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江怀柔愣了愣,“陛下,您都听到了?” “听到了,柔儿,朕没想到竟有人思慕你至此,可想而知朕平日对你是有多疏忽。”元帝将她上下都仔细看了一圈,确保没事才松下一口气。 “朕早该想到的,朕的柔儿美丽又贤惠,蕙质兰心,仁爱天下,自当有无数人仰慕着你,同时又怨恨着朕。能娶到你,是朕此生不可多得的福气。”元帝郑重其事道。 江怀柔脑子一片空白。 陛下居然……没有生她的气? 若是按以往的性子,他早已经发落了自己,甚至连同她生的两个孩子也一并发落了。 【男人都是这样的,没有竞争对手,哪懂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前头刺客一事已让他知道母后对自己的爱慕与忠心,如今再来这么个人,父皇当然不会往母后身上去想什么是非,只会觉得自己多年来不懂珍惜,悔之不已。】 【看来母后还得在御夫之道上加把劲啊,一推一拿,收放有道,才能长盛不衰。】 江怀柔脸一点点熟透,连耳尖也慢慢爬上了嫣红。 这小团子还安安静静地蹲在角落里,要不是自己能听到她心声,只怕根本不知道她脑子里竟然在盘算着这些东西。 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从哪学来的这些歪理?竟比她这个深宫妇人还要熟稔。 什么御夫之道,也不害臊。 “怎么脸这么烫,是不是起烧了?”元帝不知她们心底的小道道,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朕这就送你回房,再让太医过来看看。” 说完,也不顾那尸体和众人的死活,就这么牵着江怀柔的手走了出去。 元平硝目瞪口呆。 萧涣白也没遇到过这种阵仗,本是干净利落的一介武人,此刻却束手束脚,不知所措。 “二殿下,这……” “把尸体丢去乱葬岗,再好好查一查此人来历,说不定寺里还有其同伙,各处守卫不可轻怠。” 萧涣白这才回魂,带人下去安排了。 此事暂且揭过,元平硝抱着元净回房,自己也去救济灾民去了。 元净回到房中找一圈也不见玉晚月,其余宫女们都在做着自己的差事,独独不知这丫头跑去了哪里。 她一向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现在是特殊时期,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元净叫上几个宫女,分头找了起来。 “你好生呆在这别乱跑,这止疼药很有用的,一会就能把血止住。” 元净拐到后院,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让她觉得玉晚月就在这里某间空屋子中。 果然,她凑近其中一扇窗,就听到玉晚月那压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还有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好家伙,女主捡人技能发动了这是。 元净让跟着自己的宫女先回去,以免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然后自己慢慢贴上门口,气息放缓。 “光是药还不行,还得有纱布和水。”玉晚月的声音又道,“你这衣服味道太大,也得尽快换下来。” “可姑娘要弄来这些也并非易事,还是不劳烦了,我歇一会便走。” 听声音,此人也是个年轻女子。 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倒也不难,多走几趟就是了,不过姑娘伤得重,恐怕晚上会起烧。”玉晚月有些愁,“我不能出来太久,差不多也要回去了,你今夜要怎么挨过去呢。” 元净“啪”一下推开门。 “小公主?”玉晚月“啪”地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您身边怎么也没个人跟着……不是,您怎么来这了?” 这后院刚刚才处理过死人,短时间内还真没人愿意来这里溜达。 女主把人藏在这,可真是作死的运气。 “这位竟是当朝公主?”那女子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头发散成三尺长河,顺滑得像是用了某款洗发水。 【哇,好生美丽的女子。】 【这女子面相柔和,定是个善人,只可惜遇人不淑,英年早逝。】 【若是断情绝爱,铁石心肠,必有一番大作为。】 【可惜咯,可惜……】 小公主摇摇头,无声一叹。 那女子刚撑起一口气坐起来,不到片刻就全泄了,一头砸回床上,惊得玉晚月“嗷嗷”叫。 这是打哪来的声音,传音入耳吗? 是谁!何方高手在此,有何目的! 【怎么伤成这样啊,不用药能活过今晚吗?】 【本公主难得出宫一趟,为什么老是遇到这些要死要活的事情?真是醉了。】 【算了,就当本公主仁心,救你一命吧。】 元净冲着玉晚月比划了手语,后者脸上便露出喜悦的神情:“多谢小公主。” 女子登即一愣。 不是传音入耳,是这位小公主? 这是什么功夫? 元净吩咐那宫女回去取些伤药,说是玉晚月不小心跌了一跤,流了好多血,一时半会动不了。 小宫女是个单纯的:“需不需要奴婢找个太医来看看?” 元净摆摆手,继续比划:“伤在姑娘家不能见人的地方,不太方便,就让她在这里养着,你去把我要找的东西拿来就行,她脸皮薄,你别和其他人声张。” 小宫女点点头,麻溜地去办了。 “多谢小公主。”那女子看了几眼便知道对方愿意保下她,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紧绷了。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啊?”元净道。 