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在原地好半晌。 信纸一角被他捏的不成样子,仔细看纸上落了滴水渍,字被糊了一处。 他盯着床榻的方向,呼吸被什么堵住,胸腔处的痛意往外冒,凝视着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血红。 他不甘心。 她当真能够轻易的放开了他! 嘴里浓烈的血腥味,叫他站立都显得困难,他是如何的不堪,叫她这般想要扔了他。 她别想! 他们是夫妻,她答应过与他白头到老的,话哪有说一半便不算数的,他强压下嗓子的痒意,咽下了血气,拖着身体,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过去。 他躺在了床榻上,握住了她的手,眸子一直盯着她,犹如黑暗中猛兽,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这次他原谅她了,他拉起她的手,轻轻的吻了下,压住想要狠狠咬下的心,温声呢喃道:“白头偕老,你说的。” 便是死,他也不可能放过她。 黑暗中,藏住了他眼眸中的疯狂与偏执。 君子重诺,她既然答应了,便必须要做到! 清晨,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褚昭的怀中,抬头便能瞧见他深邃的眸光。 “夫君?”她瞬间清醒了,“夫君何时回来的。” 面前的褚昭似乎与平日里不大同,尤其是看向她时,眸子里黑沉的深不见底,他嘴角虽是噙着抹笑,却叫她不大自然。 “昨日说话不当,得罪了母亲。” 她以为他是因这件事才来的,那碗避子汤应当还是叫他气着。 褚昭低头,手指轻柔的滑过她的脸颊,望着她时,眼神深不可测。 她不自在的躲了躲,“不早了,该起了。” 她刚想要起身,便被他给抓住了手腕,“母亲那里不过是小事,盛窈可还记得,当初在东都府应下我的事?” 她记性是好的,经褚昭这般提起,她想了起来。 “那夫人可得记好了。”声音慵懒,却格外的认真,她抿唇,心里早已有了别的想法,过往自然做不了数。 褚昭瞧见她的躲闪,嘴角轻撇。 说好的,便不能反悔! 她动了动手腕,忽然他俯身,咬了口她的唇畔,然后起身洗漱去了。 她摸了下唇畔,有些疼。 褚昭的反常并未引起楚盛窈的多想,毕竟昨日便因为避子汤的事闹了一场。 她下了床榻,盯着枕头,忽然视线聚拢,她连忙理了下被褥找起来。 “盛窈在找什么?”褚昭走近,搂住她的腰肢,她吓了一跳,后背发凉,险些叫了出来。 “没没什么?”她试探道,“夫君可曾瞧见一信封?” “没有,”褚昭靠在她的左肩上,“盛窈快去洗漱,今日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藕粉桂花糖糕。” 她应是,目光从床榻上落到了褚昭的脸上,看了会儿并未察觉什么异样。 褚昭捏着袖口中的信封,盯着楚盛窈的背影,神情幽暗。 用早膳时,褚昭特意将糖糕端到她的面前,“夫君,妾身自己来便是了。” “皇后千秋时,便瞧见表哥这般端着点心,表哥做的,我便做不得?”褚昭冷笑着,手也一直举着。 “妾身是怕累着夫君,”她连忙夹了块儿糖糕,“是心疼夫君。” 褚昭嘴角上扬了几分,可眼神透着寒意。 用了一半,外边儿忽然来了个人,孙嬷嬷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世子,夫人找少夫人。” 定然是昨日彻底激怒了王夫人,还是要找她的麻烦。 她刚要站起来,褚昭冷声道:“少夫人还要用膳,就不去了。” “可夫人?”孙嬷嬷继续道。 “滚!”褚昭嘴唇轻抿,双眸目光尖锐。 孙嬷嬷吓得赶紧离去。 从未见过这般震怒的世子,策海院不少奴仆,也是第一次瞧见褚昭发火。 她亦讶异他的怒意,可他只转向她道:“是我疏忽了,身为夫婿该挡在夫人面前,往后他们不会再来烦你了。” 早膳后,她又回了房间,打算再找找,刚移开枕头,褚昭靠在房门口注视着,“可是什么不见了?” 她将枕头放回原位。 “只是觉着这枕头的花色好看,想学着绣绣,”她走近,问道,“夫君今日不忙?” 褚昭摇头,“陛下唤我回来,本是为了皇后的寿辰,如今自然无事了。” “太子如今禁足,夫君难道便不着急?”她想起镇国侯府的现状来。 应当也算是迫在眉睫,太子若是失势,镇国侯府自然也会被清算,可褚昭似乎从未有过急色。 “无事,”褚昭牵着她往外走去,“盛窈安心,镇国侯府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做好侯府少夫人便是了。” 无事便好,尽管她起了离开的心,也不想褚昭受到伤害。 褚清溪本想着楚盛窈回来了,便来寻她说说话,可刚走到策海院时,便有小厮将她拦了下来。 “我想见见嫂嫂,你挡着作甚!”褚清溪不满小厮将她拦了下来。 小厮道:“世子说少夫人偶感风寒,要静养,见不得外人的。” 褚清溪一听楚盛窈病了,更要进去看了,可小厮擦了擦头顶的汗,依旧不让她。 她气的想要唤人,刚好见到褚昭的身影。 “大哥,我想探望嫂嫂。”褚清溪说明了来意。 “不必!”褚昭道,“日后不必过来了。” 说着便让小厮请她离开。 