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莫不是懒得动脑子,只等着抄自己的点子呢?明檀突然这么想道,心里来了气,略带不满地瞥了李弥一眼:“看我做什么,李大人先说!” 李弥见明檀眉头微蹙,似怒非怒,心下一紧,忙不迭道:“鸿胪寺已经有大致章程,今日郡主与微臣同他们做了一些补充。章程已经颇为完备,只要严格执行,不出岔子,必能顺利进行。” 两位皇子颔首,二皇子看着明檀笑道:“明特使,你觉得呢?” “李大人说得都对!”明檀慢悠悠道。 李弥略一愣神,不由得有些脸热。看样子郡主今日注意到了,这是故意回怼他呢,难为她憋了一整日。 二皇子笑道:“看到二位特使相处融洽,想必父皇也很欣慰。” “好了,两位表哥,公事就说到这儿吧,酒呢?晓玲珑呢?”明檀敲着桌案道。 二皇子一拍手,即刻有侍女们,端菜上酒。 只见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坛带着土的酒坛子上前来,明檀挑眉:“这么大一坛?表哥们莫不是要灌醉我?” “那怎么敢,姑姑明日不进宫扒了我的皮?吃不完,叫人送长公主府,给姑姑也尝尝。”二皇子笑道。 二皇子示意小太监开坛,只见两个小太监,先是弄干净坛身上的土,接着敲掉坛口的封泥,坛盖打开的一瞬间,浓郁的酒香弥漫在整个包房内。 明檀高兴地笑眯了眼:“真是好酒!便只是这么一闻,就解了一整日乏。” “檀儿喜欢就好。”二皇子笑道。 三皇子笑道:“来,快给郡主满上,只闻怎么够。” 小太监抬着酒坛子,分了一小坛出来,果真先给明檀斟了,才给两位皇子斟,最后轮到李弥。 “来,敬两位特使。”二皇子端起酒盅笑道。 “谢二表哥的美酒。”明檀笑道。 “多谢殿下。”李弥跟着道。 一口入喉,明檀直欢喜得眯了眼,李弥见明檀如猫儿一样的神情,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猫儿脚上的肉垫挠了一下,又酥又软…… “檀儿可喜欢?”二皇子笑问。 明檀放下酒盅,笑得灿烂:“不愧是谪仙醉,今日吃不完,我可真要带回府了。” “那咱们少吃些,多给檀儿留。”三皇子笑道。 “那不行,还是得吃得尽兴。”明檀笑道。 李弥看着郡主的娇美笑颜,才吃一口酒,便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就在这会儿,二皇子又一拍手,几名侍女将正对着案席的屏风移开,那后头是一个小戏台子。 这会子戏台上摆着一个花架子,架子上赫然一盆牡丹名品魏紫,只开着一朵硕大的花,不比长公主府的花房里的差。 花架子旁,是一个身量不高,身形精瘦,穿着紧手紧脚衣裤的清俊少年。 只见他两手互相一摸自己的双臂:“列位贵人好,旁的眩人耍眩术,那都是阔衣阔袖,我晓玲珑可不是那等伎俩微末之徒。咱的袖口是绑死的,藏不了东西!” 明檀平日也见过一些眩人,确实如晓玲珑所言,皆是穿着阔袖袍的,他这么一亮相一说,立即*7.7.z.l勾起明檀的兴趣来。 只见晓玲珑又道:“贵人瞧好,这是一盆天上有、地下无,只为天底下最美之人开的最美之花。” 明檀笑了,莫非是要送给她? 晓玲珑捧着花盆,来到几人跟前,叫几人一一看过,道:“各位贵人眼明心亮,看得真切,这可是真真实实的魏紫,天上地下,仅此一朵!” 明檀心说,她家花园子里有呢。不过这是眩人耍眩术的说辞,也是眩术的一部分,她便笑着附和一声:“是。” 晓玲珑抱着花盆又回到小戏台上,接着道: “贵人们,今日来前,这魏紫便与小道哭诉说,花开一季,它是为这天下最美的女子开的,必得给她簪一回,才败而无憾。小道不敢随便应承,只求贵人们开恩,是允还是不允?”晓玲珑说道,朝席上几人拱手请求。 几人都看向明檀,明檀倒是大方,笑道:“允了!” 只见晓玲珑右手凭空一挥,手上多了一条红绸,他将红绸挡在魏紫前,假意与花说话:“贵人允了,你自去吧!” 话音一落,晓玲珑双手一抖红绸,红绸又凭空消失了,与红绸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枝头的唯一一朵魏紫。 明檀几人皆是一愣神,他们还没眨眼呢!花竟消失了,再互相一看,却见那花竟在李弥头上簪着呢! 李弥一直看着明檀,以为花一定会簪在她头上,没想到他突然感觉头上一重,也不知花从哪个方向,又是如何而来,竟簪到他头上了。这晓玲珑! 明檀看着李弥一脸窘迫,她还从没见过他这个神情,没忍住大笑出声,两位皇子也跟着大笑。 戏台上的晓玲珑急得直跳脚:“哎呀,哎呀,错了,错了!那也是个美人不假,可不是女子啊!你快回来!” 李弥更加窘迫了,明檀几人笑得更开心。 只见晓玲珑又凭空变出红绸,只在戏台上远远地一抛,红绸从李弥头上飞过,又回到晓玲珑手上,李弥头上的花竟不见了。 再看戏台上,晓玲珑用红绸在花盆前一绕,那花竟又好端端的长回去了,还是先前的模样。 “好!”明檀眼泪要笑出来了,叫了声好。两位皇子也叫好,李弥见明檀笑得肆意张扬,只觉得心旌摇曳,神魂不清。 晓玲珑又凑到花跟前,假意听花儿说话,边听边点头便道:“好了,好了,莫要哭了,贵人没恼你,贵人喜欢呢,快去吧,这回别认错了!” 说完,晓玲珑一抖红绸,这会众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连忙朝明檀头上看去,只是他们转过头时,花已经在明檀头上,却仍是未看清,这花是怎么簪过来的。 明檀抚着头上的魏紫,抚掌笑道:“晓玲珑你果然好本事!花好,你本事更好!” 二皇子忙道:“赏!” 李弥从未见过明檀这般模样,她笑得那样明媚,好似要将这世间一切阴霾一扫而空。他看着明檀头上的花,心道,也不知这眩术难不难学,自己学了,能不能也博她如此一笑。
