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天不降雨乃是雨神在发怒,河中无水便是河神在发怒,为今之计,怕是只有通过祭祀,才能抚平两位神仙的怒火。” “祭祀?”元帝眼中划过一抹冷意,“你是说生人祭?” “没错,正是生人祭。” “大胆!自前朝开始便已废除生人祭祀,太祖更是明文规定不许大兴此等无稽之谈,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元帝重重一拍桌子,威严之气便如无形的盖子罩在对方头上。 “陛下息怒,若无生人祭,那便只剩下另一个办法。” 乌承早知道他会这么说,眼底漾出了抹笑意。 “请陛下与皇后娘娘亲自到普济寺持斋祈福,恳求天降甘霖,也好定一定百姓们的心。” 他这话说得非常庄重,还将头伏在了地上,看着十分真诚。 “如今流民一天比一天多,郊外更是尸体遍地,陛下万万不可轻视,唯有诚心向上苍祈求,才有一线机会能渡过此劫!” 元帝有些动摇。 此次旱灾来得太猛烈,宫外已经死了很多人,别的不提,他作为一国之主,的确是该现身给百姓们吃一颗定心丸。 【祈福要是有用的话,还要赈灾干什么?】 元帝:“……” 【根本问题不解决,光在百姓面前装样子有什么用?】 【这位国师在郊外安排了刺客,只等着父皇和母后出现一举拿下呢!你要是去了,那天元可就直接凉了。】 元帝心中大惊,面上却没表现出半分不妥。 这货竟想杀他? 好啊,很好。 “国师说的有理,此事便交由你来安排。” 元帝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破绽,实则已握起了拳头。 乌承低下头,轻轻笑了笑:“是。” 【父皇爹爹别去啊,他是要杀你的!】 【啊啊啊啊怎么办,净儿要没有爹爹和娘亲了……哇!】 小姑娘不知他的打算,又在心里哭成了滔天巨浪。 元帝只好用美食哄了许久才安静下来,又旁敲侧击地承诺自己一定会平安带着皇后回来,小家伙才总算不“哭”了。 最后,元净带着几个下人,开心地将满桌平时没怎么见过的佳肴都打包带回长平宫。 男人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不对。 光顾着哄孩子了,他压根就没吃几口呢。 几天后,深夜。 乌承脱掉衣服坐进浴桶里。 他并没有束发,长长的白发浸在水中,一下子便冒起了烟。 水里更是浮上一层白白的东西。 他将整个头没入水中抖了抖,再起来时,已是乌黑亮丽的一头毛。 “这染色药效用真差,一碰水就不行了。” 乌承望着白花花的一桶水,实在不想用它来泡澡,便命人又送了一桶进来。 沐浴完毕,他穿好衣服束好发,轻手轻脚从角门溜了出去,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亭子。 那里有个宫女等着他。 “去告诉主子,普济寺已经安排妥当,路上也藏了高手埋伏,到时小主子只需拿着这枚令牌,便可号令众多高手救驾。” “知道了。”那宫女收好令牌,“你这件事办得不错,主子让我告诉你,若事成,你自可认祖归宗。” “多谢主子!” “这里很快就有人来换班,不便久留,你我都赶紧先回去。” “不慌,我出来时根本没看见路上有人,想来是宫中的守卫早就松懈了。”乌承摆摆手,“太平了这么多年,他们哪里还知道怎么磨枪?” 下一刻,火光突然燃起。 如众多星星在黑夜中齐齐睁开眼睛。 一排又一排拿着火把的禁军侍卫从石头与大树后绕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禁卫们站立如松,手持长枪,仿佛只要这两人有半点动作,那无情的枪尖便会刺破他们的胸膛。 宫女手脚发软,怀中的东西直接掉了出来。 一个漆黑如墨的令牌就这样跌到地上。 一名禁卫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五官正气又俊美,身上的禁军服也与旁人有些不同。 “萧统领!” 禁卫们整齐划一地行了个军礼。 那人弯下腰,将地上的令牌缓缓捡起。 他看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二人,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二位,往真龙殿请吧。” 第18章 谋划弑君被抓 元净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亡国君的怀里很宽阔,但这身肌肉也很硬啊,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什么时候才能放她回自己的公主床上睡啊。 她那张床又大又清凉,还防蚊防虫,任她滚来滚去也没问题。 哪像现在啊,只能缩成小小一团。 “启禀陛下,萧统领已将人带到。” 纪福德上前通报后便立在一侧,看见小公主困得直点头,忍不住泛出几丝心疼。 都深更半夜了,怎么还将公主留在这呢? “困了?” 元帝揉了揉团子的头发:“再坚持一会,父皇会快点结束的。” 此事实在太严重,关乎国家,不得不将她也抱过来一起听着。 元净微弱地点点头,眼睛合起,虚弱地像个小奶猫。 “走快点!” 萧涣白拎着两人走上前,一个是常服打扮,一个是宫女打扮。 元净掀起眼皮子看了眼。 果然,他们是将此二人给抓来了。 本以为以皇帝的脾气,应该是抓到就马上杀了的,毕竟对方在谋划弑君,这完全就是触到君王的逆鳞,决不会为任何一人所容。 今日居然能沉得住气,不错,有进步。 “几日未见,国师年轻了不少。”元帝冷冷地看着乌承,嘴边多了抹戏谑。 “陛下……过奖了。” 乌承此时一头乌发,抖抖缩缩,哪还有半分不染尘埃的样子,不过一介尘世俗人罢了。 “朕看也是,要不怎么在深更半夜与宫女私会呢。” 