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于知行回来了,一身疲惫,半醉兀自大骂,骂肇事的罪犯、骂老天、骂梁宇森、骂叶心萍......吕青连安慰他的心思都没有了,沉默的把他脱下的西装接过来挂上,让他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于知行放下所有的烦忧,泡在浴缸里闭眼养神。穿着睡衣的吕青赤脚走进去,双手搭在他光裸的肩膀上,用力捏着穴位给他放松。他先是肌肉紧绷,慢慢松弛下来,眉头也松开了,悲叹一声:“青儿—— 吕青低低地应了一声,于知行脸上露出悲痛的表情,哽咽道:“我还是不能接受,哥,哥......吕青轻叹一声,从背后拥住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于知行的头靠在她柔软的胸前,多日来的痛苦、焦燥、担忧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温香软玉在怀,晚上于知行旷了许久的身体蠢蠢欲动,吕青却想起了那天他看韩悦那无比爱怜的眼神,她不自觉地翻了个身,淡淡地说:“早点休息吧。”如果是以前他必然会死皮赖脸地纠缠一番,吕青便会含羞妥协,也许是真的累了,他的手停住了,归于沉寂。不久,黑暗里响起均匀的鼾声,她却睁着大眼睛彻夜难眠。 于致远出殡那天,韩悦一身黑衣,怀抱着他的遗照泣不成声,全靠墨镜遮住哭成桃子的双眼。站在她身侧的于知行第一次承担起了迎来送往的重任,内心无比沉重,吕青则全程照料着韩悦。来的大多是于致远的同学和师长,每个人都痛惜他的英年早逝,劝韩悦节哀,保重。韩悦哀哀地啜泣着,到最后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于知行犹豫了一下,转头对吕青说:“青儿,你先回去,我送小悦回去。”吕青只能答应,看着他打横抱起悲伤过度的韩悦大步离去,她默默想,其实我也可以送她回家的。 她不恨谁,如果韩悦是有心的,是绿茶,她会毫不犹豫地手撕,毕竟她是和于知行有婚约的正牌未婚妻。可是韩悦真的深爱于致远,只是太伤心了,她唯一的母亲还在老家,于知行这个时候多照顾一下怀着哥哥孩子的她,也无可厚非对吗? 道理是没错,可为什么她心里这么难受呢? 这几天老是下雨,天阴沉沉的,吕青一个人缓缓走着,有保镖上来打伞,她拒绝了:“不用,这雨不大。”她的背影是那么单薄而孤独。
第十六章 我替你杀了那个女人就是了 于知行带着一束花,走到门口按了两遍门铃没有人应答,脸色一下变得很紧张,用力拍着房门喊:“小悦,小悦—— 依然没有回应,他毫不犹豫掏出钥匙打开门,皮鞋都没脱急匆匆往里走,着急地喊“小悦”。韩悦从里屋走了出来,穿着睡衣,应该是刚洗过澡,手里还拿着一根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他那急慌慌的样子,奇怪地说:“你干嘛?”随即醒悟过来,不高兴地说:“我不会干傻事的,你放心。” 于知行松了口气,赶紧说:“想什么呢,我是怕你晕倒了或者摔倒,我还是给你请个阿姨吧,不然我不放心。”说着倒回去打开鞋柜,看到哥哥的拖鞋时心里一痛,另外拿了一双穿上。 韩悦一边擦头发一边在沙发上坐下,她遇到这么大的打击再加上孕激素影响,脾气比以往大,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我妈下周就到了,你不用担心。” 于知行叹口气,走过来伸手想接过毛巾替她擦头发:“我不担心谁担心?你还有孩子呢...... 韩悦瞪着眼,把毛巾摔在地上,提高了音量:“孩子孩子,有完没完?每个人都跟我说孩子,为了孩子不要难过,这样对孩子不好那样对孩子不好,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人?我难道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吗...... 长时间失眠又不能借助药物,她的脸微肿,眼神黯淡无光,失去了往日的活泼灵动,仿佛老了十岁。浑身颤抖,愤怒地控诉着的她,虽然自己也明白这些话站不住脚,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劣情绪。 于知行心知她是无法接受丈夫的离去,心疼地搂住她瘦弱的肩膀安抚道:“小悦,小悦,你别这样,你知道的,哥哥他最爱的就是你,一定不想看到你难过。”韩悦先是用力捶打他,听到最后一句猛地僵住了,瘫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等她情绪缓和下来,于知行才松开手,白色的衬衫已经被韩悦的眼泪和头发打湿了一大片,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肌。她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睛:“你把衣服吹干吧,吹风机在洗手间里。”打算去给他拿,于知行阻止了她:“你刚洗完澡,地上滑,我去拿。先给你吹头发,不然会感冒的。” 这本就是他的房子,他站起身轻车熟路迈着大长腿朝卧室走去。韩悦找补说:“本来要吹干的,谁让你一来就大喊大叫?”于知行拿着吹风走出来,低声下气地说:“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给你吹头发好吧?可别说我只关心孩子,孩子还没头发呢。”韩悦终于笑了一声,骂他:“贫嘴。” 吹风机嗡嗡响着,韩悦坐着背对他,于知行学着tony的样子揉着她已经半干的头发,这原本有点暧昧的举止因于致远的离去变得合理化了。于知行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说服她找人来照顾,韩悦突然问:“青儿呢,不好意思影响了你们的婚礼,日子重新定了吗?” 