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是命硬,您从那么高的马上摔下来,他竟还能稳稳当当留在您肚子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先前您从马上摔下来,虽说伤得不深,但出血不少,亏了气血,原本将养几个月便好了,只是……眼下您身体尚虚弱未完全康复如前,若是冒然在这个时候用引胎药,恐下红不止,危及性命。为今之计,只能在怀胎期间,好好补养气血,静等瓜熟蒂落。” 赵锦繁低头看向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抬手抚了抚。 这孩子就像是铁了心要认她做娘似的,在里头扎了根。 一切既已成定局,赵锦繁也没有功夫去纠结和拧巴,眼下最应该考虑的事,是如何瞒过朝中众人的眼睛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以及这个孩子的将来该如何安排。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身为她唯一密友的江清也顾不得这啊那啊的忌讳,直言道:“这孩子他不能是凭空生在您肚子里的吧?他总得有个爹吧……” 赵锦繁:“……”她记不得了。 江清:“您隐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把持住跟他……是那个男人给您下药了吗?” 赵锦繁:“……”倒也没有。 那些零散的记忆里,她的意识很清醒。那个男人也很清醒,不然也不会那么英挺有力。 她不是很清楚整件事情是在何种情境下发生的,不了解此事发生的前因后果。 但她不否认那个男人带给过她极致的愉悦。 至于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赵锦繁和江清彼此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人物—— 如意。 如果说年初是如意替赵锦繁向江清拿的避子药,那么赵锦繁做过什么,如意显然是知情的。 赵锦繁赶忙将如意唤了进来,仔细询问了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如意刚吩咐完宫人们,给在偏厅等候的三位大人上完茶点,听见传召匆匆推门进了内室。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赵锦繁,还有坐在一旁神色复杂的江御医,总觉得这屋里气氛怪怪的。 当赵锦繁用极其认真的口吻问她:“如意你好好想想,年初那晚我见过谁,做了什么?” 江清又特意强调:“就是你问我拿避子药的前一晚。” 如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给了答复。 “那天晚上您应付了摄政王好半天,他走后您召见了言书监,从您书房出来之时,一向清冷自持的言书监,满脸通红,行迹诡异。” “紧接着您又把少将军唤了过来,不知您和他做了什么,少将军从您书房出来之时,满面春光。” “之后您还叫了丞相过来切磋琴技,不知弹的什么曲,弹得丞相汗水淋漓,气息紊乱。” 赵锦繁:“……”听上去实在有些复杂。 江清斜了赵锦繁一眼:“您夜里还挺忙的。” 赵锦繁真想不到自己精力如此旺盛,一晚上见过那么多人。 江清:“所以到底是哪一个?” 赵锦繁感到一阵头疼。 她对那个男人所有的记忆,全都是在做那种事的时候。 总不能这里每一个她都试一遍吧? 江清根据如意的描述,一一仔细分析。 “言书监守礼持重,清冷寡欲,平日里衣衫总扣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以下犯上之事的人。不过……” 赵锦繁:“不过什么?” 江清:“越是这样的男人,私底下越是如狼似虎,让人招架不住。” 赵锦繁:“……” 江清:“少将军高大挺拔,瞧瞧那宽阔的肩,有劲的腰,匀称的身姿,从军之人体力定然是极好的,定能让您满意。” 赵锦繁:“……” “至于那位沈相也很可疑。”江清用只有她和赵锦繁能听清的声音小声道,“我听闻他琴技烂得同牛屎一般,您能同他比拼什么琴技?” “似沈谏这般短短几年便能身居高位之人,心思深沉,见惯了官场上的风月之事,自然也懂各种各样取悦人的手段,说不定意外很讨您喜欢呢?” 赵锦繁:“……” 总之如无意外,孩子的父亲就是他们三人其中之一。 如意站在一旁,听见坐在偏厅那三人的名字,犹豫着开口问:“陛下,言书监,少将军以及沈相似乎都有事要找您,正在偏厅候着,您看要先召见谁?”
