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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照顾文妃睡下才走出宫门，往长平宫的公主殿去。 自从元净她们回来后，长平宫的门槛都快被踏扁了，她不好意思随着大流去道喜，怕被人说是趋炎附势，这才一直拖到今日。 她挑了些还看得过去的贺礼，约莫着应该不会被嫌弃。 “见过二公主。”玉晚月刚去小厨房拿些茶点，正准备送进书房给元净吃，“您可是过来找小公主的？” “是的，有劳晚月姐姐通报一声。”元清倒是恭恭敬敬，不拿那些主子的架势。 “奴婢不敢当公主一声‘姐姐’，您来的可巧，正好小公主在书房看书也乏了，奴婢这就为您通传。” 片刻后，玉晚月从书房出来，微笑道：“二公主，请进。” 元净本来百无聊赖地练着字，乍一听元清过来找她，倒也猜不出是因为什么事。 不过她在书中也不算个坏人，平时多结交一下倒也无妨。 “六妹妹。” 玉晚月给二位主子上茶便到一旁站着，她要充当翻译，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得在场，不能退下。 “二皇姐快尝一下父皇赏的新茶，可好喝了。” 小公主跑过来抱住她的腰，看起来十分开心。 元清低头瞧了瞧这活泼开朗许多的小团子，不光穿着变好了，脸上肉也多了些，白白嫩嫩的，再也不像以前那副容易受欺负的样子。 四岁的小家伙又奶又软，笑起来连眼睛都含了一片星星，能把人心里头的枯焦点亮成灯。 不知不觉，元清心头慢慢柔和下来，将她抱起放到软榻上。 “好，二皇姐便尝一尝，嗯，好香。” 元清端起杯子细细品了一番，只觉得有股清香与微甜沿着喉咙滑入胃里，暖意与沁人心脾使她整个人都舒缓不少，连唇齿间也留下若有若无的芬芳。 古人云，茶可以清心也，果然不错。 “二皇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元清看了看小公主，又看了看玉晚月一眼，红唇轻动，却还是没能把话给说出来。 “晚月姐姐先下去吧，有什么话我可以直接写下来。”元净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头吩咐道。 “是。” “六皇妹，我……我有一个小姨要入宫选秀，可她性子随她小娘，又狠辣又上不得台面，若入宫必会给文府丢脸。” 玉晚月退下后，她面上刚刚抹平的忧虑便不受阻地浮现出来。 “母妃为此都活活气出病来，六皇妹，你可有什么办法？” 小公主表情微动，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生出异样的神色。 【嗯……她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毕竟以元清的视角来看，自己是不知道对方能听见她心声的，乍听此事，肯定得先惊讶一下。 穿书这一遭，于演技此道上倒更是出神入化了。 【以文丞相的性子定会一力促成此事，府中也会严加照顾，不让她有什么意外发生，想动手脚是不太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在选秀那日不被选上。】 小公主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重点的这句话。 元清思索着：“可是，如何才能让他不被父皇看上？” 【那还不简单啊，御前失仪不就好了？虽然会给文府带去不太好听的名声，但总好过真的让这恶毒女人进宫搞事情吧。】 【父皇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最讨厌什么样的女子，文妃娘娘心里定是有数的。】 元清恍然大悟。 在那位小姨入宫前，张姨娘必定会好好打听父皇的喜好，届时只要动点手脚…… 她心潮澎湃，聊几句就迫不及待回了宫，将这个消息告诉母妃。 文妃一听这是个好办法，连带着晚上的饭都多吃半碗，第二天便活蹦乱跳地给文夫人传信去了。 她不能阻止这个贱人入宫选秀，但她当日穿什么衣服面圣，化什么样的妆容，露出什么样的仪态，甚至说什么话，她还是能动一些手脚的。 经过此一事，元清越发喜欢这个六皇妹，平时上学堂时总是争着要同她坐一起，弄得元桐莫名其妙。 “二皇妹，这几日都是我坐这，你为何也要挤进来？” “大皇姐，这桌子宽，要不咱们三个都一起坐呗。” 秦老太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三个孩子贴成一排的情景。 这几人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这个大一间屋子还不够你们坐吗，非要贴在一起？ 老太傅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们一眼，开始讲课。 第40章 众人一起参加生日宴 老太傅在上头讲得投入，元净还是老样子，头两节总是困得厉害，夹在两个姐妹中间便睡得越发有恃无恐。 突然间，一枚纸团打在她的头上，硬生生把她从半梦半醒中敲醒。 元净睁开眼，迷迷登登地回头看着始作俑者。 又是这个户部尚书之子，方易之。 “抱歉啊小公主，这纸……是给大公主的。”对方愣了愣，用口型默默道。 元净：“……” 元桐本不想理他，可这纸条都“中伤”到他人了，她不得不微微靠近后座，头也不回地道：“方公子，课堂之上还请自重。” 方易之本来泛着笑意的眉头突然一紧。 “大公主，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明日便是我生辰，宫中不少皇子公主都会来，就差大公主你了。” 