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她这十几年经历了数不胜数。 谁不想肆无忌惮的发脾气啊,谁受了委屈不想说啊。 没用啊,说了也没用啊。 因为她爹是半个睁眼瞎啊。 温沉对她其实也没太好,但是,落差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一但有人陪着过,再消失不见了,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李观看着李挽朝被打红的半边脸颊,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他下颌紧紧绷着,对李挽朝道:“往后我不会叫你受委屈了,你别管温沉了......” 李挽朝不会信李观的话,她也不忍心她这个沉默寡言夫君到死也要说不出自己的冤。 “我在李家待了十七年,头一回见到二十两银子还是他给我的,他至少会挂念我,会担心我没钱花,可是爹呢,一生起气来,就不乐意管我死活了。我害怕的时候,他也会安慰我,爹呢,爹是觉得,我从来都不会害怕吗?”她看着李观摇头,“我不信爹了,还有,我不是为了温沉不要爹,是爹为了祖母、为了后母、为了李弘远还有李挽淑,而不要我了。” 她或许就不该回恩文府的,李观从来不是她的后盾,为什么现在才看清呢? 李挽朝往外面去,身后传来了李观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颤,他说,“福不重至,祸必重来,他命该如此,中小三元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运,你何必为他,弄得天翻地覆?” 他又说,“你今日若敢走,永远不要回来了。” 命该如此。 他说他命该如此。 “可是爹,什么是命啊。青橙死的时候,你说她命该如此,温沉死了,你也说他命该如此。是他们命该如此,还是他们的命本就不值钱,所以死了就死了。瞧不起就是瞧不起,何必推说命由天定呢?没谁生下来就是贱命的。” 李挽朝说完这话之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这地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温沉说过的,如果受了冤屈,可以去敲登闻鼓,可以直诉帝王。 她走投无路了,她要去敲登闻鼓。 这样疑点重重的一桩祸事,凭什么就这样归咎于失手打翻了烛台? 李挽朝胆子是不大,是懦弱,可是相比于让温沉不明不白就死了,她这些又算什么。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没有爱的时候,总是会为了那么一丝温暖,生出不可估量的勇气。 想起温沉,她心里面就难受得要命,他们本该有家的,本该有自己的家的,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他这样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这么轻轻松松、莫名其妙地死了呢。 不可以的。 她怎么都不会算了的。
第20章 她怎么可能会敲登闻鼓呢..…… 李挽朝没有在恩文府留宿, 从李观这里出去后就直接往京城回,一路奔波回去,只在赶路的船上躺着休息了会, 待到了京城后, 又回了当初住着的那家客栈休息。 也好在李挽朝身体还算康健,不然照着她这样跑, 这样坐船,早该昏过去了, 哪里还撑得到现在。 店小二已经眼熟李挽朝了, 先前李挽朝离开的时候,她让他再给她留房,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姑娘这回来得也忒快了些吧,怎么才走就又回来了。” 李挽朝连轴转, 疲惫不堪, 随便应付了两句,就让店小二带她们去房里头, 现下天色还早,但李挽朝实在累不行,进了房中躺下就睡得昏天黑地,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是翌日中午。 等她起身的时候, 知霞刚好就从外面端来了饭菜。 她道:“小姐, 你快睡了一天, 一直没用饭,多少吃些吧。” 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样折腾来折腾去。 李挽朝这来回奔走,从夏末跑到了秋天,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疲惫, 知霞看得心疼,偏偏怎么劝她,她都不听,铁了心想要闹出个名堂来。 李挽朝肚子确实饿了,她接过了知霞端来的饭菜,埋头用饭。 知霞问她,“那小姐后面有什么打算?衙门里头的人也根本就不听我们的话,我们再去找,怕也没用。” 李挽朝头埋在饭里面,过了片刻后,闷声道:“我想去敲登闻鼓。” 登闻鼓?! 那不是就要告到皇帝面前吗。 知霞听到这话,当即道:“不可以的,小姐。这......这没凭没证的东西,咱就算是闹到了皇上面前,也没用啊。” 李挽朝还在扒饭,一边回道:“若有凭有证,我也不用敲了。” 就是没凭没证才要敲啊,锦衣卫的人神通广大,他们总能发现端倪。 再说了,温沉他好歹是小三元,是这次上京赶考才出的事,凭什么不管。 既然他们都不管这事,那她就闹到皇帝的面前。 知霞没想到她竟会这样执拗,她还想要再劝两句,可是李挽朝放下了筷子,筷子同瓷碗相碰,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李挽朝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了。” 她平素时候总是窝窝囊囊的,因为有些事情,不是勇敢就能改变。可是,温沉这件事情不一样,她咬咬牙,说不定就找出真相,就算是状告到皇上面前,她也一定要弄清楚温沉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就在这样说着之时,门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而后很快就听到了蓝寻白的声音传来,“阿姐!