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除了惨叫还是惨叫。她向筠娘跪下,嘶哑着声音痛哭哀求: “我求求你,求求你,筠娘,别折磨我了,以前是我不好,我往后一定对你言听计从,求求你放过我!” “你对我言听计从的方式,就是找两个道士给我下咒么?” “我不是,我没有……别杀我,求求你……” “哈哈哈哈!”筠娘突然大笑,笑得有些疯癫,笑过之后,说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她一把捏住丁夫人的下巴,笑嘻嘻道,“我怎么舍得杀你呢?要是有人想杀你,我还得保护你呢。你死了,我玩什么?仇人的惨叫,简直是天籁之音,啧啧。” 丁夫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期待自己的顺从能让她放过她。此时乾坤颠倒,两人处境完全掉个。 筠娘眼睛眯了一下仿佛想到什么,“嗯……要是你对那几个人也这样嘴硬就好了。” “我我我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 “你拿什么保证?” “我拿我的性命保证!如果我乱说话,你就杀了我!” 啪!筠娘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耳光,打得她脸歪向一边,脑子里嗡嗡作响。 筠娘一双杏眼瞪着,瞳孔亮得有些吓人。她说:“我都说了我舍不得杀你,你还让我杀你?你就是想让我失去世界上最好的玩具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让我想想。”筠娘起身,看到桌上有个做针线活的小竹筐,竹筐里有把铜剪刀。 “这就简单喽,”筠娘拿起剪刀,“我剪掉你的舌头,你当然就不会说话啦!” 她举着剪刀,笑嘻嘻地走向她。 —— “那两个道士来的当天晚上,夜里,我们老夫人趁着大家都睡下了,三更半夜去找过他们,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玉屏。”孙管家说。 云轻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看见了?” “不是……我大儿子同玉屏定了亲,这是玉屏亲口告诉我儿的。 一个寡妇去敲两个年轻男子的门,这事传出去名声不好,因此之前我一直不曾提过,万望仙姑恕罪。” 云轻用食指轻轻摩挲下巴,“原来是这样……可是,她有什么必要呢?”她想了想,问孙管家,“你们少夫人近来可有过异常?” “这倒不曾。呃……不对。” “嗯?” “一个月前,老夫人说少夫人拿针扎她,郎君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满府上下也没人信。老夫人只说了那一次就没再说过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了猜测。这老夫人十有八九是买凶杀人了。 程岁晏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云轻知道他要说什么,事实上她的猜测也差不离。她抬手打断他:“先别在这里说了,我们现在去看看这位老夫人。” 孙管家一愣:“现在吗?这么晚了不太方便……” 浮雪急道:“你还管方便不方便,人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 “可是……” “别可是了,你老夫人如果真参与了此事,那个东西是不会放过她的。仙姑的话你还不信吗?” “信信信,”孙管家连忙点头哈腰的,“仙姑我给你们指路,你们自己过去便是。” —— 筠娘捏着丁夫人的下巴,逼迫她张嘴。后者慌得呜呜乱叫,舌头拼命往回缩。 筠娘用剪刀尖儿挑起她的舌根,冰凉的金属尖端碰上柔软的舌根,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划过面颊。 丁夫人这一生从未如此悔恨过。那一刻她脑子里划过自己这一生。 在家时她做了十几年的“赔钱货”,嫁人后她被婆家磋磨,好容易靠着儿子如今熬出头了,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至此。 人生不都是那样的吗?为什么在她这里会出现意外? 筠娘笑道:“你这舌头真大,难怪那么聒噪。等割下来,给你炒一大盘溜舌尖儿,你要全部吃掉哦!”说着手指开始收紧用力。 咚咚咚,有人敲门。 “老夫人,睡了吗?”云轻的声音。 筠娘脸色一沉,丢开丁夫人,放下剪刀,不慌不忙地去开了门。 门外站了云轻四人,以及跟在他们身后、想要禀报但是慢了一步的丫鬟们。 筠娘只略看了一眼门外四人,便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问道:“几位道长夜里来我阿娘的寝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夫人,我们有几句话问你们老夫人,问完就走。事关人命,若是唐突了,请夫人见谅。” “啊?不会,几位请。” 几人进屋,见那老夫人头发散乱,满脸泪痕,有气无力地伏在床上。 云轻向来不是个委婉的人,她将丁夫人扶起,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现在能听懂我说话吗?” 丁夫人点了点头。 “我现在要问你些问题,事关范府上下几十口人命,你要如实回答我,行吗?” 又点点头。 云轻:“你让周士谭和洛水澜两个道长下咒杀人,杀的是谁?” 