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得憋笑。 元净本来都睡过去了,又被他这么一嗓子给嚎醒,不满地嘟了嘟嘴。 “放肆,圣上在此,你还不跪下请罪!” 方尚书这张老脸都快丢到关外了,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巴不得亲手再给这蠢货踹上两脚。 “圣上……陛下!” 方易之抬头便见那抹高大的身影坐在不远处,君王独有的明黄晃得他头皮发麻,同时也将他最后一点希望搅碎了个彻底。 天子亲临方府? 完了。 “原来这就是方府养出来的好儿子,的确是一表人才,可惜啊……”元帝阴恻恻地笑了笑,“方爱卿,你今日可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是是……什么?” 方尚书表情骤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元帝便冷冷道:“方家长子行大逆之言,不敬天威,冒犯君上,即刻赐死。” 此话一出,不光是众人,连元桐也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父皇这是在替她出气? 他要赐死方易之,罪名也应该是意图染指公主,现下用的却是冒犯君上,莫非是在为自己声誉着想吗? 不对,他应该只是为了大局着想而已,公主受辱等于皇室受辱,谁也单独拎不出来。 元桐默默掐着手心,把刚冒上来的几分父爱期冀给压了回去。 方夫人和方尚书忙跪至脚下:“陛下,要打要罚哪怕是刺面流放都可以,但求留下小儿一条命,臣已上了年纪,他生母早亡,膝下唯有这么一点血脉,不能断送在臣的手里啊!” 方尚书哭得狠了,竟然上前抓住皇帝的衣摆,活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方易之已经傻了,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看着父母双亲这么作践自己,在皇帝面前拼命磕头求饶。 “不断送你的儿子,难道要断送朕的女儿吗?” 元帝一脚将方尚书的手踢开:“你养的好儿子,不知廉耻,不顾君臣,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朕的女儿下手!” “怎么,他这是当朕已经死了,还是当天元已经亡国,可以任你方家为所欲为?” 元帝抬手拎起方易之的领子,将人提到自己面前。 “又或者,你方家早有不臣之心,想把朕的元氏江山改姓为方?” 方尚书心跳重重一漏。 这种灭九族的罪名,方家岂能担得起?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到这节骨眼上,要么舍弃此子,要么就是整个方家都在挑战君威,有不谋之心。 这个儿子,是再也保不住了。 可理智归理智,真叫他放弃这个儿子,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陛下,易之是微臣的命,陛下若要处死他,不如也将臣一并处死吧。” 最后关头,他还是想再拼一拼。 元净掀开眼皮,看着地上这个老无赖。 【哟,他是在威胁父皇爹爹啊,好厉害。】 元帝眉头一拧。 厉害?这有什么厉害的,这分明是胆大包天! 这老东西是觉得自己不敢真的处死他吗? 【他确实没什么怕的,他连茶杯都敢用官窑产的,茶叶糕点也比宫里名贵,想必是因为做什么父皇都不会怪罪他吧。】 【这方府看起来也好有钱的样子,还养得起歌舞姬呢,比宫里跳得都好看。】 现下流民未清,旱灾未消,这个方大人倒是过得比天王老子还逍遥,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了。 元帝手上用力,椅子边便碎掉一块。 “看来爱卿是舍不得令郎了,也好。萧统领,把方府围起来,事情调查清楚前任何人不许进出。” “是!” 萧涣白带领着禁卫将方府内外团团围起,密不透风,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 众人一脸茫然,这……这是要干什么? 元帝低声吩咐纪福德几句,后者心领神会,带着人下去了。 接下来,便是度秒如年的等待。 元帝坐在绿荫处没什么,可其他人哪里敢有所动作,只能硬生生晒在日头底下。 小公主猫儿似的打了个哈欠,微微眯起眼。 【日头好毒啊,哥哥姐姐们受得了吗。】 【话说方大人家里好像也有冰窖吧,听说几位少爷经常起冰来用呢。】 元帝:“……” 宫中用冰都不敢如此放肆,他一个臣子府倒是有能力建造一个冰窖,还能随意起冰,这方府究竟是吃了多少金子啊。 幸好这小家伙娇气,要不然他还被蒙在鼓里。 “来人,去开冰窖,弄几桶冰过来。” 方尚书抖了抖,一阵肉疼。 先不说他怎么知道自己家里有冰窖,便是你要当众宠女儿,也不能上来就是用桶吧。 很快,几大桶冰抬上来放在院子四处,宫女们上前为元帝和怀里的小公主打着扇。 冰凉的风掠过全身,元净周身燥热缓缓褪下,舒服得手舞足蹈。 “行了,你们也找个阴凉地坐吧。” 此话一出,诸位终于得已松口气,由着下人扶着坐下来,感受着方府奢华的清凉。 纪福德办事麻利,不多时就带着东西上来。 “回陛下,都搜出来了,还请过目。” 方尚书回过头,一颗心缓缓沉到了湖底。 第50章 赐死,抄府 “启禀陛下,这些是方大人贪污受贿,层层吃扣百姓粮食,以及私下收受官员的往来信函,留存凭证和两套账簿。” “库房里还有许多产自官窑的瓷器,但凡各地向天子进贡的东西,像是百年山参,千年珊瑚,南海夜明珠等,府内几乎都有一份。” “方大人还私下经营买卖铁铺,铸造兵器……” 纪福德说到这,便识趣地没有往下说了。 再念,只怕皇帝要当场杀人。 众人听完这番话,脸上表情渐渐消失。 这是什么惊天大胆,活腻了吗? “好啊,你果真是朕的一品大臣,国之栋梁,朕竟不知你胃口如此大,吃了这么多年也不嫌饱?” 