气又驱散一些。 “睡着了?”游千城担忧地问。 吴毓桦:“不会吧,至于现在这个时候补眠吗?”她上手咚咚咚地敲。“焦棠?焦棠?你再不开门,我们就冲进去啦。” 此时,马仔已顺着电梯,一路摸上47层。在47层搜索无果后,又跑去摁电梯。纸铜铃一直跳跃个不停,当他们步入电梯,摁亮48层时,其中一人几乎握不住它。 焦棠在屋内,大汗淋漓,门外喊叫声不绝,丹田的气再聚不起来,她陡然睁开眼,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迅速冲到墙角,抓起那撮头发,一边点燃,一边在房中走出申子辰三位,三位合水局。 本来“见龙在田”阵法,倏然变为“潜龙在渊”,龙气复归地下,就像流溢的阳气,猛地往下抽,瞬间打破平衡,转为阳衰阴盛。 黄仙人料不到对方会突然撤手,一时不察,竟让阵法全乱。看着桌面爵倒钱散,他愤愤甩下拂尘,骂:“让它跑了。” 西装男人一听,额头豆大汗珠垂下,问:“它?” 黄仙人倒竖三角眉,恶狠狠点头。西装男人吓得抓住黄仙人袖子:“大师,它不会来找我吧?” 这个“它”指的就是死去的陆天明。 黄仙人安抚金主:“无恙!我用法封住它怨气,它跑不出大厦。除非……” “除非什么?” 黄仙人摆摆手,示意无碍。他当然不想吓住这位出手阔绰的地产老板,丽景大厦的主人,除非7天后回魂夜,陆天明怨气大增,届时恐有危险。 马仔们也失意而归,跟老板报告,没找到人。 48楼,吴毓桦看着地上凌乱的道具,瞪大双眼,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以前斥责的封建迷信。但她很实在地对焦棠表示:“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商人一半有□□成分,分分钟可以拿刀砍我们十八条街。” 焦棠无所谓地说:“系统不会让我们那么容易死的。” 游千城站在她那边,对吴毓桦说:“我佛慈悲,无论如何,这里居民的命在系统里也是命。NPC难道就没有活着的权力吗?” “疯了,疯了。要这样,你们两个每天求神拜佛,看系统给不给你们通关吧。”吴毓桦气得跑出房间。 陈英锋挠挠头,准备开溜:“那个,我去劝劝她。” 陈英锋走后,游千城帮焦棠收拾好东西,想了想,还是劝她:“下去找他们吧。英锋毕竟是个孩子,遇到古惑仔,说不定就跟人家拜把子,直接判出‘师门’。” 焦棠到现在都不明白吴毓桦在生什么气,她也就无所谓地随游千城下楼。 找到一楼处,黄仙人与地产老板还在,地产老板正与黎叔问话,一向暴躁的黎叔特别正经地挺直腰杆,好声好气地回答。 焦棠刻意站到角落,避免和黄仙人太近接触。 周伯则坐在椅上休息,昨晚忙活一夜,早上又接待警察,又拒绝记者,焦头烂额,此时终于可以下班,将钥匙交接给另外两名同事。 他叮嘱:“阿龚和谭姐,你们俩注意点,别让记者溜进来。” 阿龚将钥匙挂在腰带上,恶狠狠笑:“想死就进来。” 那边,黎叔终于送走地产老板与黄仙人,骂骂咧咧过来,叫道:“怪不得马大勇要带黄仙人来做法啦。听说这块地皮又炒到30亿了。跑马地就是旺,那些开发商连死人地都不拘。” 谭姐拍黎叔的胳膊,低声道:“人还没走远呢。我听说,之前陆天明给马大勇当手下,好像偷了马大勇很值钱的东西。” 阿龚:“什么值钱?陆天明动了马大勇公司风水,害他连续三年,年年亏本,证监会都要劝他退市……” 黎叔撞一下阿龚的腰,暗示他别再说下去,那头大声打招呼:“蛇仔,又带客人过来啊。” 那名唤作蛇仔的白衬衫黑裤子年轻人假装听不见,热情地带客户等电梯。 那边黎叔见他不回应,故意拔高声音,讥讽:“天天带人来看死人楼,不怕客户找你退房租吗?” 蛇仔翻白眼,对客户笑道:“别听他乱说,现在压力大,哪个楼没死过人?” 客户脸都绿了,硬着头皮跟他进电梯。 电梯门一关,那边黎叔就大骂道:“马大勇的走狗。” 周伯扯下他衣服,准备下班,心情也舒畅许多,反倒劝黎叔:“别说了,人家当中介也干得不错。” “赚来赚去都是缺德钱。”黎叔伸个懒腰,招呼周伯:“走,饮茶去。” 焦棠站在一边也听得差不多了,知道西装男叫马大勇,丽景大厦的老板,手下遍布各行业,最重要的是,他跟陆天明有仇。 陈英锋站在大厅门口喊焦棠二人:“我姐说吃饭去。” 游千城看向时钟,快2点了,才醒起肚子空空,这种虚无的饥饿感有时候靠念经能消除,有时候靠毅力也能消除,不是非要吃饭不可,但这场的玩家似乎对吃都有莫名的执念。游千城不是不合群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很乐意当陪衬,因为他知晓主意拿多了,就会生烦恼,三千烦恼一生,心就无法静下来。 三人出来时,吴毓桦环抱手臂,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说:“磨磨蹭蹭,以后动作放快点。还有你……”她挽住焦棠肩膀,态度诚恳许多,解释:“我脾气就那样,直来直去,刚才得罪的话,你多担待。” “我没往心里去。”焦棠直率地挪开她手臂。 吴毓桦大大咧咧,不讲究这些细节,边走边说:“对,千万别往心里去,有事直说,难得进到同一个现场,也是缘分。对了,叫你们出来,吃饭是次要,主要是通报一下,警方的调查结果。” 她玩味地摸摸嘴角,道:“提前预告,情况不太妙哦!”
