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行礼作揖正要禀告,突然又被打断:“沈大人坐吧,本宫看着你头疼。” 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仰视着他指了指棋盘对面的坐垫。 沈淮之会意坐下。 “公主闯入李宅那日可否看见贼人?” 刘槿熙点头,示意身旁的侍女上茶:“此案还没了结?” “了结了。”沈淮之为难道,“只不过……” “你不相信刑部的审判?”她忽的哈哈大笑,目光似略有意味,“赵云廷这只老狐狸。” “我只记得。”刘槿熙凝视着棋盘布局,自顾自下起了棋,“那人眉间有刀疤,后来又见他杀人,便没有了。”说着她若有所思地将手中的黑子放下,而后抬眸目视着眼前的沈淮之。 “当真?”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惹得刘槿熙忍不住抬头起来直视着他,沈淮之轻咳几声,又恢复了往日严肃的神情,“杀人用的是右手还是左手?” “右手。”她低着头盯着棋盘,指间的白子始终没有落下。 “你如此肯定?” “你怀疑我?”刘槿熙瞪了他一眼,淡然一笑。 “微臣不敢。”他再次谦卑地低下头去,避开她的目光。 不敢?她看他倒是敢得很,刘槿熙摆摆手笑道:“沈大人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处死的凶手眉间没有刀疤。” 什么?!她不由得吃惊,执起白子的手指转动,而后将白子放回白瓷碗之中:“你可确定?” “公主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往查看。”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双手收于腹前。 紫苏识趣地带着屋内伺候的侍女都退出去。 “你怀疑赵云廷造假?” 沈淮之轻笑,指了指棋盘上的一点,“公主理应把方才的黑子放于此处,不然若是敌人白子置于此处,便输得一败涂地。” 还说无心下棋,她故意放的黑子都能被他看出破绽,从他进来开始这心思分明就在棋盘之上,嘴硬。 她噗嗤一笑:“所以呢,你想让本宫给你作证?” “举手之劳,公主仁德,必定不愿看到李宅众人无辜惨死。” “无辜?”刘槿熙不屑一笑,“你当真认为他们无辜,沈大人莫非还未调查明白李宅?” “商贾之间尔虞我诈虽是不耻,可人命到底是无辜的。” 她微愣,突然对案上的棋盘没了下去,双手托着小脸搭在案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笑道:“我帮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被她突如其来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沈淮之恍惚间失了神,他心神不定地答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我不要涌泉相报,我要你以身相许。” 沈淮之不语,脸却是已经红到耳根。 刘槿熙突然想起皇后的告诫,一想到一会儿沈淮之又会露出那副大逆不道的模样,便铁了心要逗他,试探道:“我还没有面首,不如……” 沈淮之明显愣住了,脸上的红晕深染,他的脸色却很是难看:“这是公主的私事,微臣不敢妄论。”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槿熙赶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看上你自然是想要你做驸马。” “微臣不敢。”沈淮之自嘲笑了笑,站起作揖道,“微臣告辞。”说罢,他便甩袖离去。 “诶!” 她正还想要追上去,却被进门的月见拦住。 “公主,时辰不早,晚宴即刻开始,请公主移驾。” 她只好叹了口气,改日再与他解释:“走吧。” 冬至的晚宴是各宫的娘娘携子女参加,晚宴上舞娘纷飞,余音袅袅,刘槿熙却心事重重,无心观赏其中的乐趣。 直到晚宴结束,她才回到公主府,正想借此前去找沈淮之解释一番,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青黛姑姑,你怎么来了?”青黛是皇后身边的御用侍女。 “娘娘看出公主心事重重,便派奴婢前来告诫公主定要牢记今日的嘱咐,不可冲动行事。” 青黛见她不语,又道:“天色已晚,请公主回去歇息。” 见其余人愣在原地,青黛对准了身旁的月见骂道:“明日娘娘为公主安排好见谢公子,还不快好好服侍公主休息,若是明日公主出了差错,娘娘唯你们是问。” “青黛姑姑回去复命罢。”她虽不愿,却也只好应下,“月见,伺候本宫梳洗。” “是。”月见低低地应了声,眼巴巴地看向刘槿熙,得了她的示意这才扶着她往回走。 见月见扶着刘槿熙折返回主院,青黛这才领人回宫复命。 “月见,你也觉得母后说得对吗?”刘槿熙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苦恼叹息道。 “公主,奴婢想娘娘是不会害公主的。”月见见她叹息,也忍不住叹气道,“且娘娘已经与谢家打了招呼,无论如何也得去见见,否则失了礼数,以谢家声望势力,必然是对我们不利。” “我知道,歇息吧。”她转身爬上床榻,留下月见替她放下帐帘,又灭了烛灯,这才退出去。 次日鸡鸣破晓,朝臣们早已排排成列站在宣政殿内。 “上朝——” “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 “众爱卿有何事要奏?”皇帝端坐于龙椅上,左手的食指不断盘绕着拇指上的扳指。 