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刚回宫,现在最需要的也是皇帝的信任。 皇帝没说什么,谁敢说什么。 贵妃的父亲是当今内阁首辅,任工部尚书,齐扶锦的外祖,肃国公任兵部尚书,也在内阁,只是不凭别的,只论内阁中的地位,普通的阁臣自然是比不过阁揆。 皇后的父亲不如贵妃的父亲,此事也说来话长。 本朝自建立伊始,高祖皇帝为了防止出现外戚干政的现象,便从平民人家中挑选皇后,历来几任皇帝皆是如此,一直到贞元帝的父皇明成帝......明成帝娶的第一任皇后确实是平民人家出生不错,只是后来,第一任皇后,孝诚皇后三十五就薨逝,明成帝按照礼制,扶贵妃继后,这继后便是如今的太后。 继后上位之时,她的母族林家不过也才五品的官,不算什么豪门巨室,只是再接着,继后成了太后,林家的身份地位也跟着一道水涨船高,她的兄长,摸爬滚打至今,已一路升至首辅。 皇后和贵妃不对付,林家和沈家不对付,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如今这等态势,皇后薨逝,林家和贵妃,说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 林首辅现在又忽说有要事上禀,请求召开内阁会议,无非是想要刁难这个刚回宫就监国的太子。 想也知道今日的内阁会议会有多难缠。 但齐扶锦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当是陪着他们玩玩也行。 他们不是巴不得他死外面吗,不是巴不得他最好能被皇帝厌弃吗,可惜了,他没死成,他就是好端端的站在他们面前。 那能怎么办呢。 齐扶锦往东宫正殿方向去,嘴角的笑容渐渐浮现了上来。 就如往常。 以往的时候,太傅教他,多笑笑,那样能讨人喜欢。 太傅是个老滑头,喜欢教他些“歪门左道”。 后来齐扶锦也把他这话听到心里面去了。 太子面色和善,确实很讨群臣喜欢,他们都说他谦和有礼。 只是他得到了群臣的喜欢,却从没能得到过皇后的的喜欢。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喜欢,竟然能比一群人的喜欢还要难得到。 今日内阁的会议确实是挺针对齐扶锦这个太子的,他在殿内和林首辅打了快有半日的太极,就连用午膳的功夫都还没有出来,一直说到了下午。 齐扶锦是无所谓的,总之他年轻,少吃一顿两顿的又不会如何,倒是林首辅把自己弄得又气又饿。 肃国公本还怕齐扶锦招架不住林首辅,后来发现,是自己多想了,干脆也在一边看戏。 林首辅和齐扶锦从早上论到了下午,齐扶锦仍旧是那春风和煦之态,他也没了法子再说下去,只怕就是说到天黑,他也还是这幅样子。 到最后,林首辅自己倒先没了力,该论的事情论不出来,想刁难的人也刁难不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着脸不肯说话了。 次辅出来打起了圆场,对齐扶锦躬身道:“殿下,阁揆怕是累了,今日要不我们就先到这里吧。” 齐扶锦也没打算继续待下去,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让人把这几位阁员好生送出东宫,待他们那行人离开之后,忠吉和喜萍马上进到了殿内,两个人的脸色看着都不大好。 齐扶锦看向忠吉,问道:“出什么事了?” 忠吉面色尤其难看,他看着齐扶锦,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话,“李小姐她......她敲登闻鼓去了。” 忠吉以为上一回李挽朝出京了后,就不当再回来,便也没管了,后听说有人敲了许久没被敲过的登闻鼓后,他心下一跳,当即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叫人去打听了一番,不成想,竟是李挽朝。 齐扶锦说李挽朝的事情全权交与他处理,不用再知会他了,可是忠吉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能是自己能再处理的了,只好来找齐扶锦了。 来了之后,发现他还在里面开会议事,也不敢进去打搅。 “登闻鼓?”齐扶锦不自觉眉心紧蹙,看着他问道:“她为什么会去敲登闻鼓。” 李挽朝怎么会和登闻鼓这三个字扯上关系呢? 她怎么可能会敲登闻鼓呢...... 忠吉将事情经过据实相告。 齐扶锦听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可遏制变得难看了,方才在里面开会,他被首辅步步紧逼,也没什么情绪,可是现在,就连自己的表情都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下颌紧绷,低头看着已经跪到了地上的忠吉,“我让你办事,你就办成了这个样子啊?” 忠吉也没办法啊,若碰上个好说话的,他随便给温沉寻个水祸或者路遇山匪都行,但不是也怕李挽朝不见到尸体,就死不了心吗,到时候一样会闹。谁又知道她提前入京了呢,犯案现场还刚好就叫她瞧见了,没了办法,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当着她的面一把火烧了干净。 本以为上次她出了京城后就已经死心了,也不会再回来才是。 可他实在是没想到,李挽朝竟执拗到了去敲登闻鼓的地步。 忠吉办砸了事情,也没犟嘴,直接认错,道:“殿下责罚。” 齐扶锦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忠吉起身,马上跟了上去,“殿下去哪?” 齐扶锦问,“她现在在哪里了?” 忠吉算了算时间,他在这里等了温沉半个时辰,这个时候,李挽朝那边估计都已经被提去见皇帝了。 齐扶锦听后,直奔乾清宫去。