第18章 死因成谜 警方的调查结果出乎玩家的意料。 “意外?”陈英锋跳起来,不可置信地反问,之前谁还教育他“系统悬案是不可能以意外来结案的”? “你没聋。”吴毓桦很肯定,女警在电话里说,警方将事件当作煤气泄漏导致意外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站立在窗前的陆天明瞬间掀下楼,从而导致内脏破裂及脑部着地死亡。 游千城不忍:“好歹是条生命,会不会太草率了?” 吴毓桦见惯了这种结论,说:“没办法,尸检并没有发现死者生前有被捆绑站立的情况。当然,炸成那样子,也看不出来什么了。” “陆天明死之前站在窗边?”焦棠很困惑,房间味道那么冲,他无动于衷站在窗边吸煤气? “你算问到点上了。”吴毓桦露出律师的精明,“这才是我认为情况不妙的地方。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死之前是否处于清醒状态,以及他是否有自杀倾向。” 她无奈道:“警方给出的鉴定结果是,他死于意外,理由是,窗户正下面4212的窗檐上粘了一些烟蒂,如果不是爆炸冲击力强,肯定会看见更多烟头。那家伙简直是将别人的窗台当作烟灰缸。这说明他有站在窗边抽烟的习惯,不排除昨晚他又站在那里,准备来一根,就那么一下,成为起火点,引爆空气。警方还自圆其说,说陆天明有酗酒的恶习,昨晚也一定是喝得醉醺醺,才没注意到煤气泄漏。” 她转向其他三人,叹气:“很牵强对吧?这种调查结果在游戏世界里没什么用。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煤气浓度那么高的情况下,还保持清醒呢?喝得醉醺醺,就应该死于煤气中毒啦。还不如给我一个,他开煤气自杀的结论。” “给不了结论。”焦棠就事论事地说。 “我知道。”吴毓桦抓狂,她当然知道,这些结论毫无意义,不然也不会叫做悬案。 陈英锋脑子转过弯来,说:“那现在能用上的线索就是,陆天明死之前和一个女人接触过。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就能知道当时陆天明的状态,对吧?” 游千城薅一把银灰头发,不吝啬赞扬道:“行啊,小子,终于进状态了。” 吴毓桦却立马泼冷水:“女人的事,我刚在大厅问周伯了。他说因为昨晚是周六晚上,大家在外面玩得比较晚,10点多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进出,没法确定是否有陌生女人出入。” 陈英锋怪叫:“这个女人万一是凶手,人海茫茫,我们去哪里找她?” “那你听完这个可能会更崩溃。”吴毓桦悠悠开口:“据警方调查,陆天明双亲已故,没有固定的女友,也就是他们也没法确定陆天明的男女关系网。不过呢,陆天明是个赌马老鬼,说不定能从这个点突破,找到那个女人的相关信息。” “不一定与女人有关。”焦棠一边插话,一边侧目打量山边。 她嫌恶地绕过路面一只绣花鞋,扭头瞟一眼依靠在山路旁,青灰面孔的旗袍女鬼。受影视影响,她对旗袍女鬼的印象之前还停留在“胭脂扣”制造的哀怨倩影上。 但眼前这只打破了她的预期。女鬼瞪着她,黑眼圈极重,脸色极白,苍白五指要来抓她肩膀,却在碰到时,手掌似灼烧般剧痛抽搐,一边嘶叫着一边隐入旁边的树丛。大坑道多山路,四季阴凉,纵然是白天也很容易招惹鬼魅栖身于此。 游千城似有感应,他调转头看向簌簌作响的树丛,比出无畏印,翁声念道“阿尼陀佛”,身子往焦棠方向凑近。 陈英锋与吴毓桦浑然不觉,仍在纠结案情。陈英锋不服气地问:“为啥不一定和女人有关?” 吴毓桦也看向焦棠。 焦棠无事人般回答:“4312室内面积40平方米左右,在门窗封闭的情况下,只需要大约1个小时,煤气浓度就能达到引爆的程度。爆炸发生时间是12点15分左右,往前推,也就是11点15分,这个时间之前,谁都有可能关闭门窗,打开煤气,然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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