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心想,若是让那个恶婆婆知道儿媳一个梦惊花去三百两,怕是又有一场骂战。 嗯,她要不要好人做到底,给老东西也下个咒呢? —— 一行人回到他们住的小院子里,浮雪想着碰碰运气,便摇起了铃铛。 她一边摇,还要像个老先生一样教导程岁晏: “你念法诀的时候不要那么大声,别人本来不想抢你法宝,听清你的法诀之后也会改主意,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和师姐那么善良的。” 程岁晏听得认真。高大挺拔,阔肩长腿的一个人,此刻却恭谨得像个蒙学里的小孩,那样子有点好笑。 云轻坐在树上,嘴里玩着片树叶,垂着两条腿看他们。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她身上,给她穿了一件碎光缝就的衣裳。 江白榆站在树下仰头看她,他的脑袋微微偏向一边,清亮的眸光里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很像是初春酥软的风,当你无知无觉时已经沉醉其中。 云轻老觉得他笑得假假的。她噗得一下吐掉嘴中树叶,叶子如刀片一样飞向他。 江白榆双指夹住树叶,问她:“你在想什么?” 云轻目光看向程岁晏。她对程岁晏挺好奇的,这人看起来对修行一事所知甚少,偏偏身上又有个神秘厉害的法宝。 她叫他:“岁晏。” “嗯?” “你辟谷了么?” 程岁晏站在屋檐下,离她有段距离,注意力又在浮雪的铃铛上,一时间就给听岔了,错愕地看着她:“屁股?” 来了,他就知道他躲不过这一天,她终究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吗,他要和江白榆一样了吗。 云轻点头:“对啊。” 她语气如此自然,让程岁晏觉得她应该是经常干这种事。 “我……”程岁晏有点纠结要不要反抗,不反抗显得没骨气,反抗的话好像没什么胜算,而且可能让她觉得更刺激。 这会儿浮雪刚摇完第三次铃铛,她收起铃铛,见程岁晏支吾,一阵莫名其妙:“你,回答我师姐的问题……师姐你刚才问他什么?” “辟谷,”云轻抬了抬下巴,看着程岁晏,“说啊,有还是没有?” “有,”程岁晏转过身背对着她,耳朵红红的,“我的屁股挺翘的。” 浮雪:“???” 云轻:“???” 江白榆:“???”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浮雪突然抄着铃铛往他手臂上一捶:“你有病吧?!” 程岁晏被捶得跳开,浮雪在他身后追打。程岁晏一边绕着树跑一边委屈地说:“是你们要问的。” 浮雪停下,叉腰说道:“我师姐问的是辟谷,辟谷,辟!举贤不避亲那个避!我看你像一只大壁虎那个壁!懂了吗?” “你说辟谷啊。”程岁晏恍然,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羞耻感。他到底在想什么,屁股很翘?他的尸体更翘吧! 话说回来,辟谷这个词,他虽然听说过,但是一直觉得距离他很遥远,也不能怪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嗯,辟谷。”云轻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加重了“辟”的读音。 程岁晏问道:“这世上真的有人能辟谷吗?” “有啊,我和浮雪都辟谷了。”云轻点点头,看了眼江白榆,“白榆应该也是吧?” 江白榆点了点头。 程岁晏不是很信:“我看浮雪挺能吃的……” 浮雪挠头笑笑:“嘴馋憋不住嘛。” 事实上,常见的辟谷也不是完全不吃东西,需要隔一段时间服用一些丹药。 只有登仙之后,铸成仙身,以天地间的灵气为食,才可连丹药也摒弃。 云轻一句话就试探出程岁晏的修为,她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她和浮雪练的心法都是乐尘子花钱买的,那她现在完全可以转卖一下,换几个小钱,积少成多嘛。 云轻从树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地面上,足尖碰到地面时几乎没有声音。 她背着手走向程岁晏,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岁晏兄,平常练的都是什么功?” “随便练练。” “修的是什么道?” “随便修修。” 程岁晏有点心虚。他修行全靠自学,法宝和佩剑都只是机缘巧合高价买来的。 云轻点头笑道:“我这里有一本《小十二天功》,我不瞒你,这是我师父高价购入的。 此功入门简单,通俗易懂,妙法无穷,包教包会。男人练了身强体壮,女人练了精神抖擞,老人练了健步如飞,儿童练了聪明绝顶。 而且不挑修炼时间,随时可练,随时能停。价格实惠,包君满意。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呢?” 程岁晏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问道:“多少钱?” 云轻想了想,她师父花五两银子买来的,那她卖一两应该不过分吧? 于是她试探着朝程岁晏竖起一根食指。 “一千两?成交!” “……” 云轻难得遇到张目结舌的时刻。她张了张嘴,心虚地“啊”了一声,问:“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对程岁晏来说,一千两银子一本功法那和白送有什么区别。他掏出一千两银票拍到她手上。 “行,我马上给你默写,都在我的脑子里。” 