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挽朝当天晚上直接收拾了东西, 却不想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温沉给她留下来的银钱。 整整五百五十两银钱,还有她给凑的一百两...... 银钱下面还压着他给她留的信, 大致意思就是这是他作字画攒的钱, 让她收好,不用担心他, 他身上还留着钱。 李挽朝看着这么一大笔钱,久久缓不回神来。 他......什么时候攒得这么多的钱的。 卖字画能攒这么多钱吗? 他把钱都留给了她, 那他呢?身上的钱还够吗。 他的事情,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挽朝心中那股古怪的感觉又来了,不过却也没再多想。 罢了, 待上京见到他,不就什么都能知道了吗。 她不想耽误时间, 办好了路引就打算往京城去。 李观问她为何突然要进京, 李挽朝只说院子里面死了人,再也住不下去了。 李观知道她被那件事情吓到, 无言片刻,而后道:“换间院子就没事了。” 李挽朝摇头,“换间院子也是一样的。” 李观又问, “那你这回去京城, 可和他说过了?” 李挽朝怕李观多想, 便忙点头, “说过了的, 他说他等我去。” 李观心里面仍旧不喜她独自上京寻人,可终也没再开口,毕竟上京陪考而已,这事也算正常, 科举是大事,妻子陪在身边,没什么不可。 他还想说些什么时,蓝寻白找来了李家,他是来找李挽朝的,不想她在李观这处。 蓝寻白一会就要启程往京城去,今日是八月初三,秋闱在八月二十,他打算走水路,约莫十日出头就能到京城,剩下几日,修整一下,洗把脸就上考场去了。 临行前,他顺道来李家一趟,和李挽朝告别。 上京在即,可他离开时,就是还想再见一眼李挽朝,毕竟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蓝寻白和李观打了一声招呼,想单独和李挽朝说说话,但李观哪里放心的下,怕蓝寻白动手动脚,就坐在旁边,死活不走。 没办法,那他只好当着李观的面和李挽朝道别了。 “阿姐,我一会就去京城了,就来再见你一眼。” 李挽朝眼睛亮了亮,问道:“你也打算今日就走?” 她本以为蓝寻白早几日已经动身,今日见到他不成想,人还没走,更凑巧,她也打算今日启程的。 蓝寻白捕捉到了李挽朝话里面的“也”字,问道:“阿姐这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也要去京城吗?” 李挽朝点了点头,“我想了想,阿沉一个人在京城里面,我有些放心不下,便想着还是去看看吧。” 蓝寻白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道:“那我们结伴一同去?” 神京路远,一个人过去,谁知会碰上什么事呢,他们倒不如一同结伴而行,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李挽朝也是这样想的,太远了,而且她也从没涉足过京城,独自一人出门,心里面难免是有些怕的。 可李观却不大愿意,后来蓝寻白好说歹说,保证自己老老实实的,他才勉强同意。毕竟李挽朝一人,确实也不比和蓝寻白一起安全,蓝寻白废了不少口舌,终于说通了李观。 最后李挽朝和蓝寻白两人结伴,一同上路。 * 正如李挽朝曾经听说的那样,京城富庶,不同于寻常地界。路上绣户珠帘随处可见,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 光是一个中秋,就有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之势。 京城断断续续下的雨终于停了。 他们赶到京城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中秋灯会,满大街都是热闹景色,一到晚上,漫天的灯火竞相绽放,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晃人耳目。 蓝寻白闲不住,死活要拉着李挽朝去那条最热闹的街上游玩。 平日里头都是有宵禁的,但是他们运气好,赶上了中秋,长夜尽明,金吾不禁。 李挽朝本想先去温沉的住址找他,但被蓝寻白拉着,脱不开身,便也没了办法,只好先去跟他逛了街。 蓝寻白正值年少,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力气,看什么都新奇,话也说不停,“这京城的中秋是比咱那边的府上热闹一些,杂耍、花灯......想着法热闹呢。” 两人并肩走着,蓝寻白说着说着就在一个卖花灯的摊贩前停下,买了两个花灯,一个给李挽朝,一个给了知霞。 知霞忙笑着道谢,“多谢公子!” “你也莫和我客气了。” 蓝寻白又问李挽朝,“阿姐从前难道没有来过京城吗?我听母亲说过,伯母的老家就在京城啊,难道这些年你没回来过?” 蓝寻白口中的伯母自然说的李挽朝的生母杨氏。 杨氏是京城人,当初嫁给了李观后,就跟着他一同调任去了恩文府上,李挽朝大约六岁的时候,来过一次京城,见过一回杨家人,后来,八岁那年,小姨来过一趟恩文府,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杨家人了。 杨家人的关系和李观并不怎么好。 连带着李挽朝也没能和远在京城的他们来往。 李挽朝把玩着手上的花灯,解释道:“京城太远了,爹要忙公务,没人带我来,便没来过了。” 