是我!你给我开开门!” 是蓝寻白? 她当时从京城离开的时候,蓝寻白还在贡院里面,跑了这么一趟,他应当已经考完试了。 李挽朝问知霞今日是初几。 知霞道:“九月十六了。” 这跑来跑去的,竟都过去了一个多月。 不知不觉间入了秋,难怪空气里头都带了寒。 她走到门边,给蓝寻白开了门。 蓝寻白道:“阿姐,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 他从贡院里面出来,去她住着的客栈找她,却听店里头的人说她退了房。 他想了想后,知她应当是回了恩文府去寻李观求助。 蓝寻白自认为了解李观,他觉得,李观不会帮李挽朝去管温沉的事,他在京城又等了好些天,想到李挽朝若求助无门,定然还会回来。 他知道她的,在某些事情上执拗得可怕,不撞南墙不回头,她这回既然起了疑心,应当就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了。 他让店小二帮他盯一下,若是李挽朝回来了后,切记告诉他。 蓝寻白看着李挽朝,眉心都快拧成了一团,他道:“阿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她这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肉,现下一直操心这事,脸都快小一圈了。 李挽朝没接这话,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又怎么还留在京城不回家?” “我让店里头的人给我传话了,你昨日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我想你会很累,所以就没有来。”李挽朝一共问了他两个问题,他又回答了第二个,他说,“你还在这,我怎么放心回家啊。” 蓝寻白低着脑袋说话,李挽朝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他说了这些,鼻子都有些跟着发酸。 她道:“别怕啊,小白,阿姐是大人啊,这些事情,总是要学会面对的。”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成婚了,所以看着明明只小她半岁的蓝寻白在她眼中总像是小孩。 蓝寻白才十七岁,但个子却已经生得十分挺拔了,他抬起了低垂的头,看着眼前的李挽朝道:“阿姐,算了吧,要不真的,算了吧。” 李挽朝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她转身进了屋子,蓝寻白马上跟了上去,追在她的身后道:“阿姐不是说自己是大人了吗?那大人的世界里面,不就是总有些事情不能追究到底吗?阿姐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啊......” 李挽朝没有看蓝寻白,最后只是道:“小白,我想去敲登闻鼓。” 蓝寻白闻此,面色更叫难看,“绝对不行,登闻鼓这种东西,不能随便敲的,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去敲鼓,会挨打的!” 李挽朝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回过身去,看着蓝寻白道:“挨打也认了,小白,最后试一次了,如果这也不行的话,就算了......真的就算了。” 蓝寻白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酸涩涩的。 他真的快讨厌死温沉这个人了。 他胡乱抹了把眼睛,问李挽朝,“就算挨了打,就算没法子,阿姐也真的算了吗?” 如果敲登闻鼓都没用,那是真没法子了,李挽朝不想算,也只能算了。 她点头,“真的算了。” “我送阿姐去,我和知霞在外面等你。” 李挽朝既然怎么都要去试试,那蓝寻白也拦不住她啊,他除了在外面等她,那也做不了什么了。 他们什么都没再说,李挽朝提笔写了一纸诉状,最后咬破了手指,盖上了一个血印,他们就出发往常长安门去。 登闻鼓设在长安右门处。 * 入了秋后,京城的空气都变得慢慢干燥,今晨齐扶锦起身的时候,鼻子流了血。 他用手背去碰了下鼻子下面,净白的手背上,殷红的血迹十分明显。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生出了一股烦躁慌乱情绪。 这股慌乱的情绪生得突然又莫名。 齐扶锦性子冷淡,不是易怒的脾气,更不会一大早起床就莫名其妙生出无名火。 方起身,什么事情也没做,却觉烦闷,甚至鼻子还流了血...... 不过,今日确实是有一场硬仗要打,贵妃那边的人,沉不住气了,给他寻了点麻烦事来,再者,近来天干物燥,鼻出血也正常。 这么一想,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了。 他随手拿了条帕子擦干净了鼻间血,就起了身。 他换上衮龙袍,此衣赤色盘领窄袖,前后两肩各着一只金织蟠龙,而后腰系玉带,收束了宽大衣袍,显肩宽腰细,更衬身形挺拔,头上带着翼善冠,脚踩皂靴。 一身的太子服饰为齐扶锦更添了不容侵犯的冷漠,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矜贵与威严。 今日他要和内阁的五位阁员有事要议,皇帝把公务推给了他,连内阁的会也不愿意去开,全权放到了他的手上。 皇帝这一举动,也是在告诉群臣,他对太子的无条件信任。 即便太子失踪了一年,即便皇后现在已经薨逝,可是,太子仍旧是太子,可以代替帝王监国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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