褚清溪气的直跺脚。 临到中午,楚盛窈才清点完她的嫁妆,本想着去楚府商议下,可刚出门便遇见了褚昭。 “夫人再给我绣个香囊吧!” 褚昭将缝制香囊的东西也准备好的,她想着她速度快,用不了两天,便能将东西做好。 离开前,再给他缝制个也无妨。 说来除了香囊,她连件衣裳,都未曾给褚昭做过。 这两日里,她安静的绣着东西,时间过的都慢了起来,将香囊绣好,给了褚昭。 褚昭拿着香囊,认真的看了眼上面的图案,笑意很浅,可却是极为真挚的。 这并蒂莲绣的精致,活灵活现,花瓣边缘用了不同的丝线,散发着光。 他将从书案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个匣子,打开后,里面还放置着个青竹样式的香囊,她妥帖的将两个香囊都放好。 褚昭回正房的时候,柜子下的几个红木箱已经上了锁,屋子里她常用的东西大体都在,可细看,能够发现妆匣中的掐丝云纹珍珠步摇少了,琉璃镯少了一对……只留下些敬茶时,侯府长辈送的首饰,还有他送的鹿形玉佩和发簪。 衣柜里,原本她的衣服基本上是满的,如今也有一处空荡了。 他瞧着这些,额间青筋裸露,气息不断的起伏…… “盛窈。” 楚盛窈本打算回楚府一趟,还未走出院子,听见褚昭的声音,转过头去,“夫君有事?” 褚昭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未给她说话的机会,*将她带到了书房。 靠窗边的小榻上,摆着棋盘。 “闲着无聊,你我手谈几局。”褚昭率先下了黑子,然后催促着她下。 她本想说,她打算去楚府的事,可褚昭根本没给她机会,连连催着她。 没办法,她只好应付了一局。 结果褚昭又想来。 “夫君,我今日要”。 “便这么想走吗?”褚昭抬眸,温和笑意被隐去,如一滩死水却好似随时准备吞噬着人。 “我的意思是,就这么不想陪我下棋?” 她摸着棋子,最后落在了棋盘上。 翌日,褚昭兴致勃勃的想要给她画像,连忙叫丫鬟布置起院子来。 “不如去花园画吧!”她道,“夫君说那里景致好,宽阔。” “如今冬季,哪里来的景致?”褚昭不容置喙道,“就在策海院!” 她坐在石桌上,并未按照褚昭要求的那般,站到檐下,只盯着他,“那封信在夫君手里。” 非反问,而是直言。 这些天来,他从不让她离开策海院,每每她想要出去,都会被他以各种理由拦下。 褚昭放下笔,嘴角讥讽,“难道一封和离书,便能将我打发了。” “楚盛窈,我告诉你!若要和离,除非我死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般模样让他知晓! 她抓住桌沿,声音发哑,“夫君,妾身不愿让你为难,周府与镇国侯府门当户对,你与周表妹也是青梅竹马。 妾身不想与人共事一夫,即便是夫君为妾身坚持着,可所有人都在逼迫着夫君,妾身不想要你为难,也怕害了皇后和太子。只有你我和离,你娶了周表妹,才是皆大欢喜。” 褚昭目光忽然朝她移来,她的那些隐匿的心思,似乎被他洞察一切。 “楚盛窈,你真当我是傻子!”
第98章 第98章 “你姑母此次回京都所为何?”褚昭冷笑道,“楚老夫人要走,你便迫不及待的跟着一块儿离开。” 他逐渐朝着她逼近,那双眸子几乎是将她心底的阴暗心思照的透彻。 捏住桌沿的那只手,指尖发麻,她晓得骗不过他去,依旧想要粉饰太平。 平妻一事,让她厌恶是真,可到底真正的缘由,并不是这个。 而是她内心,无法真正相信任何人,她不愿受困于男子,更想要广阔的天地。 原先是为了祖母要忍耐,现在她自己便可触碰到自由。 当她容貌初现,楚明德为了名声,将她关在府中,她只能瞧着门外来往的马车,听着楚盛萱她们的欢声笑语。 嫁入侯府后,她更是得要背负起,一府少夫人的责任来,行差踏错便会被王夫人指责。 可自从去了东都府,所见皆不同,她不必被旁人说以容色媚上,行事不检点。 宋堇色摆脱了,欺上瞒下的夫家,贺敏儿被人以名声要挟,拼死也要自救。 还有女子玩乐,也不会被旁人说行为放浪。 她亦可自救。 “褚昭,我不过是选择了,于大家皆有利的路。”她轻声缓语,仰头望着他。 “何为有利?你只是想要逃,不过只将自个儿放在心中,我与你而言便是烂泥,随时想要丢弃。你连半分不舍都没有。” 褚昭越发的阴暗,俯身将她容纳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楚盛窈,你是我妻,这辈子都是。” “不是的!” 她站了起来,想要解释,可立马被他抓住手腕,扯回房间去。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原本战战兢兢的李嬷嬷她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上前。 “褚昭!” “如今怎么不一口一个夫君了!”褚昭指着屋子里一个个红木箱,“东西都收拾好!就等着离开!楚盛窈我告诉你,你是在做梦!没有我的命令,别说是镇国侯府,你连策海院都走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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