第12章 江清也很好奇:“您打算先召谁?” 赵锦繁从床上起身,解下汗湿的里衣,换了身干净的便服,眼珠子微微一转,对如意说了个人名。 紫宸殿偏厅,灯火通明。 沈谏举着茶盏悠悠饮茶,时不时抬手用茶盖撇去浮起的茶沫,余光留意着内室的动静吗,看似一派风轻云淡。 言怀真脊背挺直,双手分别平放在两膝之上,静默端坐在一旁等候。 楚昂双手交叉抱胸,斜靠在椅背上,沉着脸,双目紧盯着房门紧闭的内室,时不时还回头瞥一眼言怀真,心头浮上一股躁意。 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施完针?总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正焦急,内室的门“嘎吱”一声掀开一条缝,如意从里头推门出来,走进偏厅,朝偏厅中几人略一施礼 。 “劳几位久侯了,陛下已无碍。”如意微扫了眼三人,接着道,“奉陛下之命,请少将军先入内一见,还请其他二位大人稍后。” 楚昂自方才起一直紧蹙的眉头松了开来:“她要先见我?” “是。”如意道,“陛下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先见您。” “是吗?”楚昂强压下向上翘起的唇角,尽管用力遮掩了,但眼神里还是透着压抑不住的得意,尤其是在看向言怀真的时候。 沈谏轻抿了口茶,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这位陛下,可真是位妙人。 * 赵锦繁静坐在内室,看向一旁的江清:“你猜,一会儿进来的是谁?” 江清:“您不是召了楚昂吗?” 来的还能是别人不成? 门外,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廊下幽暗灯光将来人修长的身影投射在雕花琉璃门上。 江清微愣,来的还真不是楚昂!来人的身影看上去比楚昂要清瘦些许 赵锦繁道:“方才楚昂来时马鞍旁挂了两坛酒,想是来找我饮酒的,不过眼下我身子不好,他必不会在此时再找我饮酒。” “他这人吧……有个臭毛病。干什么都要和别人比一比,我若先召见的是其他二位,他必然觉得我不够重视他,得记我的仇,记上好些日子。” “当然就算我召了他,他也不会来见。先前也不知我对他做了什么,似乎惹得他很是不快,依照他那别扭脾气,必要趁我非常想见他时,晾一晾我,才好解气。” “想必此刻他已经心情极为舒畅地离开了紫宸殿。” 江清不解:“那您还召他?” 赵锦繁道:“全当哄他了。” 江清:“……”您还挺宠他的。 赵锦繁:“反正一会儿进来的,必定会是那一位。” 江清:哪一位? “先前言怀真见我腹痛不止,好意送我回殿,知我无碍后,必不会多留。剩下的便只有那一位了,深夜前来,想必是有‘好’事寻我。”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如意的声音:“陛下,沈相求见。” 赵锦繁:“进。” 沈谏微整袍服,抬步迈进内室。 “臣沈谏参见陛下。” “免礼。”赵锦繁看向他,“不知沈卿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臣有件极好的消息要告诉陛下。” “沈卿且说来听听。” 沈谏正欲开口,抬头瞥见江清站在一旁。 江清触到他投来的视线,忙躬身上前一步道:“御药局还有事忙,微臣先行告辞。” 话毕提起药箱就要走,却听身后沈谏对赵锦繁道:“陛下,可否请江御医暂且留步。” 赵锦繁:“怎么?” 沈谏自袖中取出一只小玉瓶,递给江清。 “这是献给陛下的补药,还请江御医先过目。” 江清接过瓶子,拔开瓶口的小木塞,倒出一粒棕红色的药丸,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 “这是长命丸,是由百支以上的千年人参提炼而来,有补气益血之效,极是珍贵难寻,世所罕见。” 不过这药通常不是给正常人吃的,而是给濒死之人吊命用的。生命垂危之人用了这药,能延命七日。 这玉瓶里有三粒,算下来大约能让一个濒死之人多活二十日。 因此这药又有个别名叫“勿死太早”。 关于长命丸,赵锦繁知道的比她清楚。 因为这长命丸,正是赵锦繁的太太太爷爷,也就是大周朝的高祖命人研制而成的。 听闻高祖花重金研制此药,是专门喂给自己濒死的宿敌,不许其就这么便宜地死了,而要留活口慢慢折磨。 殿内蓦然一静,江清察觉气氛有异,识趣地走人。 赵锦繁扯了扯嘴角:“如此珍贵的补药,不知沈卿从何而来?” 沈谏道:“回陛下,摄政王听闻陛下意外坠马,失血过多,甚为担忧,费劲心思为您寻来了此药。” “真是劳他老人家挂念了。”赵锦繁顿了顿,笑道,“沈卿说的好消息,该不会也同仲父有关吧?” 沈谏道:“正是。” “臣方才收到消息,摄政王此次出京万事顺遂,不出意外会比原定的时间更早回京。” 赵锦繁:“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沈谏:“哦,对了。” 赵锦繁:“沈卿还有何事?” 沈谏将藏在袖中的信取了出来:“这是摄政王特意托我转交给陛下的信,信里是他对您的殷切叮嘱,还请陛下过目。” 如意上前,收下沈谏手里的信。 “臣所要说的就是这些,陛下若无别的交代,臣先行告退。” “沈卿且慢。” “陛下还有何事?” 赵锦繁试探着问道:“年初那晚,朕同沈卿切磋了许久琴技,不知沈卿可否还记得,那晚……你我切磋的是哪几曲?” “切磋……琴技?” 沈谏微愣,默了许久后道:“过去许久,臣也有些不记得了。” “这样啊。”赵锦繁道,“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沈谏应了声是后,拱手行过一礼,转身离去,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紫宸殿后堂内。 如意将沈谏交来的信,递给赵锦繁。 这是她自失忆以来,与她这位传闻中的仲父,第一次交锋。 赵锦繁透过烛光,凝视了这封信一会儿,心中猜测了几种信中最有可能会写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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