玉晚月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第35章 受伤女子 她本来要去厨房拿点心的,哪知走到半路突然看见一人影窜了过去。 她下意识以为那是名刺客,刚想叫人帮忙,却被她一把捂住嘴,然后拖到后院里来。 后院刚刚处理了住持的事,暂时没有人敢到这边来。 玉晚月闻到此人身上有血腥味,又觉得那双手好似没多大力气,于是也没怎么抵抗,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女子把她拖到一间空房内,便力竭晕了过去。 玉晚月看在她同为女子,心中不忍,便把她抱上床,又弄来一些容易弄到的寻常止血药。 不到一炷香,那女子似乎晕得不安稳,醒了过来。 “我是弄溪城武馆馆主的女儿,名唤云无霜,入城是想找未婚夫履行婚约。”过了好一会,女子默默道,“当时比武招亲,他赢了我之后就跑了,我找他许久,这才打听到他偷偷了京。” “我没办法,只好一路追过来,哪知路上被人追杀,还中了他们的暗算,这才躲进了寺庙里。”她捂着胸口道,“我无意伤人,也不想被人发现,只歇一夜就即刻走人。” 然后,元净就过来了。 她默默看了眼这位女子的面相,确认她命中的确有此一灾,没有说谎。 唉。 怎么天下间女子的劫难,不是在男人身上,就是在婚姻身上呢。 小宫女不到半炷香就把伤药和纱布带了过来,本想自己进去给玉晚月上药,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玉晚月又羞又恐的声音。 “以丹妹妹,你就放那吧,我……我自己来。” 玉晚月身为掌事姑姑,平时对她们也不薄,因此以丹倒也还算关心她。 “晚月姐姐,咱们都是女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让我给您上药吧。” 这小妮子,还真是古道心肠。 元净只好走出来:“我是小孩子,我来给晚月姐姐上药就行了,以丹姐姐在外面等着吧。” 小宫女唯她命是从,当下也不多问:“是。” 云无霜伤在胸口,肩头,甚至腿上也有,衣服都被血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脱的时候外人都看疼了,她愣是一声不吭。 不愧是天下第一武馆出来的人,这心性和忍痛力果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要是能收为手下就好了。 两人在里头轻手轻脚换过药,再换上衣服,又悄悄拿去烧了。 弄好这一切,玉晚月便留下陪她,元净随着以丹回了房。 明日还要祈福,因此这一晚只能先这么匆匆忙忙地过了。 第二日,帝后祈福,需要先沐浴焚香,连元净也不例外。一家四口都到大殿,诚心祈求佛祖庇佑百姓。 住持刚去世,那位空尘小师父只能忍痛顶了上去,好在有元平硝和元净的支持,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她看过此人的面相,的确是少时多灾多难,却也算不得什么天煞孤星。 真正的天煞孤星往往伴随着可怕至极的天象,凡亲近者皆绝,绝不会任何活口留下。 那才是真正的活地狱。 这座寺庙本来是要衰败下去的,空尘要是上位,反倒能保百年来香火不断,香客不绝。 九泉之下的住持师父若是知道这个结果,大概也能宽慰了吧。 祈完福,元帝以养病为由让大家多留了几日,以腾出手解决那城外的流民之患。 他一反以前呆在宫中远程指导,不食人间烟火的作派,和元平硝一起乔装到到民间去探人间疾苦,弄得暗卫们躲在远处战战兢兢,一刻也不敢放松。 几日下来,元帝这才知道自己百姓过得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如今李天顺下了狱,他那些阿谀奉承的手下也被迫收敛些许,但饶是如此,逃难至此的流民们也还是得不到太多的救济,以滥充好,层层私吞现象还是屡禁不止。 其实每日入城的人数有限,流民们进去只要不是断手断脚,只要京兆府和衙门好好安排,也能让他们暂且安居下来,谋上一份好差事。 只可惜他们为官无德,逼得城内外的流民为保自身活路,到处偷抢食物,闹得不得安生。 为了尽快将动乱镇压下来,不少权贵子弟借机强抢流民中的女子,变卖充奴,甚至还有为官杀人的现象发生。 流民在这里,连畜生都不如。 元帝已经数不清这些天自己的脸色黑了多少次。 他的江山在这些人底下,竟被糟蹋成了这样? 皇帝气极,处决了不少中饱私囊的人,然后从他们底下那些长年被压着的人中选出廉洁的上来接任,雷厉风行,大有秋风扫落叶之意。 但官场之人总是官官相护,盘根错节,元帝不可能通片皆杀,只能是先挑几个倒霉的人杀鸡儆猴,做做样子。 此法倒也有用,那些老精明很快便落叶知秋,赶紧收敛了作妖的行为,并叮嘱亲眷不要在外生事。此等不堪之风才能短暂平息,大家都在全力解决着眼下的问题。 因为元平硝成了本次救灾的主事人,而元帝发了这么一通龙威,实则是在给他铺路。 有这位二殿下监督,官员们虽没有完全得到惩罚,却也不敢在眼皮子底下再做些什么大动作。 另一边,元净和玉晚月与这位云无霜姑娘混成了一片。 她年方十六,和玉晚月同龄,三两句便心性相投相识恨晚,成了姐妹。 两人一个擅文一个擅武,长得还好看。 退烧后伤好得飞快,不到几天就精神许多,整日和玉晚月在床上聊天八卦,元净实在忍不住也加入了进来。 云无霜祖父,父亲和母亲都是武林里有门有派的高手,包括她自己从小就是个武学天才,和师兄师姐们比试总是赢的那个。 也正因为如此,从小就没人敢惹她,也没人敢喜欢她。 所以当那个人出现并打败她时,云无霜心里如同柳枝抽芽,又似沉寂多年的枯井冒出了汩汩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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