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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有办法了……”李暖阳自然知道，狴犴是彻底就不回来了。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就连那比起正常人还要热上一些的身体都变得和地上的石头一样凉了，狴犴怎么能救的回来呢？刚刚自己那样挣扎只不过是不想接受这狴犴已经死去的事实、“走吧，我们去问问司马逸吧。而且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若是那胡超再追来我们现在也没有体力继续缠斗了。” 刚刚不过是为了快点查看狴犴的情况，两人才在这山脚下做了片刻的停留，但是这胡超没有追来，道观之中的那些小童也没有来。就连那道观的门都没有打开的迹象。 难不成是胡超也彻底不行了？ “走，我们走……”李暖阳想要站起来，但是一阵头晕传来。原本就因为伤心哭泣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再这么一阵眩晕，李暖阳差点没有站稳。 韩客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了李暖阳，手上还要稳住自己怀里的狴犴。 李暖阳刚刚靠到韩客的身上就觉得韩客的胸口一阵冰凉，低头一看，这冰凉是身上的血液都已经凝固成片的狴犴。 “走……快……我们……去找司马逸！” 李暖阳的眼睛红红的，连带着韩客的声音都带上了些哽咽。 只有先找到司马逸，除非司马逸对两个人说狴犴已经彻底没救了，不然谁都不会接受。 韩客带着李暖阳在城中租了匹马，韩客坐在马上，怀中搂着李暖阳。李暖阳则抱紧了狴犴的身体，同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韩客圆领袍的衣襟，担心这马跑起来颠簸地将自己甩了下去。 一路无言，直到王芊墨的王家府邸面前，韩客翻身下马，李暖阳也连忙跳了下来。 “司马逸可回来了？” 下人接过缰绳，“司马先生回来了，就在这后院里呢。” 也不顾及什么礼仪，李暖阳拔腿就往后院跑去。
第108章 “司马逸！人呢！快出来啊！”李暖阳这一路跑地着急， 就连自己脚上的鞋子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功夫去捡起来。 跟在后面大步追着李暖阳的韩客弯腰捡起李暖阳的鞋子，三步并作两步跟在李暖阳的后头。 这狴犴的身体已经不再往外滴血。比起不断流血的样子，这副景象看上去更为危急。 司马逸正在和王芊墨站在花园之中的花池面前谈话， 就听着李暖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既然司马公子还有事情要忙， 那我就不再打扰了。还希望司马公子能够答应在离开洛阳的时候，我们能够一起在月下喝酒。”王芊墨冲着司马逸点点头， 身后的下人立马上前跟着王芊墨离开了。 王芊墨走后， 李暖阳和韩客终于来到了司马逸的面前。也没功夫关心刚刚王芊墨和司马逸聊了什么， 现在的司马逸居然脸颊通红，在月光下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司马逸， 狴犴不好了！”李暖阳将自己手中抱着的狴犴小心地放在了地上， 生怕自己的动作过大让狴犴痛苦。 但是狴犴就这么伸直了四肢，口鼻被血痂覆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这……”司马逸连忙看向韩客， 只见韩客的脸上也满是愁容。 “司马先生， 你看看狴犴还能不能救过来。”韩客的手搭在李暖阳的肩膀上， 希望李暖阳能够更加坚强。 原本这司马逸就是最疼爱狴犴，即使这狴犴从来都不喜欢搭理司马逸。见到狴犴这副样子， 司马逸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这是发生什么了？” 说话间司马逸就已经开始检查狴犴的身体，但是狴犴已经僵硬。 李暖阳简短几句话将几人在胡超的道观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司马逸从狴犴身上收回自己的手的时候， 指甲也在不自觉地颤抖，手上沾着的细碎的血块也被抖落， “狴犴……没救了……” 李暖阳像是失了神， “怎么……怎么可能！我刚刚把狴犴从胡超的手里救下来的时候狴犴还有呼吸！韩客也给狴犴灌了不少药。怎么会……怎么会没有救了！” 司马逸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给狴犴灌了药，但是你们看这口腔里， 一点点药液都没有。那时候狴犴就已经……死了。” “不！狴犴肯定没有死！你别忘了我可是能够见鬼的啊！狴犴要是死了我怎么会连它的鬼魂都没有看见呢……” 李暖阳的语气从愤怒转为悲伤，最后说到狴犴的死时居然已经呜咽到难以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对！你师叔！那个胡超！不就是能够炼制返老还童的药吗？你肯定也会，是不是！”李暖阳抱着根本不切实际的幻想问司马逸。 司马逸自然也是心痛，但是自己肯定做不到这样的程度。更何况这狴犴已经死透，身体都已经僵直了，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你还是……找个地把狴犴埋了吧。它最是喜欢干净了，这样脏兮兮的样子它自己肯定也不喜欢。”司马逸只能劝到这里，没想到抬头一看，韩客也已经泪流满面，只不过没有发出声音来。 几日后便是七月十五中元节。而这夜，月亮即将圆满，将洛阳照的通透，但是穿不透树林的层层叶子，只留下了点点月光照在了一个精良的箱子上面。 