丁夫人瑟缩了一下,眼珠儿翻动,疯狂地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根本没见过那两个人!” 云轻有些不耐烦,站起身抱着胳膊冷冷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江白榆凑近云轻,云轻鼻端浮动起淡淡的莲花香气。 江白榆悄声问她:“要不要试试真言咒?” 真言咒,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云轻挑眉,斜眼看了他一眼:“你会?” 江白榆眼睫翕动了一下,“嗯。” 云轻把位置让给江白榆:“快问。”然后她又对丁夫人说:“他马上要对你用真言咒,到时候你所有的秘密都藏不住。” 丁夫人脸色惨白,却始终咬着嘴唇。 江白榆在胸前结了个莲花印。他手指修长,动作优雅,结印的过程赏心悦目。 结完印后,他以食指隔空点了一下丁夫人的额头,接着以极轻的声音念起咒语。淡粉色的嘴唇微微翕张,像两片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的柔软花瓣。 云轻盯了一会儿想要偷师,可惜他技巧太高超,她一个字儿也偷不出来。 丁夫人目光渐渐变得茫然。 江白榆念罢咒语,问:“你让周、洛两人下咒杀人,是要——” 突然,云轻猛地一抬胳膊,掌风袭向江白榆的后脑勺! 江白榆眉毛一挑,却并没有动。 云轻的手最终停在距离他后脑一指的距离上,而她的食指与中指之间,赫然夹着一枚钢针。 江白榆转过身来,看向门口的筠娘。 “果然是你。”云轻冷笑,手指一松,钢针落在地上。 筠娘早已不复方才的柔弱可怜,此刻面容冷肃,双眼黑亮得惊人。她一击没有得手,又被云轻发现,这会儿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四人齐齐拔剑,云轻道:“浮雪,看好老夫人。” “师姐,放心吧!” 三人追出去,丫鬟们吓得四散尖叫。 程岁晏一边跑一边祭出法宝。 “眉如远黛目含霜, 盈盈玉步照流光。 若为美人长一笑, 愿舍蓬莱不老方。现!” 柔艳明亮的彩衣美人提着花篮停在半空,程岁晏一指筠娘:“抓住她!” 彩衣美人却愣愣地看向前方,不为所动。 程岁晏没好气道:“大姐,你又怎么了?!” 云轻听到身后声音,转身看了一眼,试着朝空中怔愣的彩衣美人说道:“抓住她!”说着手指筠娘。 嗖! 彩衣美人像箭一样飞向筠娘。 程岁晏呆了呆,随后追上去,酸溜溜道:“你到底是谁的法宝?!” 第21章 拆家 这算是调戏吗? 那彩衣美人毕竟不是活人,几乎眨眼之间便飞至筠娘头顶上方,素手轻轻一弹,几片红色花瓣离开她的指尖,飘向筠娘后背。 筠娘扑在地上滚了滚,躲开花瓣,花瓣落在地上,炸得地面碎石纷飞。 云轻急忙道:“让你抓她没让你杀她!”她心想,这法宝随主人,也是耳背。 彩衣美人怔了一瞬,随即皓腕一抬,将花篮抛向空中,里头的鲜花消失,花篮瞬间涨大如笼,散发着光芒,倒扣着袭向筠娘。 筠娘抬起右掌往自己心口轻轻一拍。 噗—— 她张口吐了个东西。 在花篮的光芒下可以看到,那是一颗深红色的圆珠子,珠子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听声音,这珠子材质应该是木质。 花篮落下,扣住了筠娘,而木珠子已经骨碌碌地滚出花篮的范围。 云轻走近,弯腰去捡,那木珠子忽然跳起来,在地面接连跳了几下之后,与云轻拉开距离,接着竟化作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这小孩红衣红裤红鞋,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花苞一样的发髻,每个发髻下都垂着两个晃动的白色毛球。小孩生得粉雕玉琢,雪团儿般可爱。 云轻呵呵一笑:“哟,终于肯出来了。” 小孩朝她吐了口口水,脆生生道:“臭道士,来抓我呀。”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说完转身就跑。 程岁晏法力不济,昭明画骨扇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彩衣美人回到扇中,花篮自然也不见了,独留已经晕过去的筠娘。 云轻交代程岁晏一句:“带她去找浮雪汇合,召集府里所有人去老夫人院子里,让浮雪开个玄武回罡阵。”说完便和江白榆一同追着小孩远去。 那小孩似乎存心戏耍他们,跑得不紧不慢,黑夜中身影时隐时现,空气中四处飘荡着“咯咯咯”的怪笑。 云轻再无掣肘,这会儿荡起身体,悬停在半空中,乌发迎风飘散,目光映着月光,凛冽张扬。 她挥起苍夜,剑意暴涨,剑光如山洪倾泻,朝着小孩的身影一顿暴躁的乱砍。 小孩东躲西躲,跌跌撞撞,甚是狼狈。 江白榆以精钢剑猛地插入地面,单膝跪地,扬手落下,掌心轻轻一拍剑柄尾端。 “铮”的一下,剑体微震,无形的波纹自剑心迅速在地面传导扩散,如平静的湖心投入一颗石子儿。 大地仿佛地龙翻身般抖动。小孩好不容易爬起来,忽地又因这一下袭击跌倒。 “呜呜呜,你们欺负小孩!” 小孩大喊大叫着,突然奋力往墙上一撞,就这样消失了。 云轻挥手一砍,随手将房檐砍去一角,“出来,胆小鬼!” 无人回应。她一路砍着走向范府的外墙,终于立在墙根下。 云轻抱着剑笑眯眯地看着那青砖垒就的外墙,仿佛能透过那青苔斑斑的墙面看到她似的。 云轻:“出不去了吧?呵呵。” 云轻:“整个范府都早已被我布下困灵阵,我的困灵阵跟别人的不一样哦,你没发现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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