第19章 ◎“我,我怕唐突了郡主。”◎ 晓玲珑耍了这个簪花眩术后,包间内气氛活跃起来。屏风拉拢,再推开,里头又换了几番摆设,晓玲珑一连耍了好几个拿手绝活,惹得几人赞叹连连。 明檀因看李弥出了丑,笑得极为开怀,无意间倒是拉近的两人的距离,两人也能对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二皇子见两人搭腔,明檀似乎并不再对李弥厌恶,便撺掇两人吃和解酒。 明檀佯怒:“二表哥此言差矣,我与李大人今日皆是头一天上任,乃是初识,过往从无交集,也无嫌隙,何来和解之说?”她说得义正言辞,好似要把从前对李弥的总总为难全都赖掉。 赖便赖吧,总归二皇子看出来了,檀儿是长大懂事了也罢,为了此次的差事也好,她与李弥之间,总归能和平相处了,父皇的担心全是多余。 酒过三巡,晓玲珑眩术也耍完了。 明檀道:“这晓玲珑名不虚传,两位表哥,李大人,将晓玲珑的眩术加进使团来访的宫宴表演里如何?” 二皇子笑道:“倒是不错,歌舞器乐瞧腻了,是该换点新花样。” 三皇子与李弥也点头,李弥道:“民间百艺,不拘晓玲珑的眩术,可以再寻一些有趣的,既给西陵使团开开眼,也是彰显朝廷与民同乐。” 二皇子左右看看明檀与李弥两人,笑着端起酒盅:“两位不愧是特使,时时想着使团来访之事,不得不敬二位。” 明檀笑着吃了酒,本就开怀,吃了不少酒,这会儿明檀有些酒气上脸,加上头上的魏紫映衬,越发显得粉面桃腮,煞是动人。 明檀放下酒盅:“不能再吃了,再吃要醉了。” 几人自然不能劝明檀多吃酒,二皇子道:“明日二位特使还要当差,今夜已尽兴,便散了吧。” “谪仙醉,我可要带走。”明檀道。 “那是自然。”二皇子笑道,“杜平,叫人将谪仙醉搬上郡主马车。” 四人下了楼,长公主府的府兵正在醉仙楼外等着接郡主回府。 二皇子三人,先将明檀送上马车。明檀上了马车,掀开车帘与三人摆手:“两位表哥,李大人,速速回去吧。” 两位皇子应了声好,李弥则是作揖送别。 上了马车,明檀便有些困了,歪在怜月身上假寐。过了一会儿,明檀叹道:“怜月,你眼神好,瞧清楚了吗?那花儿到底是怎么簪到我头上的?” “奴婢没瞧见。”怜月道。 “真是好本事啊。”明檀赞道。 “郡主想知道,怎么不问那晓玲珑?”怜月笑道。 明檀闭目浅笑:“那是人家看家的本事,何必追问,再者,说不定解了谜反而无趣呢。” “郡主说的是。”怜月道。 明檀听怜月说这句话,想起了李弥今日也总是说“郡主说的对”。今夜晓玲珑那簪花眩术,定然是故意的,受二表哥指使。为了她与李弥的和解,真是煞费苦心呢。她本来就已经消气,不准备闹了,什么和解不和解的,哼。 不过一想到李弥的窘样,明檀还是没忍住笑弯了唇。 明檀回到长公主府,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等在门上。 “郡主回来了,哎哟,脸还红着,可是吃多酒了?”嬷嬷关切道。 “不多不多。”明檀笑道,“爹娘可安寝了?” “长公主和驸马歇下了,您快回去歇着吧,怜月,别忘了伺候郡主吃醒酒汤。”嬷嬷道。 李弥一直跟在明檀马车后,看着马车拐进长公主府所在的巷子才离开。 护国公府一片寂静,李弥疾步往自己院子走去。李弥的院子偏僻,经过一处花坛时,忽地从花坛里窜出来一个黑影,飞奔而过。 李弥忙追上去,追出去十几步后,他发现黑影是往上房去的,便停下脚步不再追。那黑影似乎愣了一下,很快消失在李弥的视野里。 李弥站在月光下,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看着黑黢黢的上房,过了好几息,才往回走。 小厮雪风这才追上来,关切问道:“世子您没事吧?贼子呢?” 李弥道:“无事,跑了,不用管。” 说罢,李弥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李弥回到房中,打发了雪风,坐在书案前,从袖中掏出今日“捡到”的那几张纸。 看到纸上所写,李弥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郡主为什么要藏起来,不给人看。她大概是既不愿意给自己看到,也不愿意被秦大人看到。 这张纸俨然从字体到内容,都与他今日所写的相似。郡主不愿与他相似…… 李弥想起那日在古井巷与她偶遇,她果然是要拜访清一居士。看她的字,也是临了先生的帖。李弥摩挲着纸上的字,明日郡主还写这样的字吗?为着与自己不同,是不是要换别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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