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声地坠落,死亡的恐惧感和绝望感压迫得她喘不过气,从未有过如此落魄的时候,即便进入游戏世界时,她也是以极其体面又光荣壮烈的形式,安详美好地倒下去的。可如今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回去见愁白了头的父母啊。 男鬼看出她因伤口延缓了逃跑的速度,决定不再逗弄玩物,而是要一口吞掉她。它钻进墙壁,像一条潜进泥灰中的虫子,鼓着身子快速在水泥里钻过去。 吴毓桦扶住墙壁,惶惑地回头,这一回头,五官融化成一团面疙瘩似的男鬼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头颅就要咬下来。 “去你老祖宗的!”吴毓桦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她精心观察,耐心逃跑,就是为了最后关头,避无可避,给它来一下狠的。她抬起手里浸满汗的金刚锥,又快又准地刺入男鬼口中。 吴毓桦借用惯性拔出金刚锥,男鬼抽搐地嘶吼,疼痛让它撕扯掉半边脸,疯狂往后退,愤愤逃进墙壁里。吴毓桦虚脱地蹲下,眼前朦朦胧胧,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睡着,她极力掴醒自己。 焦棠在奔逃中,忽然返身掷出一枚点燃的符篆,后面紧追不放的布偶老妪咧嘴笑,仿佛在嘲笑她此等雕虫小技,还想糊弄它?岂知笑声未落,那枚符篆就像个导火索,火舌瞬间沿着走廊,一路燎烧过来,燃起熊熊大火。 这个阵法叫“草蛇灰线”,焦棠自创的。当在密闭的通道内,符篆效用不高时,这个术法能利用刑冲合害之局,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将各属性符篆铺开,最后引燃阵眼,化微法为妙用。 布偶被火势阻了道路,只好退后另寻其他途径。此时,焦棠奔回初次的房间前,她想也不想就钻进去。 她怀疑一开始见到的布娃娃是锁魂的邪法道具,必须进去取回来,将邪法打破。当她溜进屋内时,那枚躺在地上的布娃娃好像突然开了智,尖叫着逃向窗口。 焦棠纵步跃上,一把截住它,将它钳在手里。她算明白了,可怕的不是布娃娃,而是布娃娃锁魂后引起的阴阵。 她用符篆封住那把怪叫的拉链嘴巴,然后掐住布偶的头,抽身从房内出去。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她要想办法脱离老妪的追逐范围。然而整个空间都是扭曲的,何来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她幡然醒悟,总有那么一个空间是连接处,就好像上一场的门卫室一样。这里的出口一定也藏在某个地方。 焦棠几乎不用猜,就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她快步朝来路奔回去,一直奔到电梯口。布偶老人这个时候也追上来,发现她已经半条腿迈进电梯,飞扑过来想扯住她后腿。焦棠立即缩进去,电梯门迅速合上。 之后,电梯一路往上,停在48层,打开门之后,焦棠悄悄抬起半只脚踩出去,踩到结实的,毫无煞气流动的地板,方才重重松出一口气。她是安全了,不知道其余人能不能逃回来? 焦棠在48层的电梯门口前打盹,一个姜太公钓鱼,她醒转过来。看向紧闭的电梯口,还是没有来人,该不会第一晚上就全死光了吧? 正郁闷间,电梯门哐当地展开,吴毓桦虚脱地跌出门口,幸好焦棠扶住她。紧接着,陈英锋和游千城也一身狼藉地出现。 三人累瘫在客厅沙发上,精神力耗损过大,人十分疲惫不堪。 吴毓桦的伤口已被焦棠处理过,鬼魂抓出的伤口只要以至阳草物敷上,三天便无恙。吴毓桦后怕地揉额头,感叹幸好第一场得了个金刚锥的道具。 游千城与陈英锋也各自讲述了如何逃出生天的过程。陈英锋鼓着眼珠子瞪游千城,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拼死拼活地逃命,差点把弓弦都拉断了,游千城只是竞走了一个晚上?啊!该死的体质,该死的系统! 几人休整过后,终于有心思围观焦棠手中的破布偶,夜晚瘆人的东西,在白天里看却平平无奇,除了丑就是丑。布偶安安静静地被捏在手心,任由焦棠如何施咒都毫无动静。 算了!几人没辙,只好先按下这通玄学奇遇不管。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尽快破解悬案,早点逃出现场。 出门觅食时,吴毓桦又给警方打了个电话,这一次居然是个好消息——爆炸案中无辜市民马业伟,醒了!
