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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住持原本还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谁去送死，谁知转头这重任便落到了自己身上。 “我去？”他想挣扎，可脖子上还被人用剑抵着，扭了扭又只好缩了回去，“你们就不怕我毁尸吗？” “你要是敢，我便叫你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元平硝冷冷地剐了他一眼，让人丝毫不怀疑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不愧是那皇帝的儿子，这杀气腾腾的气场展露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假住持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衣服中摸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你果然有解药。”元平硝冷笑。 假住持服完药，往自己身上套好绳子，然后吊了下去，没多久就把人带了出来。 众僧大悲，纷纷哭了起来。 空尘见到那具尚未腐蚀的尸体，认出那是收养自己的恩人，心中一恸，当即便要扑过去。 “师父——” “小心，他身上有毒！”元平硝眼疾手快地拽住他。 空尘根本没他力气大，挣脱几下就失了力气，软软坐到地上，眼泪一颗颗滚出来。 当年他父母意外落水双亡，本以为这世间于他再也没有温暖可言，但自从被师父捡到，他又开始慢慢相信起这人世间的善意。 可谁知，这段温情三年后还是结束在他的眼前。 对他最好的人又一次死了。 “你这个天煞孤星！”有位小和尚红着一双眼，指着他道，“你克死自己的父母就算了，现在还克死了自己的师父，他做错了什么？” 空尘默默地看着那张不会再有活气的面庞，没有说话。 “早知道对你好的人都会被你害死，当初就不应该让住持把你带回来！”又有一人道，“你天生孤煞命，亲缘尽绝，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害人害己！” 接二连三地开始有人指责他，口出恶言，在生死面前，大概谁也免不了情绪动荡。 空尘依旧不出声，只愣愣地发着呆。 他真是不该活在这世上吗？ 若是如此，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呢？ “都闭嘴，死者为大，你们在住持面前如此诋毁他的徒弟，可想过他知道了会如何？”萧涣白喝道，“凶手就在你们眼前，你们不去怪他，反倒怪受害人的徒弟？” 元净疯狂点头。 这哥们，能处！ 被带着长剑的萧统领一喝，众人尽管不服，但还瞬间安静下来。 空尘擦干净眼泪，看向那假住持：“你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那人满不在乎道：“不记得了，好像是本来就要找个身份混进来，正好看他不顺眼，就顺手杀了。” “顺手？”空尘眼底涌上怒意，“我杀了你！” 萧涣白生怕他激动之下伤到自己，一记手刀给人劈晕了交给属下。 “先送回房吧。” 元平硝看了萧涣白一眼，有些欣赏他这胆大心细，不拖泥带水的行事做风。 此人要是能在自己手下做事该多好。 “萧统领，你去搜搜他身上还有没有解药，找几个兄弟服下，然后把大师抬到空的厢房，让他们商量着，看看找个日子焚化了吧。” “焚化？”萧涣白双眼微微睁大，“那岂不是化骨扬灰？” 僧人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敢怒不敢言。 “尸体有毒不宜直接下葬，免得殃及一方水土，到头来祸害的还是百姓。” 元平硝解释了一通，纵然大家再不忍，也不好有什么意见。 假住持被押到后院的柴房，屏退众人，只留元平硝兄妹在里头，而萧涣白在门外守着。 第33章 暗恋皇后的普信杀手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元平硝正想开始审人，就听到门外传来萧涣白的声音。 江怀柔推开门，焦急地走了进来。 “母后，您怎么来了，小心冲撞了您。”元平硝道，“要不您和净儿一起回去吧，这里有儿臣就好。” “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父皇头疼在休息，本宫能不过来看看嘛？” 江怀柔倒不是个胆小的，关押杀人犯的柴房她也敢来。 只不过，那假住持听说是皇后来了，脸上表情却是一变，目光慢慢爬上一抹柔软和意外。 “皇后娘娘？”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那貌若天仙，不染尘埃的女人，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你是怀柔？” “大胆！竟敢直呼我母后的名讳！”元平硝登时火冒三丈。 “哼，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怀柔生的，老子早第一个就杀了你。”假住持才不理会他，眼睛依旧停留在江怀柔身上，似乎要把人看出三魂七魄。 “你是谁？”皇后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元净差点笑喷。 【啊，好尴尬。】 【故人相见不相识，对你是惊喜，对我却是惊吓。】 那人手脚已被捆得死死的，倒也不怕他突然发起什么进攻，江怀柔于是走上前，仔细地看着他道：“我认识你？” 假住持见她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表情有些失望。 “我叫顾止行，十五六年前，您救过我一命。” 他脸上桀骜不怕死的狂傲已然卸下，在这女人面前多了几分娓娓道来。 “那是个百年不遇的寒冬，大风雪连下了十天，我冻得快要死在路边，是您给我送了一些吃食，让我挨了过去。” 顾止行淡淡道：“后来我就经常等在那条路口，终于在半年后又见到您，您还给我取了名字。” 江怀柔冷冷地盯着他好半晌，这才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你是那个小乞丐？” 话一出，她又觉得有些不太礼貌：“你是那个小孩子？” “小孩子？”顾止行微微一愣，“我……我与您同岁，不是什么小孩子。” 