箱子之下是个比箱子大上一点的洞穴，一看就是新挖的。 而李暖阳的手上，正拿着沾着新土的铲子。韩客手中抱着狴犴的尸体，正站在李暖阳的身后。 司马逸蹲下身，“嗯……差不多了，李暖阳，你把狴犴放进这盒子之中，埋了吧。” 李暖阳低着头，“对不起，狴犴。只能暂时将你埋葬在这个地方，等到我们回长安的时候，我一定将你带回长安，找一处风景极好的地方好好安葬……” 像是不敢看一般，李暖阳转身将打开的盒子放进了洞穴之中。 韩客慢慢走到了洞穴边，蹲下身将狴犴小心地放进了盒子。原本韩客的手就因为和那小童颤抖而磨破了手掌，现在因为过分小心自己手上的动作，反而让韩客微微用力，扯破了结着一层薄薄的血痂的手掌又开始重新滴血。 这血低落在被放置进盒子的狴犴身上，在肉眼都不可察觉的情况下居然就这么被狴犴的身体吸收。 可是毛色干枯的狴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肚子通向后背的伤口看上去相当凄惨。 “埋了吧。”韩客最后抚摸了一下狴犴的头，血滴也就这么顺着韩客的动作从狴犴的头蹭到狴犴的脖子上。 月光下，李暖阳继续挥动手中的铲子，将盖好盖子的盒子掩埋在土中。 最后这盒子之上逐渐累计起了一层土，形成了小土包。 李暖阳弯身，对着这个小土包真诚地鞠躬。希望这陪伴自己许久的狴犴能够体谅自己，在这个地方先躺上一段时间。 然而，一股微弱的光从这小土包之中飞出，唰的一下就往远处跑去。 “狴犴？！”李暖阳惊觉，连忙叫出了声，朝着这光亮飞去的地方飞奔而去。 但是李暖阳没有发现的是，站在原地的韩客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胸口，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膛。 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韩客的胸膛钻进心口，顺着经脉在全身游走。这感觉让韩客感觉陌生，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就算是这明亮的月光都没有将自己视线之中的东西照亮。 踉跄两步，韩客扶着边上的树才堪堪站稳。但是这时候李暖阳已经跑出去了，没有看到韩客摇摇晃晃。 “狴犴！” 李暖阳边叫喊着，追着那股子光跑远。但是当李暖阳看清了眼前的那东西，顿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这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狴犴的魂魄，反而是一只发着光的萤火虫，在这静谧而黑暗的树林之中发着光。 难不成刚刚是自己悲伤过度才看错了？ 而韩客这边，还在感慨这么有灵性的狸奴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惨死的司马逸发现了韩客的异常，上前查看韩客的情况，“韩公子，你怎么了？” 韩客扶着树，用力调整着自己莫名变得混乱的呼吸。之前自己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这般难受过，韩客只想着自己可能也是悲伤到了一个极点，将从前压抑的心情同时激发了出来，才会这样控制不住。 “我……没事……” 现在也不是自己继续虚弱下去的时候，李暖阳更加需要人的安慰。 毕竟这狴犴，可是李暖阳一直宝贝着的存在。而且，不知道这狴犴离开之后，李暖阳能够接触鬼的能力会不会就此消失，只留下见鬼的力量。那么将来李暖阳再遇到需要狴犴的力量的事情应该怎么办呢？ 韩客思索着这些问题，让原本就有些晕乎乎的自己更加头疼。但是看到李暖阳一脸落寞地从远处走来，脸上还带着几行最新的泪痕，韩客也没有功夫再去想这些问题。 “韩客……”李暖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刚刚大喊了狴犴的名字让李暖阳的嗓子着了凉风。 “我在。”韩客撑着树站直了身体。 “怎么办，狴犴……狴犴死了……怎么办！”李暖阳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直接扑到了韩客的怀里。 李暖阳手里一直握着一个东西，那是之前李暖阳熬夜给狴犴做好的长命锁。现在这长命锁沾着狴犴的血，上面还挂着几根属于狴犴的金黄色的猫毛。 在这凄凉的月光之下，这长命锁居然没有了主人。 “韩客，我才给狴犴做好的长命锁啊。不是说长命锁能够保佑人健康长寿吗？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保护狴犴呢？” 李暖阳从胡超处逃出来，一直到现在才彻底接受了狴犴已经死去了的这个事实。这种悲痛一下子将李暖阳的理智全部冲散，痛苦的感觉一下又一下地冲撞着李暖阳的心房。 苦涩而咸的泪水像是彻底停不下来，在李暖阳的脸上肆意横流。韩客抿着唇，努力抬高自己的脑袋，不希望自己的泪水打在李暖阳的身上。 就连边上的司马逸，都在李暖阳这哀怨的哭声中受到了感染，眼眶一红就想要哭。毕竟自己也是相当疼爱这狸奴的，见到这狸奴现在这副样子自然不好受。 更不要说将狴犴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照顾的李暖阳和韩客。 直到李暖阳哭累了，趴在韩客的胸膛上，嘴里嘟囔着，“报仇，我不仅仅要为那些无辜的人将胡超做的事情告知天下。更要为我死去的狴犴报仇……” 韩客点头，手上一下一下拍打着李暖阳的后背，“好，为狴犴，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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