第21章 排除自杀 马业伟是第一个接触现场的重要证人,他的苏醒意味着调查将有重大的进展,例如当时房内的煤气浓度如何?房中是否有陆天明的求救声?门是锁着还是开着?门上有无特殊标志?是否有见到行为异常的人离开?等重要问题。 对于这些问题,马业伟给出了模糊的回答—— 12月17日晚上6点,即周五傍晚,他离开家里去跑夜班,那时候陆天明还没有回来。到11点多的时候,他到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陆天明,跟他说自己周六一天要上内地送点货,让他帮自己反锁房门,并且将厨房的东西处理掉。 打这通电话的主要原因其实是,马业伟想特意叮嘱陆天明,不要胡乱带女人上楼,尤其别碰他的东西。他知道陆天明玩得很开,有时候还会在他床上搞事情。 12月19日凌晨,马业伟回来,到家门口时才想起忘带钥匙,和其他住户不同,马业伟和陆天明合租的房间拉闸门坏了,于是一直只锁内门。马业伟当时推了推门,发现门锁了,懒得下去找保安要钥匙,就大力敲门,也没敲几下,突然轰地一下,一阵爆炸将他掀翻,他便晕过去了。至于钥匙,马业伟表示他从来没有弄丢过,只有经常忘记带。 焦棠原本还被陈英锋与游千城的乐观态度感染,以为今天会有大收获,结果最重要的证人给出证词也很模糊。如果马业伟都无法获得有价值的线索的话,那其他人更没指望了。 陆天明的社会关系不明朗。重要证人离案件核心太远,也无法提供关键线索。大厦里也没有监控,无法查清楚案发前后的嫌疑人行踪与面目。周六晚上人员复杂,保安也没记住外来人面孔。一道连方程式都写不出来的题目,还怎么算出答案? 焦棠提议:“推不下去,我们就重回第一现场。” 再高明的手法都有迹可循,第一现场或许藏有他们忽略的证据。吴毓桦也赞同,于是一行人又回到4312房。 游千城摸着下巴,抬头看4312被熏黑的门牌,很纳闷:“怎么昨晚突然就集体失忆,记不起这间房呢?”4312、4312、4312……他在心里默念几遍,防止今晚再忘记。 现场经过勘查、围观人群踩踏、黄仙人作法,已是凌乱不堪,很难一眼看出什么异样。四人分头行动,吴毓桦去陆天明卧室检查,陈英锋则去马业伟卧室,游千城负责厕所与厨房,焦棠负责客厅。 蹲在地上一寸一寸趴着检查,直趴得吴毓桦哎哟哎哟地叫,好像腰椎盘又要突出。因为承重墙的格挡,陆天明卧室被毁程度比较轻,所以还可以还原爆炸前的陈设格局。 首先靠墙是一张单人床,床脚有一个衣柜,床头外侧有一张折叠板凳,还有一张方桌。方桌只有零碎的日常用品——钥匙、梳子、镜子、杯子,还有一张陆天明的单人照,几本无聊打发时间的八卦杂志。抽屉内有几份马报上剪下来的马匹分析、骑马师的介绍等,还有一盒套,和一个比较厚的账本。 吴毓桦着重翻了一下账本,上面登记了别人向他贷款及还清款项的金额和日期信息,中间夹有借条及还条等纸张票据。借贷的名字五花八门,看来陆天明在帮马大勇收数时,也自己开小灶,借了点钱给其他人,靠利滚利来码大盘子。 吴毓桦没有看到熟悉的名字,其余名字只能依靠第三方来调查,她先将账本纳入背包中,然后去看墙上挂着的日历。日历上,周三与周日都被圈出来,上面写了心水马匹的数字,月末29号还写着“董家寿宴”。她又去搜衣柜,里面全是衣服,款式还算新潮,除此之外,她没有在衣柜中搜出女人相关的衣饰。 陈英锋那边情况也差不多,马业伟的卧室一眼看到底,老直男的蜗居,由于是租的,长期也不怎么住人,所以卧室里基本没有主人刻意摆设或者珍视的物件。 游千城检查的洗手间也是同样情况,碎石瓦砾中有两条毛巾,两份倒洒在地上的洗漱用品,还有一个被爆炸震碎,只剩边框的镜子。游千城又转去厨房,呵呵,所有东西糊成一团,根本没法查。 客厅的情况最为复杂。焦棠先将炸到只剩两根腿的茶几掰正,脑中还原客厅原本的陈列—— 茶几摆着沙发边上,上面常年摆着一部电话座机。茶几正对面是电视机与电视柜,陆天明经常会坐在沙发上,单脚翘到茶几上,一边抠脚,一边观看赛马相关的节目。 他喜欢抽烟,所以茶几上还会有一个烟灰缸,不过这个烟灰缸已经四分五裂,寻不到影子。多数时候,他还会绕过茶几,走到落地窗前,打开窗户去抽烟。 一根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陆天明显然不是那种会一边站在窗前欣赏山景,一边吞云吐雾的人。他性格应该很急躁,这从门口鞋柜里一对鞋底磨损严重的运动鞋、以及掉落在沙发边缘,部分按键融化,部分按键还完好,却已褪色严重的遥控,这两个饱受主人摧残的物体上可以看出端倪。 焦棠走到无遮拦的窗户前,朝下眺望,只有连成一片单调起伏的树冠和两条灰白的小路,朝远眺望,依然是毫无趣味的楼房。他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如无意外,应该是将电话机牵到这里,边打电话,边抽烟。他没有亲人,能聊一根烟时间的除了女人,就是朋友。 据邻居回忆,12月18日当天依稀听到陆天明在看电视,现在应该问问,有没有听到他在打电话。像这种房挨着房的结构,一个男人打开窗户大声聊天,可能会有人听见。 焦棠后退想去查探其他情况时,视线一瞥被一样东西吸引住。她不禁疑惑,为什么这东西会在这里呢? 此时,吴毓桦从房间内出来,叫道:“我算看出来了。陆天明当天一定有很重要的约会。” “为什么?”陈英锋冒出银灰头,他这边还没发现。 “他把最好的衣服穿出去了。”吴毓桦拎出两个衣架。衣架上套着空空的黑色衣罩,上面缝有“九龙塘龙轩西服定制”的小牌子。 吴毓桦快人快语,反问:“西装。一个垃圾赌客穿西装去干什么?” 陈英锋:“参加宴会啊。” 吴毓桦:“可是他到29号才有一场聚会,今天日历上面是空的。而且马业伟也说了,没有听说陆天明第二天要去见谁。” “钓富婆?”陈英锋咧嘴笑:“像他这种状态,骗个富婆替他还债最好。” 陈英锋也不全瞎说,陆天明虽然年过四十,但从照片上看,确有几分吸引女人的特质,比如高大、长得还不错,而且众所周知的油嘴滑舌,会哄女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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