蓝寻白听后,点了点头,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也没多想下去,他看李挽朝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道:“阿姐高兴些嘛,你看这外头多热闹啊。母亲若知道我没照顾好你,回去后,她一定会跟我生气的。” 李挽朝听了蓝寻白的话,也终于撑起了一些精神。 京城是很漂亮,很繁华,可是她想着温沉,挂念着早些去见他,现在也难免神思飘散。 最后蓝寻白一个人在那头快活,也渐渐没了劲,带着李挽朝上了马车,送她去温沉现下的住址。 或许是方才闹得太厉害,他现下终于觉得疲累了,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路安静无话。 蓝寻白本来还想拖到和李挽朝一起看烟花的,他听闻那些人说,约莫亥时,就会有烟花放出来。只可惜,李挽朝一路都没什么精气神,他一个欢欢喜喜的,也没什么劲。 他知道李挽朝是在挂念着温沉。 可他直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大明白,温沉到底有什么好的,他们当初出了那样的事后,她怎么能就这样心甘情愿和他过起了日子呢,甚至......甚至还不惜独自一人来京城找他。 蓝寻白终于忍不住出声,他的声音听着有些闷,问道:“阿姐就这么喜欢他吗。” 马车驶离了长街,热闹的声音已经渐渐淡去,蓝寻白这沉闷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明显。 就这么喜欢温沉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捉摸的失落,李挽朝还是捕捉到了。 她看着他趴在车窗上的脑袋,手上抓着的衣角也快拧成了一团,过了许久,她终于出声了,“嗯,挺喜欢的。” 一开始的时候也没那么喜欢,可是慢慢的,发现在他的身边好像才能安定下来。 温沉很聪明,为人处世也都比她通透那么一些,她身在李家,时常会犯糊涂,但温沉不一样,他比她看得清楚太多,人也比她清醒。 或许是从他给了她二十两那天起,又或许是他抱着她安抚,说“朝娘别怕”时,又或许是,继母在她院子里面打死了青橙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好像也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如果有他在,是不是就没那么可怕了。 可是蓝寻白不甘心啊,他不明白,一开始分明是他和她好一些的,可是,这个半路出来的温沉到底算是什么啊?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说过,阿姐的日子不好过,要他对她好一些,如果有什么耍货,也要想着阿姐一起。 他们相差半岁,李挽朝就总是拿他当弟弟。 有这样的弟弟吗?有弟弟会想娶姐姐的吗? 十四岁那年,他碰到李挽朝被她继母那群人欺负,李挽朝哭着跑出了门,她没地放去,只能跑到蓝家。她那一回是真的受委屈了,就因为李挽朝不想去给老夫人抄孝经,李观说她不孝顺,陈氏和她的两个弟弟妹妹也在那里说风凉话,只是,整整一本孝经,哪个孩子愿意抄啊,为什么又是只有她一个人要为祖母做这样的孝顺事呢? 那次,李挽朝第一回 发了脾气,她离家出走,跑到了蓝家躲着。 后来,李观气极,跑到了蓝家抓她回家。 李挽朝哭得撕心裂肺,不肯走,蓝寻白也扯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走,可是,她最后还是被李观带李观强行带走了。 那天回去之后,李挽朝有没有挨罚,他不知道。 可是那天晚上,蓝寻白死活睡不着。 那是第一回 ,他深刻地明白了母亲口中所说的,阿姐可怜,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姐可怜,他心疼。 或许是从这个时候,他就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了。 可是,现在从李挽朝的口中听到,她说她喜欢温沉。 蓝寻白意识到,阿姐已经成婚这么久了,他这个“护花使者”应该退下了,母亲让他对她好一些,也是时候到头了,他也总不能继续这样死乞白赖,可笑地以弟弟这个身份再在她身边吧。 所以,最后听到了李挽朝的这个回答后,他不再开口说些什么了,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他说,“好吧。” 既然她喜欢温沉,那他就只能说,好吧。 马车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头,温沉书信所说,他的地址就是在这处。 马车停在了一间独立出来的小院子前,这应当就是温沉在京城暂时租住的院子了。 蓝寻白忍不住道:“他倒是会享受,还给自己租了一间小院。” 寻常人家上京赶考,多半都是住在贡院里面,他倒好,在外面安了一间小院子。温沉哪里来的钱,怕不都是李挽朝给他的,蓝寻白自然是不大舒服。 李挽朝道:“你莫要说这样的话,他住得好些,我也放心,再说了,他自己身上有钱,想住哪就住哪。” 蓝寻白知她护着温沉,瘪了瘪嘴,不再开口。 李挽朝想让蓝寻白先回去,但蓝寻白不肯,想让李挽朝进了屋后再走,不然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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