云轻进了屋,摊开纸笔,程岁晏给她磨墨。 江白榆好奇地跟进去,看她提笔飞快地写着。他站在一旁把她写的内容尽收眼底。 云轻也不防备他。华阳派的人不可能看得上五两银子一册的功法。 江白榆初看小十二天功时只觉此功法简单粗陋,可是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不输于华阳派的任何功法。 这种层次的东西是不太可能进入江湖流通、随意买卖的。 他好奇地悄声问浮雪:“你师父在哪里买的这本书?花了多少钱?” 浮雪用一种防备他人打探商业机密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云轻写完小十二天功之后,又向程岁晏承诺可以终身免费提供教学,并且他在她们身边这段时间,她还能为他提供人身保护。 程岁晏一下子觉得,云轻这人虽然有些奇怪的爱好,为人还是挺不错的。 程岁晏迫不及待地练功时,范二郎派人来回云轻,筠娘说前晚只是觉得困,并无别的异常。之后云轻与浮雪、江白榆,悄悄把范府上下搜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邪祟东西。难道筠娘做噩梦真的纯属意外吗? 云轻是不大相信的。他们打算晚上再行动一次。 夜深人静时,没等他们出门,有人先敲响了这个小院子的门。 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动什么。 “谁?” “仙姑~” 如此谄媚的语气,也只能是孙管家了。 浮雪开了门,孙管家先在门外左右张望一番,确认无人注意,这才闪进来,关好门。 浮雪好奇道:“你还有事吗?” “白天我不敢来,怕被人瞧见,”孙管家压低声音说道:“仙姑,我有话说。” “什么话?”浮雪把他请进屋。 孙管家满脸洋溢着告密者的兴奋:“仙姑,我知道周士谭和洛水澜两位道长生前接触过谁!” 云轻精神一振:“谁?!” 第20章 真言咒 “果然是你。” 筠娘精神恢复了不少,只脸色依旧苍白。她听说婆婆犹在病中,便带着春香,端着安神汤前去看望婆婆。 范府老夫人姓丁,今年四十岁整。丁夫人长着一张瓜条儿脸,白净面皮,五短身材,由于体寒,常年勒着抹额,三伏天儿都不例外。 从三十岁上,至今已守了十年的寡。年轻寡妇怕人说闲话,她平时很少出门。 自然,也不喜筠娘出门。 筠娘知道阿娘不喜她出门,也就渐渐地不出门了。 按照丁夫人的意愿,大家都关起门像木头一样活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丫鬟玉屏提着个食盒走进屋,打开是一碗清粥几样小菜。 “夫人,多少吃几口。”玉屏说着便命人在床上摆下小桌子。 丁夫人问道:“二郎呢?” “郎君出门会账了,说是本来早就该会了,家里乱了一通,一直不得闲,掌柜那边请了又请。今晚想必就在铺子里歇息了。” 这范家在广陵城有四个绸缎庄、两个香料铺,一个药铺,也做茶叶生意,家业做得颇大。 范二郎不放心全交给掌柜伙计们,总是亲力亲为,经常忙得脱不开身。 丁夫人正吃着饭,丫鬟玉琴走进来说:“夫人,少夫人来看你。” 丁夫人夹菜的动作顿住,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答道:“你就说我在睡觉。” 玉琴出去回话,不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说的,筠娘竟然直直地走进屋来了。 哗啦,丁夫人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 “阿娘,听说你病了。”筠娘弯腰把筷子捡起来,送回到她手上,微微一笑,“现在好些了吗?” 她笑得柔眉俏眼的,一派天真无害,丁夫人却打了个抖,仿佛极度恐惧般,白着一张脸说: “我头有点晕,我先睡了。玉屏,送送你们少夫人。” 玉屏忙答应一声,说道:“少夫人,夜深露重,你又是刚生过病,早些歇息吧。” 筠娘接过春香手中的安神汤,放在桌上,对玉屏说道: “你出去,同春香你们姐妹说说话吧,我与阿娘聊聊天。”说着,盯着玉屏的眼睛看了一眼。 玉屏身体震了一下,随即无视掉丁夫人惊恐的眼神,与春香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她们离开后,筠娘坐在丁夫人床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丁夫人直往床里缩,干笑道:“你也看过我了,快回去休息吧。” 筠娘低头抚弄着自己嫩葱一样的手指,面带忧郁地说:“阿娘,听说你要杀我?” 丁夫人连忙摇头:“没有!怎么可能!” “哦?”她的睫毛颤了一下,一脸委屈,那样子十分惹人恋爱。 一边说着,她缓缓地,缓缓地从袖中抽出一根手指那么长的钢针,用一种撒娇般的语气问:“真的吗?” 丁夫人惊悚得汗毛倒竖,“真的,我发誓!” 筠娘捏着钢针把玩,眼中划过一丝狠厉,“那两个狗道士是怎么回事呢?”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吓得语无伦次只知道否认。 “阿娘,连说谎都不会说呢。”筠娘笑了笑,突然一把扯过丁夫人,捏着钢针往她肩头一刺! “啊!!!”丁夫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外间传来丫鬟们有说有笑的声音,她的惨叫无人听到。 筠娘拔出钢针,在她小腹、胸口、后背,胡乱戳刺着,一边戳一边嘻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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