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这尊大佛为什么会来到赵府,但顾及到贺重锦在朝中的地位,所以地主之谊还是要做全。 赵纲笑道:“我当以为是谁,原来是贺大人啊,贺大人能来我的府邸,无疑是蓬荜生辉啊!夫人,快引贺大人入座!” 贺重锦对赵纲反而热情少了些:“来时碰巧遇到了江娘子,快到晌午,日头火辣,所以捎她一程罢了,顺便在你这里寻个女子。” “女子?”赵纲问,“寻谁?” “……” 贺重锦没回答他,漂亮的眉眼移向江缨,启唇又道:“下次记得,派人把买糕点的银子送到我府上。” 江缨反应了一会儿,点点头:“江缨会记得,多谢贺大人的糕点。” 太巧了,贺重锦也要找人,该不会贺重锦要寻的女子是宫园里的自己? 这下更加确定是他了。 见江缨神色有些异样,赵恒之问她:“江缨,你方才去哪儿了?我派人去寻你,到处都找不到。” “我腹中饥饿,所以去街上买些糕点吃。”江缨顺着贺重锦的话道,“之后就遇见了贺大人,他请我吃糕点,又好心捎我一程。” 这时,赵夫人清了清嗓子,冷声说:“江缨,既然嫁到赵家,以后其他男子的马车,你就不要坐了,免得旁人多嘴多舌,恒之,管好你快要入门的新妇。” 赵恒之点头应了应:“母亲说的对,恒之以后会告诫江缨的。” 宴席上,两家围着一张江缨提着筷子,看着碗里的菜发呆,脑海中尽是在马车里的贺重锦。 不不不,她已经和赵家定亲了,成亲之后,腹中的孩子不会久留。 八品官员家的嫡女,和家世身份和贺重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样的两个人,是一辈子本不该有什么交集的。 而那晚的事,时日一久都会忘记的。 “江缨。”江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别人都在笑,你为何不吃饭不言语?你要让夫家看笑话吗?” 江缨:“我......” “离开江家到了赵家,女子三从四德,打理后宅,这都是你要学会的。”江夫人道,“你不善言谈,不会取悦公婆,取悦夫君,日后怎么才能做好正室夫人?” 江缨沉了一口气,提起筷子,但还是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因为江夫人把声音压的很低,周围人并没有听见,赵恒之发现身旁,赵母的座位是空的,问道:“娘去哪儿了?” 迟迟没来的不仅有赵母,他的同胞小妹赵珍也不见人影。 赵纲低声对身边的侍从道:“派人去后宅找找。” 侍从点头,立刻去找人了。 前脚侍从刚走,后脚赵母就抱着年幼的赵珍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她怀里的女娃小脸哭得肿肿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赵恒之见状走过来,上前问道:“娘,发生什么了?这么生气?是妹妹又不听你的话了?” 身为一个出身乡野的人,赵母迅速抓住赵恒之的双手,确认道:“恒之,你告诉娘,宫宴那晚在宫园里夺了江缨贞洁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她声调扬得不低,全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宴席上的宾客们毫无疑问都听见了。 尤其是‘贞洁’这两个字眼。 “娘!你……”赵恒之急声制止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我从珍儿那里得知,你想瞒我瞒到几时!”赵母愤怒地指着江缨,抖着声道,“就这样让一个不清不白,没人要的江家嫡女嫁到咱们赵家,做你的正室!?” 原来,半个时辰之前,赵母在后宅的假山上找到了赵珍,赵珍正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吃糖水棍。 小孩子的牙齿不好,赵母不准赵珍吃甜食,更是再也没有给赵珍买最爱吃的糖水棍。 一开始赵母以为是府中哪个蠢笨侍女给买的,气愤地追问半天,赵珍竟说是宫宴上赵恒之带着自己出宫买的。 后来赵恒之又给了她一根,并说千万不能把宫宴当晚,出宫吃糖水棍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就再不给她买糖水棍了。 宫宴上,家眷和官员都是分开坐的,坐得相较远一些,桌前的吃食也有所差距,赵珍想偷偷吃甜食,就跑到了赵恒之那里。 中途若是想离席出去买糖水棍,赵家人也不会知道。 赵夫人冷冷笑了一下,早已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一针见血地开口:“宫宴那晚,倘若恒之带珍儿出宫买糖水棍的话,和江家小姐在宫园里的人可就不是恒之了。” 赵纲黑了脸。 一个巴掌拍不响,显然是赵恒之为娶江缨为妻,从而瞒着赵家。 江夫人将江缨从座位上拉起来,话语虽平和,却字句被饱含质问:“江缨,你是不是也知晓此事?” “……是。”江缨不敢去看江夫人,她低下头,心中涌动着巨大的酸涩,“江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想让母亲失望。” 这么多人面前,赵恒之一言不发,只道:“娘,你别生气,先回去,此事孩儿以后再慢慢和你解释。” 赵母对赵恒之道:“恒之,你是探花郎!多少大家闺秀想嫁你?你怎么能娶江缨?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是没人要的野种!