沈淮之站了出来:“陛下。” “沈大人有何事要奏?” “李宅一案,微臣认为尚未查明,请皇上允许微臣翻案重新调查。” “沈大人这是何意?”赵云廷也站了出来,“难道是认为老夫失职?” “证人当晚见于凶手眉间有刀疤,可处死的那位脸上并无痕迹。” 意识到皇帝凌厉的目光,赵云廷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辩解道:“你休要胡说,老夫找了足足三日也并未找到有目击者,如今你何来目击者这一说?且此案发生到如今已经隔了十余日,那刀疤若是愈合也不是什么怪事。” 皇帝点头赞同,其余朝臣纷纷也认同赵云廷的说法。 “永安公主求见——” “宣。”皇帝意味深长地扫视了眼沈淮之,不知他如何说服他这倔强的女儿。 “沈大人口中的证人,正是本宫。”刘槿熙瞥了眼赵云廷,拱手道,“那日我回宫之时不慎撞倒凶手,见他鬼鬼祟祟,便跟了上去,亲眼目睹他杀人之事。” “既然如此,不知公主为何今日才说?”赵云廷不满,笃定了与沈淮之作对。 “因本宫前些日还在晋阳,误打误撞,此事说来话长,且与此案无关。” 刘槿熙再拱手:“赵大人若是问心无愧,何故担心再查此案?若处死之人为凶手替罪羔羊,岂不让凶手逍遥法外,何以稳定民心?还请父皇彻查此案,以示皇家仁德公正。” “如此,朕便允了,不过只给七日,七日之内若无结果?” “微臣定当领命受罚,不再追查此案。” “好!”皇帝点头赞赏道,“尔有男儿气概,朕等你的好消息。” 早朝之后,沈淮之欲要前来感谢刘槿熙拔刀相助,却见她与一年轻臣子站在宫门讲话。 那臣子身姿挺拔,五官硬朗,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他笔直地站在刘槿熙的对面,谈笑之间,颇有一番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气概。 曾青见他在意,打趣道:“大人既然好奇,不如上前去问问?”
第19章 “她既然有事,改日再问也不迟。” 沈淮之嘴硬地朝着自己的马车方向走,眼角却瞥见刘槿熙与那人上了马车,他一时间没留意,不慎碰到受伤的手臂,瞬时疼得龇牙咧嘴。 曾青忍不住笑道:“大人,您再如此嘴硬,媳妇可要没了。” “少废话,谁在乎她?”沈淮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让你查的事都查清楚了?” 曾青默默地闭了嘴。 刘槿熙坐上的正是谢正羽的马车。 “槿熙,好久不见。”谢正羽望着对面的姑娘笑道,“想来我们已经十年未见了。” “谢将军之前常年随同骠骑大将军出站,能有将军父子如此赤胆忠心之人,是我朝的福气。” 谢正羽噗嗤一笑,歪头倚靠着马车宠溺地看着她:“从前见你活泼可爱,一晃十年突然变得这般正经,反倒叫人不习惯了。” 刘槿熙知道他是性情中人,区区这些恭维的话反而不能入心,便开门见山问道:“谢将军可有心仪之人?” “有。”他自然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笑,“少时你不就知道了么?” 她猛地回忆起少时与谢正羽玩耍时说过要娶他为妻之事,顿时觉得尴尬得不能自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正羽见她脸红,知道她是想起来了,但还是打趣着*问道:“想起来了?” “少时不懂事,难免干出荒唐之事,还望将军不必在意。” 谢正羽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真诚道:“不,我一直都想娶你为妻。” 空气中的气氛愈发微妙,刘槿熙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便打岔道:“你何不先回府换身衣裳,其实也并不着急。” “可我觉得,与你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实在短暂,我不愿浪费这一分一秒。” 见她无言,谢正羽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又想起方才她在朝堂上维护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一事,不免心生好奇:“今日在朝堂之上听闻你为案子作证,当真叫我吃惊,只是怎么会遇到这样的险境,可有受伤?” “受了点小伤,无碍。” “那便好。”谢正羽吐了口气,似乎是为她的答案感到放心。 两人在碧云轩听了半日的古琴,谢正羽见她心不在焉,到嘴边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今日她维护沈淮之那般场面,更是有了危机感,顿觉妒忌。 眼看时辰差不多,刘槿熙便起身与他告辞:“我该走了,还得回宫见父皇一趟。” “好。”他亲自送她坐上了回宫的马车,目送着她离开。 紫宸殿内,皇帝才觉疲惫,正打算前去陪贵妃用午膳,突然来人传道:“陛下,公主觐见。” “传。” “儿臣参见父皇。” “槿熙怎么来了?”皇帝从堂上踱步而下,一直走到她跟前。 她见状随即挽着皇帝的手臂,撒娇道:“父皇,儿臣给您举荐一人。” “哦?”皇帝似乎是来了兴趣,侧着脑袋笑道,“何人?” “孙毅正,孙将军。” 皇帝会意,轻刮她鼻尖笑道:“朕倒是忘了,他救了你。” “他救女儿有功,该赏,且母后只有儿臣这么个女儿,如今又要与亲弟忍受分离之痛,女儿实在于心不忍,不如将他调回京城,也算是对他救女儿有功以及镇守边疆多年的赏赐,以示皇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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