元帝望向国师旁边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 “奴婢……奴婢……” 元帝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小宫女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抖了半天也才勉强挤出几个字。 “萧统领,朕不想浪费时间。”男人闭了闭眼。 “是。” 萧涣白上前,抬起宫女的头。 “你若是不好好说话,这舌头便割下来喂狗如何?” 宫女吓得大喘气,连忙伏下头:“陛下饶命,奴婢叫温月,是韶文宫的人。” “韶文宫……”元帝轻轻敲着龙椅,若有所思,“是文妃?” “不是,此事与文妃娘娘无关,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温月脸色一白,连忙道。 “陛下,这是从此二人身上搜到的。”萧涣白将令牌呈上去,“大抵是什么号令的信物。” 元帝将那东西翻来覆去看了看,只见它通体漆黑又无文字,材质也只是普通的铁石,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就是个连夜做出来的假货而已,什么用都没有。】 【真正的令牌,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元帝眉头一凛,转头对纪福德耳语了几句。 他听完便带着几个小太监退下了。 “你说是你一人所为,你觉得朕会信?”元帝歪了歪身子,好让小公主靠得更舒服些,“若是再不说实话,朕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他的语调轻飘飘中含着浑厚,乍一听还带着股不随意动怒的君子之气,可真落到耳中,却仍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月咬了咬下唇,脸上划过几分视死如归的神情。 “文妃娘娘有儿有女,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是奴婢包藏祸心,因着去年被陛下无端罚过一回,不堪忍受,因此欲行刺杀之事。” “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还刺杀?”萧涣白说什么也不信,“陛下在此,你还不赶紧交代?” “奴婢说的是实话,纵然陛下将奴婢杀了,奴婢说的也是实话。” 温月红着眼,表情又恨又不甘,看起来倒还真像真的。 【温月对文妃忠心得很,就算受遍酷刑也不会把文妃供出来。】 【不过有一点她说的没错,文妃为了自己的儿女,不会真的杀了父皇。】 【她的确与国师联合谋划此事,但从头到尾想的只是假刺杀,到时让自己儿子出来救驾,好引起父皇关注。】 【是这位国师想将计就计,一边能借文妃的手刺杀父皇,一边能将文妃和她的儿女逼上同一条船,从此再无退路。】 【文妃不知道他已经勾结了前朝余孽,还傻傻地以为他是在帮自己演戏呢。】 元帝揉了揉额头,真不知该骂这个蠢妃子什么。 哪怕她是无心的,此事也逃脱不了责任。 “拉下去关着,什么时候肯招,什么时候给她饭吃。”元帝道,“至于国师嘛……想必是不怕死的。” 乌承脸色一白,俊秀的五官泛出了害怕的神情。 “臣的确不怕死,臣无父无母,一人吃饭全家不饿,陛下若是想赐臣一死,那也不亏。” 他逼迫着自己抬起头,直视着元帝。 这种时候,越是显示自己怕死,就越容易死。 “啧。” 男人有些不悦,此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肯说出所有幕后之人也不怕死,倒真难办。 【他在骗父皇爹爹呢,他最怕死了好吗。】 【乌承可不是无父无母,他是文妃的弟弟,文家的私生子,为了入文家族谱才无所不用其极。】 【他的算盘是先助文妃的儿子登基,然后再以舅舅之名,一点一点把持朝政,最后再自己当皇帝。他野心大着呢,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元帝五指紧紧攥着扶手,指节泛白。 好啊,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好一个他倚仗的臣子。 他多年信任的人,不但想要他的命,还想要他的江山。 这宫里插进来那么多人,个个围着皇座虎狼环伺,他竟然多年来全然无知。 要不是有这个小女儿在,此劫完全就是在所难逃。 “来人,文妃身染恶疾,围起她的韶文宫,不许任何人进出!”元帝忍下心中的怒火,迅速吩咐道,“宣文丞相和文夫人入宫,就说文妃时日无多,想见二老一面。” “是!” 禁卫马上下去照办。 乌承望着他们利落的身影,眼角染上几丝慌乱。 他不知道皇帝已将他的情况听了个一清二楚,只当皇帝还是怀疑文妃,要将文家一锅端了。 文家若亡,他也绝无来日可言! 只有四皇子还活着,他才有无限可能。 “陛下且慢!” 元帝轻轻撑着头:“嗯?” “陛下若能留臣一条命,臣愿将信物暗号以及幕后之人全盘道出。” 乌承面上全是慌乱与冷汗,连声音都在发抖。 “你若说的是实话,留你一命倒也无妨。”元帝道,“但你试图弑君,哪怕不死,也得在暗牢中关上一生一世,你可愿意?” 乌承无奈扯了扯嘴唇:“苟且偷生也是生,臣自然是愿意的。” 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哪怕活得像条狗一样又如何,待四皇子当上皇帝,自然能将他放出来。 “好,朕答应你。” 元帝招招手,唤回了尚未走掉的禁卫。 第19章 文妃被囚 “这些年臣在外游历,集结了一群对朝廷颇有怨言的江湖绿林,唤‘铁头军’,军中头目都以此铁牌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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