她连给你做妾都不配!” “娘!” “你让开。”赵母推搡着赵恒之,“我今日非要教训一下她这个恬不知耻的小蹄子不可!” 江缨内心苦笑。 是啊,赵母说得对,赵恒之是探花郎了,探花郎娶一个八品失了贞洁的嫡女,会被人耻笑的。 桂试八雅第二名又算得了什么? 赵母出身乡野,又想到上次江夫人瞧不起她,把她赶出江府就来了火气:“来人!把江家人给我赶出去!想嫁我儿子!门都没有!” 话音刚落的同时,清冽的音色厉声道:“好一个探花郎,探花郎的生母就是如此的行事作风吗?” 江缨看去,依旧那一身紫色官袍,身形直又挺拔,每次贺重锦出现的地方,好像都有一种无形的,震慑人心的气场。 贺重锦…… 但当贺重锦大步走向她的时候,江缨感觉到那股威慑群臣的气场,如融冰般渐渐融化,化成了一汪温水。 他身量较高,江缨抬头对上那双如玉玦般的眉眼。 那天夜里,贺重锦就是用这双眼睛注视着她的所有,涣散的,失焦的,迷离的……羞耻的样子都被他一览无遗。 江缨忽然想,孩子生下来会不会继承亲生父亲这样好的模样? 贺重锦望了江缨片刻,像之前一样轻轻地抓住她的手腕,这一次他并且没有放手的意思,江缨也没挣脱。 她这才惊觉,贺重锦好像真的是宫园里的那个人,而他好像也认出了她。 江缨:“贺大人……” “江娘子,我没有来晚。”贺重锦道,“那件事我理应对你负责,你不该拒绝。” 江缨微微一怔,他说什么? 他要对她负责? “贺大人。”赵纲道:“此乃我的家事,况且贺大人与江缨只是萍水相逢,还请贺大人莫要插手!” 他的视线转向赵纲,眸光逐渐锋锐起来:“如果我说,我和江娘子不是萍水相逢呢?” “贺大人刚才离席,想来是有所不知吧。”赵母嘲讽道,“江家嫡女都成了嫁不出去的女儿了。” 赵恒之道:“娘!” 他没拦住赵母,赵母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把丑事说了出去:“江缨在宫园里和别的男子有染,现在迷惑我儿子,还要恬不知耻地嫁到赵家当正妻!呸!” 下一刻,文钊拔剑出鞘,剑声的铮鸣让在场的家眷纷纷露出吃惊的神色。 “再多说一个字,割断你的舌头。” 赵母吓得瞪大了眼睛,她向赵纲求救,可眼下贺重锦摆明了要帮江缨,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随身侍卫,赵纲哪里敢得罪? 得罪贺重锦,就是和太后作对,和陛下作对。 “贺大人,放开我吧。”江缨有些沮丧地说,“像赵公子这样的当朝探花郎,我本就高攀不上,今日之事错在于我,我不会嫁人了。” 她后悔当初答应赵恒之了,她早该料到这一天的。 “人都会犯错,在于如何纠正。” 贺重锦淡淡一笑,一抹温柔晕染了眉眼:“江娘子,你是否愿意纠正我们那一晚的错误。”
第08章 纠正(修) 纠正错误? 两个人的对话云里雾里的,正当众人揣摩二人话语中的意思时,红豆吃惊道:“小姐,宫园里和你在一起的人,不会是贺……” 在场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贺重锦至今尚未娶妻,朝中大臣无不想用裙带关系攀附他,都没能成功。 有人在背地里说贺重锦是怪人,天底下没有男子不喜女色,现在看,倒是他们胡说了。 也有人不明原因,说宫园之事双方并没有看清模样,贺重锦大可默不作声,现在何至于闹得人家皆知,不得不娶了江家嫡女做正妻。 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江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想被这么多的目光注视。 她抬头,却见贺重锦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一样,江缨还是不太确信,她想知道贺重锦的想法,他到底作何打算? 江夫人道:“江缨,红豆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缨底气全无地开口:“是。” “江大人,江夫人。”贺重锦朝二老点头行了一礼,随后道:“过几日贺府的重聘将送到江府,宫园的事我会负责,下了聘便绝不反悔,绝不会被任何人的意志所左右。” 最后一句话,贺重锦明显话有所指。 赵恒之闻言,一时觉得无地自容。 他是想娶江缨的,他喜欢她的乖巧安静,欣赏她的才华,比起那些泼辣女子好上太多。 可赵母容不下江缨做妾,他想娶江缨做正妻,除非放弃探花郎,继续做回不受待见的庶子。 最后,赵恒之咬了咬唇,一言不发。 江夫人尽量放缓语气,免得与贺重锦说话有所失礼:“贺大人官职高,我家江缨出身地,也就只配做个妾室,做妾室,江家就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那是贺重锦,光是权势就足以压死多少个江家,太后的侄媳,哪怕是妾,都是寻常娘子难以攀附的地位。 “妾?”贺重锦说着,语气凌厉了几分,“若非宫园的意外,我怕是此生都不会娶妻,江夫人觉得,我唯一的妻子不配做正室吗?” 江怀鼎刚准备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听到这话,杯盏从手中滑了出来:“贺大人,下官没听清,贺大人你方才说什么?正妻?!” 贺重锦的正妻,一品宰相的夫人。 * 江缨坐着贺重锦的马车回到了江家府邸的,而她和贺重锦在宫园里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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