元帝闭了闭眼,道:“传朕旨意,方易之赐死,方尚书褫夺官身,移交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审理,户部暂时闭门辍职,严查门庭!” “至于方家即刻抄府查封,府上所有人及三代近亲者全都押入大牢,所有东西一律没收充公!” “陛下饶命!” 方尚书哪里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连忙上前抱住元帝的脚:“陛下饶命,微臣向来是忠心耿耿,贪财可绝无二心,求陛下赐臣一死,放过府上众人!” 元帝眉头一皱,立刻有人上来将他的手掰开,戴上镣铐和方易之一并押走。 方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既要抄府,这里便不能再待了。 【闹了这么久,终于能还大皇姐一个清白了,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传出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大皇姐好无辜啊,这件事从头到尾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凭什么这样对她!】 【就因为父皇不宠她,所以所有人都可以这样欺负她吗?】 男人嘴角一抽,有些不解。 不宠她? 她母妃都不在了,谁还没事三天两头往存柳宫去跑?又没缺衣少食,也没有不过问他们兄妹的功课,这就叫不宠了吗? 宫内外就是这么传的? 元帝冷冷地扫了眼众人,道:“今日之事,全因方易之父子而起,与旁人无半点关系,诸位可明白?” 事到如今,他们哪里还听不懂他的意思,哪里敢说不明白? 只要踏出这个门,无论是作为受害者还是加害人或是导火索,所有人的言辞中不能有大公主只字片语。 如此,才算彻底保住她的名声。 元桐的眼睛里划过一抹亮光。 父皇心里还是有她的吗,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皇室,为了其他公主的名声? 人群散去,方府中人全都下了狱,早上还气派的大门被贴上白色封条。 待查清楚后,这里连一草一木都不属于方家了。 一家气数,就这么散尽。 当真是朝不保夕。 秦峰默默地上了自家马车。 他从方夫人出来后就一直没再出声,后来元帝亲临,他更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被人扯出来他给方易之做了伪证。 不过好在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余,到最后也没有想起他这个人。 元净自然没有忘了他。 现在先留下他一条命,说不定日后能有用。 元絮影走出大门口四处望着,终于瞥见不远处那抹蓝衣身影。 他小跑地过去:“姑娘请留步。” 蓝衣女子见是他,只好下车行礼:“见过大殿下。” 元絮影拱手:“今日多亏姑娘仗义执言,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姑娘是哪处府上的小姐?改日必定携小妹登门答谢。” 旁边的侍女道:“回殿下,我们小姐是鸿胪寺少卿的次女,我家大人姓安。” 元絮影:“原来是安二小姐,不知……可否请教芳名?” 他相貌遗传了元帝的妖孽和容妃的清纯,一张少年面庞难能可贵地将两者结合在一起,既有着男人的棱角,又有着少年独有的青涩和柔软。 叫人只一眼,便能立刻陷进去。 都说宫中无貌若无盐之人,这话果真没错。 蓝衣女子眼光微微一动:“殿下客气了,同为女子,臣女本就该如此。” 那双堪比世间美好之景的眸子轻轻一弯,便叫元絮影有些移不开眼。 可是,明明他什么美人都见过了。 女子见被他盯着,以为是自己没报上名失了礼,于是道:“臣女安黎,黎民苍生的黎。” 元絮影心想,苍生那么恶心,为何要冠作一个姑娘家的名字? 黎民百姓再多,又怎么比得过眼前人。 互相道过名字后,元絮影骑上马,化作那抹蓝衣少女眼中的背影。 另一边,元桐看着父皇把小公主抱上轿子,眼底暗了暗。 算了,就这样吧。 她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桐儿。” 一声低沉,温厚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元帝将小公主抱到轿子上盖好被子,转头又下来走到她面前。 “今日叫你受欺负了,是朕不好,平日少有关心你。” 他伸出大掌,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知何时,那少女已然出落得有几分亭亭玉立,再过几年就要及笄,差不多就要开始议亲了。 想到这,元帝内心涌上一丝不爽。 元桐眼底闪过一道泪花:“父皇……” “怎么还哭了,可是委屈?”元帝擦去她的眼泪,“别怕,父皇都处理好了,京城内外不会出现有关你的半点谣言,以后婚事亦不会受影响。” 他不说还好,一说,元桐反而哭得更加起劲。 纪福德站在旁边,默默捏了把汗。 虽说陛下这半年来脾气好了不少,但你也不能得寸进尺啊大公主。 “他们都说母妃死得蹊跷,所以父皇不疼爱桐儿和哥哥了。”元桐哭得皱巴巴眼尾通红,一向懂事乖巧的她,也难得露出小孩子的样子。 元帝无奈:“胡说,你母妃去世是因为患了急症,哪有什么蹊跷?你们都是朕的孩子,又是长子长女,朕岂会不爱?” 少女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真的?” “当然是真的,君无戏言,父皇还能骗桐儿不成?”男人温声道,“行了,外面日头大,赶紧上马车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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