过了一会，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您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一直把我当小孩子来看？” 江怀柔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吗，本宫记得你又矮又瘦，还以为是个不到十岁的幼童呢。” “什么幼童，我那时已经十五了！” 顾止行此刻急得当真像个孩子：“娘娘当时对我施予援手，我便视娘娘为仙人，做梦都想娶了您，对您一生一世的好。” 元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妈耶，有瓜。 还是个普信男的瓜。 “闭嘴，你个刁民，竟敢出言冒犯本宫！”江怀柔哪里听到过这种犯上作乱的言论，当即大怒。 “谁管你是什么心思？本宫不过是看在你冻得快要死的份上，这才分了你一点吃食，就像施舍阿猫阿狗一样，有何稀奇？” “不是的，对娘娘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却是大事。”顾止行连连摇头，“我知道您心里有我，要不然怎么会给我取名字，还关心我要我早点回家？” “你……你这贱人，本宫何时说过心里有你？”江怀柔气到不行，她虽贵为皇后，却也没遇到过这种阵仗。 元平硝看不下去了，一剑抵在顾止行胸前：“你再出言辱我母后，本皇子便要你人头落地。” 对于这种人果然还是暴力来的管用，男人即刻安静下来。 【这男人是八辈子没人喜欢他吧，稍微有人对他好就以为人家是喜欢他。】 【有些男人为什么总觉得娶了对方是报恩的最好方式啊，真服了，这和女人报恩就以身相许有什么区别？】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鬼样，我母后当年虽然还不是太子妃，但也是堂堂江家大小姐，他居然想娶母后？真是痴心妄想。】 江怀柔简直气到想吐血。 “本宫给你取名字，不过是看在你又小又可怜，又无父无母的份上，这才与你多说了几句话。可你若早和本宫说，你如本宫这般是个半大的少年，本宫断不会管你这些琐事。” “且不说本宫当时已经是要参选太子妃的人，就算不去，那也得嫁父母之命门当户对的人家，你有什么？” 顾止行眼底透出了些红：“我有对你的一腔真心啊，怀柔，我是真的想报答你，你当年要是跟的是我该多好，这个狗皇帝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元平硝气得上下牙咬得直响：“狗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 “就算死了我也要说。” 顾止行索性不管不顾起来：“怀柔，我一直记着你对我的好，一直拼了命地活下去，我加入山头草寇做贼，让所有人都对我害怕，不敢不听我的话。” “我还拜师学了一身毒医的本事，但凡谁敢惹你生气，我一瓶化尸水便能叫他消失在这世上。” “你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十几年来我无数次想放弃，可一想到你就都坚持下来了。现在我已成功出师，第一件事就是想来娶你。” “可谁知你已嫁入皇宫做了皇后娘娘，连江家也不在京中，可见那个狗皇帝根本不爱你！” 顾止行越讲越疯癫，越讲越不甘心。 “你可是我毕生最爱的女人啊，我怎么能将你交给别的男人？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们要出宫来这里祈福，这才把那蠢货住持给杀了，再易容成他混进来，想找机会了结这狗皇帝，再带你远走高飞。” “谁知你们身旁守卫太严，我竟一直都下不了手，还被你生的好儿子给看穿了易容之术，哈哈哈哈！” 他大笑：“不愧是怀柔你生的孩子，就是聪明，可若换成是咱俩生的，没准会更加聪明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被他此番不怕死的模样弄得震惊全家。 天哪，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哦对，这小娃娃是你生的小女儿吧，真好看啊，像个奶团子一样。” 顾止行朝元净看了过来，目光癫狂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阴狠。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你要给那狗皇帝生那么多孩子，为什……”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硬生生止住了。 一根箭没入他的心口，从背后刺了出去。 顾止行错愕地看往射来的方向，嘴唇颤抖着，眼睛冒起能烧尽一座山的大火，甚至还想开口骂些什么。 他终究还是没能骂出声，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第34章 元帝吃醋 萧涣白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摇摇头。 顾止行死了。 元帝默默站在门外，手中弓弩尚未放下，本就俊邪的五官又多了三重萧寒。 像是看似安静的礁石，底下却早已暗潮汹涌。 “陛下？” 江怀柔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消看他一眼，眸中便满是不可思议。 她指尖开始发抖，连腿也透出了几分软意。 能逼得他直接出手杀掉此人，想必定是怒到极致。 别说是帝王，就是普通男人也不能允许自己的妻子沾染上这么一桩恶心的事，往轻了说是她不知情，可往大了说，那就是她不检点，招惹是非。 这个皇后之位……只怕是要到头了。 可硝儿和净儿却不该同她一起埋葬。 “陛下，臣妾……” 江怀柔正要跪下认错，胳膊即刻便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扶住。 “柔儿，你没事吧？” 语气低却急，带着遮掩不住的焦急和担心。 女人抬起头。 对方的眉间的确染了霜，可那霜再见到自己时已然融尽，唯剩一腔温暖的池水。 元帝将女人扶起，眸中的凛冽尽数换成了后怕：“那贱人可有冲撞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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