第21章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死人…… 李挽朝和蓝寻白一起去了长安门。 长安门百姓不得随意进入, 可长安右门外路设登闻鼓以及登闻鼓院,此处可以来人。 她敲鼓之前,蓝寻白又提醒了她一回, “你的这桩案, 府衙都没有立案,即便敲了, 登闻鼓院也不会受理,更不会带你见皇帝。” 李挽朝道:“我知道的。” 她知道敲个鼓见不了皇帝, 可挨顿打, 表决心,那不就能见着了吗。 按照法制来说, 她这样的行为相当于是越诉,只是对面处理的人不是府官, 而是皇帝。 和冷情的、被律法制约的府官不一样, 若冤情属实,皇帝是会处理的, 他会还你清白的。 温沉说过,皇帝仁善,不会放任子民受委屈的。 她便是挨打也不会白挨的。 蓝寻白见李挽朝去意已决, 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只是道:“阿姐,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李挽朝点了头, 而后就往登闻鼓那边去了。 官员们平日会通过长安门上朝, 此地守卫严格,来往有禁军巡防。 长安右门处这登闻鼓许久没有被人敲过了,本还松散的两个守卫见到有人走来,瞬时面面相觑。 这女子美玉不艳, 气质出尘,头上梳着妇人发髻,身着一身素色长裳,她往登闻鼓设立处缓缓走来,饶是面有疲色,却也难以遮掩其眸球乌灵。 两个守卫见她是想来敲鼓的,其中一人出声提醒道:“姑娘,这鼓可不是随便敲的啊。” 李挽朝扯起了个笑,同他道谢,“我知道,我有冤,我要见皇上。” 那两人相视一看,见她眸光坚定,便也没有出声再劝了,退去了一边。 李挽朝上前,拿起了挂在一旁的挝鼓棒,开始敲起了登闻鼓。 此地没有什么人,鼓声一出,打破了此地的宁静,来往士兵听到声响,都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手执挝鼓棒,用力敲着鼓。 看着瘦弱的女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鼓声一下接一下,均匀有力,像是敲砸在人的心上。 不多久,旁边登闻鼓院里面就出来了个人,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李挽朝,而后问,“是你有状要诉?” 李挽朝点头,将自己的诉状从袖口中掏出,双手递给了那值班办事人员。 那人接过诉状匆匆扫了一眼,直皱眉,“不行,你这东西,都还没在府上立过案,告不了。” 李挽朝看着他,平静道:“他们不给我立,他们说我是失心疯。” 她的语气很淡,这样古怪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就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那人听后,许久无言,如果是他,他也不会去立这个案。 若真是冤屈,那怎么会一点迹象证据都没有呢? 她确实是有些像失心疯。 可看这个女人,眸光坚定,知道她今日怕是不见皇上不死心。 他道:“你这案,我交不到皇上面前,不能给宫里头的人看,按理来说,除非愿受笞刑......不然,你就回去吧。我看你一个女人可怜,便也不为难你敲鼓的事情了。” 登闻鼓这东西直接和皇帝挂钩,怎么能随便敲呢。 不然吃饭噎死了要敲,染了个风寒死了也要敲......这不闹着玩吗。 他妄图用笞刑吓退李挽朝,可谁知道,李挽朝没有片刻迟疑开口,“我愿意受笞刑。” 我愿意受笞刑。 不只是这个人惊讶,就连一旁的两个守卫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惊异。 这怎么人看着淡淡的,说话做事却都带着痴狂疯癫。 “你可当真?” “自不作假。” 她和家里的人都闹掰了,她一个人在京城漂泊不定,闹到了如今,连登闻鼓都已经敲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已经等不了了。 见她如此,他们终没再说,神色复杂看了眼她,而后便让她去受了刑。 笞刑五十下。 拿那带了刺的板子在背上抽打五十下。 一场下来,不说女子,就连男子也吃不消的。 李挽朝趴在了长椅上,后背朝上,准备受刑。 她怕疼,真的很怕,皮开肉绽,血肉翻飞,没人会不怕的啊。 她不是完人,也很现实,看到血就害怕,怕事情闹大就躲着不去面对。 可是,直到现在,她好像忽然会明白为什么那个越诉的女子会心甘情愿去挨五十下笞刑,为什么青橙又会赌上一切去李家闹事...... 因为没办法啊,真的没办法了。 有些事情,直到穷途末路之际,好像才能切身体会。 走投无路的人,就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竹板第一下猝不及防打到了背上,李挽朝应对不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反应过来后,咬紧了牙关,没再出声,竹板如雨水一样砸下,和她想象的一样,真的很疼,越到后面,疼得也越是厉害,竹板打在了背上就像是刀刃一样切割过了肌肤骨头,身体止不住地痉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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