元净秀丽的眉头一扬，小小的脸蛋冒出吃瓜的表情。 【都这么久了，这家伙还没放弃呢。】 【上着课还传小纸条，是真不怕被太傅罚站啊。】 “本公主明日要温习功课，便不去了。” 元桐不想多说半个字，也不想陪着他在课堂上丢脸。 方易之冷不丁又被呛了一次，脸色开始变得不大好看。 这段时日，她一直是对自己淡淡的不搭理，见到自己时也不再有那种娇羞的小女儿姿态，本以为是课业过重没精神，这才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她竟是不愿到方府上参加自己的生辰宴？ 这可怎么好？ 方易之急得一天都没怎么听课，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把她弄过来。 下学后，三姐妹结伴回长平宫用膳，方易之见状连忙到她们跟前拦住。 “大公主留步，在下有话要说。” “大胆，竟敢拦三位公主的路！”玉晚月喝道。 元净眉头一皱，有些不爽。 这个人是走火入魔了不成，也不怕他父亲被人参一本教子无方之罪？ 也对，他心里都盘算着怎么污人家女子清白了，哪还会考虑这些。 看他纠缠的这个样子，以后只怕也是个隐患，哪怕大公主躲过了他的魔爪，迟早也会有别的女子为他所毁。 如此渣男，当死。 “对不住，我只说一句话，说完便走。”方易之深情款款地看向元桐，“大公主，看在同窗之谊上，明日请你务必要来。” 说罢，他淡淡地拱了拱手，脸上划过一道故作隐忍的神态：“冒犯三位公主了，告辞。” 他一边叹气一边六神无主地往宫外走，连背影都是那样的落寞。 待那身影远去后，周围议论之声像苍蝇一样“嗡嗡”响起。 “瞧瞧，这方公子又在找大公主说话了，这两人不会真有什么吧。” “别胡说，这可是皇宫内，又是在尚书斋的大门前，可不敢说这些伤风败俗的东西。” 尚书斋也不光是皇子和公主在念书，朝中不少权贵也把自己的子女也送了进来，只因秦老太傅名声在外，能被他教个三五载，学识和教养上肯定能比外面的书院教的更为像话。 这些人在外再翻手为云，在内也不过是个为子女头疼的老父亲。 因此，这尚书斋差不多就是个古代版的贵族学院。 “他们还知道是在学堂门口啊，这样男女不防，成何体统？皇上和太傅也不管管吗？” “别闹了，人家可是公主，谁敢管啊，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元桐气得脸色发白，她一向是个守规矩的，和男子当众在一起都会保持距离，何况大元风气也没有死板到不许同男子说话的地步。 这些人，竟然就这么三言两语便污了她的清誉。 元净拍了拍元桐的手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意思是让对方宽心。 那小小的手掌如同猫儿似的，又温柔又轻，让人瞬间便能融化在这软绵绵的触感当中。 然后，她向玉晚月使了一记眼神，并比划了几下。 玉晚月立刻会意：“诸位，明日是方尚书长公子的生辰，想必在场已有不少人收到了请帖吧？” 在场之人确定有收到帖子的，又见出声之人是最受宠小公主身边的宫女，当下也不敢怠慢，便纷纷应了声“是”。 这下，那些没收到请帖的便略略有些不爽。 明明都是同窗，那些位高权重的便能收到请帖，稍微次一些的便不递，这是在拜高踩低，看不起他们家吗？ 方易之并不知道，女子这一句便替他拉了不少仇恨。 元净笑了笑，继续比划手语。 玉晚月又翻译道：“六公主的意思是，方公子忙碌中漏了谁也是有的，反正都是同窗，不妨大家都去给方公子贺生辰，好好热闹一番，就当休沐了。” 原本不少人是有些不悦的，可提到休沐，众人心下都是一痒。 尚书斋的休沐是每半月一次，和现代的周末双休根本没法比，不少人从初一数到十五，数得手指都瘦了也等不到休沐那天。 但现下，六公主愿意因为此事向老太傅为他们告个假，那这个生辰宴也不是不能去。 “多谢六公主的好意，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都去吧。” “是啊是啊，同窗生辰是大事，万不可马虎，我这便出宫为方公子挑选贺礼！” “我也去，我也去！” 只一会儿的功夫，之前的闲言碎语便再无人记得了。 元桐眼中隐隐有些泪光闪烁。 她明白六皇妹的意思，明日若是大家都去了，那她身上被方易之惹来的“风言风语”便能洗清。说到底方易之并非只邀请她一个，去的人更是不止她一个，到时真要说起来，她也能摘得出去。 只是如此一来，她明日反而非去不可了。 【这狗东西老是想着搞事情，不摔个粉身碎骨是不会罢休的，还不如一了百了，让他自作自受。】 【他既要在食物上动手脚，那姐姐明日便什么都不能吃，连茶水也不能碰，身边更是不能离了人才好。】 【方易之虽然卑鄙无耻，但他要做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皇姐不用太过焦虑，见招拆招就行。】 【唉，可是这些话，我要怎么告诉大皇姐呢？】 元桐静静地听着脑子里的这个声音，心里的不安也放下一些。 六皇妹说的没错，如今他并不知自己已经发觉他的计划，他在明她在暗，宫中生活多年，这些恶劣的手段并非没见过，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大可不必早早便将他想得这般无懈可击。 连六皇妹都明白其中道理，她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过。 如今不少人都因她失母而轻怠于她，甚至要折辱于她，若再不立威，只怕将来针对她的事情将会没完没了。 少女的指尖微动，眸中划过一道坚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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