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宣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待四下恢复宁静后,云儿顺着墙根儿溜出院子,然后直奔后院,趁夜深无人时,她从后院的狗洞钻了出去。 直到离开自家宅子,云儿才疯了般朝左家大宅跑去。 黑夜里,云儿几次摔倒又爬起。这段路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长了,眼见天已经快亮了,她只怕赶不上将消息告诉老太太,急得直掉眼泪。等她好不容易跑到左家大宅时,她双腿累到瘫软站不起来,就跪在门前使劲儿的拍门。 “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闷闷的敲门声,终于将门房的人吵醒。 “来啦来啦!”门房的人披着衣裳一路小跑,“这谁呀,怎么这么敲门?” 直待开了门,门房人诧异,“云姐儿?你怎么来啦?”再看她,跪着倚在门槛儿上,身上穿得也很单薄随意,却是满头的汗。“哟,这,这是怎么啦?” 云儿含着眼泪,“我要见老太太,我有急事……” 门人看她神色紧张不敢怠慢,匆匆将人带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这时候还睡着,不过已经醒了,嬷嬷进来传话说是云儿要见她,她本是不想再见左宗宣那边的任何人,想着要回绝,但嬷嬷提醒,“老太太,您还是见见吧,我看云姐儿的神色不对,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老太太沉思片刻,“那你让她进来吧。” 云儿走进房里时,老太太已经被丫鬟婆子们伺候起身。老太太再次见到这个重孙女儿也颇为意外,短短数月,怎么更瘦了,脸色蜡黄,身上穿得单薄随意,看着像晚上睡觉,随意披了件衣裳就跑出来了,头发还很凌乱。 老太太皱了眉头,“云儿,你这一大早的,是怎么来的呀?” 云儿先是在房里四下环视,看到香月不在,这才扑到老太太膝前跪下,哭道:“老太太,有人要毒害您。” 一屋子人闻言愕然,面面相觑。 老太太抚摸云儿的小脸,眼神不可置信。在她看来,左家大宅里再无外人,又有护院日夜看守着,谁能进来害她呢? 她半信半疑,甚至怀疑这重孙女儿是不是被那一家子给祸害疯了。心里莫名有些心疼,“你说的是谁呀?” 云儿抹着眼泪,“是,是,是香月姑娘。” 老太太怔了瞬,旋即苦笑,在她看来,香月是所有下人里,除了于嬷嬷最可靠的丫鬟,怎么可能毒害自己呢? 她摸了摸云儿的额头,想看她身体是否安好。 云儿也看出她的不信任,立刻握住她的手,“老太太,你相信我,我昨晚亲耳听见父亲说,他说您要逐他出家谱,所以他打算趁二叔不在杀了您,这样就能分到左家的半数家产。” 咝! 老太太倒吸口凉气,这逐他出家谱的事原本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若无内鬼,左宗宣又是怎么知道的? 于嬷嬷追问,“他还说什么啦?” 云儿道:“他还让富贵来催促香月尽快动手。所以,您千万别随意吃她送来的东西……” 正说话,香月端了热茶进来。 老太太习惯早上起来先喝口蜂蜜茶润肠胃,所以香月每日都早早起来冲茶,待茶晾至半温就给送来。只是平常她来时,老太太都还没起,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可今日老太太不仅起了床,屋子里还聚了许多人。尤其在当她看到老太太膝下跪着的云姐儿时,她五官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香月觉得不对劲儿,当时转身出屋,老太太本来还不太信云儿的话,但见香月的反常,顿时生疑。 于嬷嬷更是反应迅速当即吩咐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快,把她抓回来!” 几个下人当即冲出去拿人。 “哗啦!” 一阵凌乱,香月被人抓回来了,可她手里的蜂蜜茶也撒了。 香月被按在地上,她哭着道:“老太太,香月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如此对香月?” 于嬷嬷怒斥道:“你一大早鬼鬼祟祟的,给老太太送茶,怎么看见人就跑啊?莫不是那茶里让你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怎么会呢?什么也没有啊,就是平常的蜂蜜茶。”香月哭道。 于嬷嬷这时看向身边一婆子,婆子小声道:“那茶让她给摔了。” 于嬷嬷怒道:“你以为你把证据摔了,老太太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香月哭着上前抱住老太太的脚,“老太太,香月是您从小就带在身边的,怎么可能害您呢?您可千万别听外边的人胡说八道呀。” 说着,她瞥向旁边的云儿。 老太太左右看了眼这二人,吩咐旁边丫鬟,“你带着云姐儿到厅里吃点东西,再给换身厚点的衣裳。” “是。”丫鬟带着云儿退出了房门。 之后,老太太再次看向香月,“我活了这把岁数,虽是老眼昏花,但一个人心里有没有鬼,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你方才进门,看见一屋子下人还有云儿在,便连话都顾不得说一句就跑出去销毁证物,当我老太太看不出来吗?” “老太太,香月真没有……” “我念在你也在我身边伺候了十几年,就给你个机会。你若是老实招了,我兴许饶你一命。” 香月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劲儿摇头,“没有,老太太你信香月,香月不会害您。” 老太太脸一沉,给于嬷嬷递了眼色。 