于知行愣了一下,手上动作没停:“还没呢,没顾得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要回美国还是跟周姨回沪市?” 韩悦恹恹的,拨弄着膝盖上的电视遥控器:“美国肯定不回去了,阿远不在了,我还回去干嘛?有些手续你有空的时候去办一下吧。我应该会跟我妈回去吧,以后孩子生下来也有人照顾,得想想找个什么工作...... 于知行丢下吹风机,在她对面坐下认真地说:“找什么工作啊?以后孩子和你,都由我来养。我的收入你知道的,”停了一下又说,“青儿也不会有意见,你放心。” 韩悦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怎么还是这么头脑简单啊,当叔叔的有心养侄儿就算了,养她算怎么回事儿?她懒得跟他争辩,看了看他来的时候带的那束花,指挥他去把花换上。于知行不仅换了花还手脚麻利的收拾屋子,口舌如簧地拉她出去吃饭。 梁宇森缓了一阵,开始照旧出来走动,这天夜里他巡场的时候发现一家夜店情况异常,有面熟的小混混鬼鬼祟祟的在向客人销售东西,他不动声色地抓了几个,一搜身上果然有货。 凌晨无人的废弃码头,地上躺了一溜只剩半条命的混子,太子爷挥手让手下先停下来,蹲下身掐着一个瘦猴的脖子逼问:“好大的胆子,敢在我新一和的地盘卖这个,说,谁让你们来的?”猴子先嘴挺紧,被打得口吐鲜血都死活说是自己想挣钱,没有人指使。 “行,那说清楚你的货是在哪里拿的,我就饶你一命。”果然几个混混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明显瞎编乱造。按理说皖南没有哪个帮派敢把手伸这么长,这无异公然挑衅了。再说现在的世道,若没有门路,怎么可能拿得到货,还在自家的场子里如鱼得水?疑点太多。 若是内鬼......新一和源起洪门,梁爷秉承“忠信孝悌”的原则,严禁门下贩毒,有违规者按最严厉的帮规处置,从犯三刀六洞,主犯一百零八刀凌迟处死,早年曾开过堂口行刑,梁宇森记忆犹新。 “森哥,问清楚了,这几个小子在附近几家店都有卖,已经几个月了,好像是跟——南哥的。”阿黑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毕恭毕敬地禀报,说到最后有点迟疑,声音放低了。 梁宇森眼珠一转,有点惊讶:“叶心南?”阿黑不敢抬头,说了声是。梁宇森眉头皱了起来,一挥手底下人会意的继续逼供,他掏出手机犹豫不绝要打给谁。叶心南是帮里的香主,没什么本事,贪财误事不是一两回了,可他有个好姐姐。叶心萍不仅是八大堂主里唯一的女人,也是这几年梁爷身边的人,若是查出什么不好的,只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他想着还是打给文叔比较好,李和文是社团的智囊,也是他最信赖的人,先听听文叔的意见,看是先自己查清楚好,还是跟叶心萍通个气,能保就保一下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老豆年纪大了,惹他动怒也不值当。他正要拨通电话,一行人匆匆而来。 梁宇森眸中精光一闪,戒备地直起身。为首的人年约五十,身材矮胖,红光满面,洪亮的声音老远就传过来了:“小森,哎呀,误会误会呀。” 他面色稍和,礼貌地点了点头:“陈伯伯,你怎么来了?” 陈天友恨铁不成钢地从身后拽了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出来:“我好好的在打麻将,这个衰仔跑来找我哭哭啼啼的要我救他一命...... 果然是叶心南,三十多岁的人了在梁宇森面前噤若寒蝉,慌慌张张鞠了一躬,打着哆嗦说:“太子,不,森哥...... 梁宇森心里虽有怀疑,面子还是要给叶心萍的:“南哥太客气了,叫我阿森好了。” 陈天友似是看不下去叶心南吞吞吐吐的样子,把两人拉到一边,痛心疾首地说:“小森,我问清楚了,阿南呢人不太聪明你知道的,这几个是刚投奔他的小弟,他没查清楚底细就用了。今天还好你机灵发现了,我让人查了,是四海帮的余孽,想败坏咱们的名声。” 梁宇森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那几个混混,四海帮被他清剿后七零八落,是什么人带的敢用这步险招?陈天友又推心置腹地说:“小森啊,阿南肯定是没胆子做这种事的,他也不缺钱对不对?再说他是跟我的,我也有责任,这样—— 远处轮船的灯光晃过来,陈天友拍着胸脯保证:“你把这几个小子交给我,陈伯伯一定给你查得水落石出!除非你连我也不信, ”又推了一把惊魂未定的叶心南,“那你就把阿南带到你爸面前去,用人不察的罪过如果是别的事还好说,碰这个至少得三刀六洞,你萍姐只有这一个弟弟,到时候你爸就为难了。”叶心南双手合十连连求饶。 梁宇森左右看看,陈天友他自然是信得过的,叶心南虽然尚有疑点,但他也无意死追着不放,索性顺水推舟:“陈伯伯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呢?也好,这事儿是在你的场子里出的,就交给你来办。南哥,你以后可一定要稳妥些,再出这种纰漏,别说我,萍姐也保不住你。”说完拍了拍叶心南的肩膀,朝陈天友颔首作别,带着人走了。 在他身后陈天友和叶心南的表情都变了,亲切豪爽的长辈脸色阴沉冷漠,畏畏缩缩的则凶狠怨毒。过了一会儿,传来几声重物落入水里的闷响,码头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地上的几摊血迹记载了不为人知的罪恶。 于知行和吕青的婚期自然延后了,双方都没有心思,甚至关系微妙起来。吕青每日只照常管理公司,从不主动问于知行的行踪,也没有再去看韩悦,但会不时送东西过去,打电话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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