于嬷嬷当即叫来两个壮实的婆子,“拉她下去打。” 婆子架起香月拖了出去,很快就从别的院子里听见香月的哭喊声。” 老太太道:“告诉她,她早点儿招了便罢,若还不招,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香月跟左宗宣能混到一块儿,本来就是贪图能当上有钱人家的女人,听说要被卖进窑子,那这辈子不死也完了,她也相信老太太能有这样的狠绝,她当时就服了软。 婆子们架着她回来时,香月屁股上已经渗出一片血迹,被打得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老太太冷着脸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和左宗宣鬼混到一处去的?” 香月这才将她与左宗宣之间见不得人的事叙述了一番。 “宣,宣爷离开左家之前,曾经答应我,只要我帮他传递消息,日后就纳我做妾。” “哼,纳你做妾?你个蠢笨的东西。那左宗宣心比天高,他会看得上你?别说让你进他院子里,就是外室,他都不会要你。”老太太白眼道。 香月虽是把左宗宣招了出来,但心里却还是信左宗宣给她说的那一套,眼神里对老太太的话明显不服。 老太太如今也无所谓她信不信自己,只追问,“后来呢。” (未完待续)
第12章 香月道:“后来,我就替他传了几次消息,不过老太太,那些消息无非也就是告诉他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而已,没有别的。” 老太太微抬下巴,“你还不说实话是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老太太……” 老太太扶额,面容倦怠,“去吧,把她发卖了,就去庄子口附近的窑子就成,不必去什么好地方。” “是。” 于嬷嬷刚要喊人来,香月哭着往前爬行几步,“我说,我说。” 她看老太太这次是铁了心的不留她了,这才道:“宣爷的确是让我给您下药,说是既然您要逐他出家谱,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老太太只是眼珠微微转了转,就觉得这事不对,问道:“他若对宗宝下手,他得到的幸许会更多,为何却绕个弯子来害我?” 香月虚喘几声道:“那是因为,这次二爷和二奶奶出门,他花了不少钱,先是找了庄子上的泼皮,后来又雇了好些杀手,却都因为二奶奶没能得逞。眼看二爷他们都快回来了,他没法子才将主意打到老太太身上。” 闻言,老太太放了心,欣慰自己给宝贝孙子选了个有用的孙媳。 老太太这时又想到一件事,不觉拢起眼神质问,“你说你是在左宗宣离开左家之前与他勾搭在一起,这么说,陈氏的死,还有那鸽子汤也是你干的吧?” 香月闻言不觉浑身战栗。 只看她这表情,已经不必再问了。老太太气得攥紧了拳头,真想把这蠢货给剥皮抽筋。 她压了压火气,“这都是左宗宣指使你干的?” 香月委屈的点头。 老太太呼出口闷气,“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愿意去衙门指认左宗宣,我便可饶了你。” 香月犹豫。 于嬷嬷厉声道:“怎么?你还指望左宗宣能纳你不成?你被发现了,对他而言,你就再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他甩掉你还来不及呢。” 香月并不傻,她深知左宗宣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番内心斗争后,她点头答应了。 老太太让人把香月先暂时关到柴房,准备日后安排去衙门报案。 这些事情都办妥了之后,于嬷嬷道:“老太太,云姐儿该如何安置?让左宗宣知道是她告的密,肯定没好日子过。要不,就让她留下来?” “留下她,就是给了左宗宣拿捏咱们的筹码。”老太太寻思片刻,“这样吧,你去问问云儿的意思。那毕竟是她父母,她若是也不想再回去,你便差人送她去城外庄子上小住,对外就说是你亲戚家的孩子,让她有地方暂时安顿。” “这样也好,我这就去安排。” 云儿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待于嬷嬷问她时,她便选择了去庄子上。于嬷嬷立刻安排人,暗中将她送出了城。 *** 左宗宣这天在家中等消息,可等了大半日也没等来,反而到了午饭时,孙氏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这个云儿,又不知跑哪儿躲闲去了,真是越来越懒。害我一个人照看垚儿,一刻也没得空休息。”孙氏抱怨着坐上饭桌。 左宗宣闻言一怔,“什么?你说云儿不见了?” “是啊,从今儿早上就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啪!”左宗宣怒拍桌子站了起来。 孙氏吓一跳,“爷,你这是干什么?!” 左宗宣怒道:“你是怎么当娘的?孩子不见了也不知道寻?” 孙氏不以为然,“你怎么回事?云儿以前也不见过,也没见你这般着急呀。” 左宗宣也懒得与她多说,当即派人去左家打听云儿的消息。 他咬着牙恨恨道:“她要敢坏我好事,看我不打死她!” ***** 寒风萧瑟,与北江镇一江之隔的平宁总兵府门前乍现一队人马。人马到时,府门大开,雷珏义领人闯入,见人就杀,直至内院。 “路炳辰驻边数年,寸土未收,寸功未立,却骄奢淫逸,鱼肉百姓,历数其罪,罄竹难书……” 雷珏义打雷般的声音唤醒了平宁总兵路炳辰,他提刀冲出房门,不待他说完,喝道:“罗域好大的胆,他与我同是驻边总兵官,凭什么来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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