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浑然未觉,疲惫地套上真丝睡裙,再把黑色长裤脱下来,用脚踢开,精神一松懈下来,眼睛快睁不开了,恹恹地说:“我不想动,你陪我一会儿好吗?” “好。”她皮肤娇嫩,之前被梁宇森拉扯时手臂、腰上有淤青,膝盖在车上还擦破了一处。于知行沉默着先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再给她上药。碘酒碰到破裂的伤口,吕青痛得往后缩,他会凑上去轻轻吹气,缓解她的疼痛。擦完裸露的伤口,于知行迟疑了一下,撩起她的睡裙裙底。吕青模模糊糊的,诧异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条件反射地伸手阻挡,他的手停住了,声音却疼惜不已:“没事,青儿,让我看看,给你擦药。” 擦药,擦那儿?吕青一下清醒了,眼睛瞪大,半坐起来:“看什么?” 于知行的表情证明了她的猜想,她震惊了:“我说了他没碰我,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于知行也急了,眉头紧皱,提高嗓门辩解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就算有什么,就当被狗咬了。我只是怕你受伤,其他的我不会在意。” 吕青差点气笑:“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大度?” 能言善辩的于知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得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青儿,别这么说,你被抓我都快疯了!”他松开手臂,稍稍退开,望着她的眼睛痛苦又懊恼:“是我没用,没保护好你。” 吕青的心被狠狠击中了,于知行颤抖的手、难过的表情、眼睛里的每一分痛苦都在她的心上酝酿、放大了十倍,成为了他爱她的证明。她说不出一个字,扑过去用牙咬他的脖子,以免把心底汹涌的爱一股脑儿吐露,怕显得过于卑微。于知行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哪怕她咬在贴近动脉的地方,锥心的疼痛,也一声不吭,只用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一座山似的任她依靠。 直到嘴里多了一种铁锈的味道,吕青才松口,虚脱般的瘫软在他的怀里,带着浓浓鼻音,哽咽地说:“于知行,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鼻梁发酸,强颜欢笑道:“怎么会呢?就是上天下海,我也一定把你救出来。” 吕青主动拉高睡裙,白生生的大腿和蕾丝内裤一览无遗,修长笔直的腿白璧无瑕,没有任何伤痕:“我真的没事,他没有想侵犯我,就是——不甘心而已。” 于知行亲吻她的耳朵,拉下她的裙摆:“乖,你先休息,我要回北廷跟郑会长商量事情,你爸那边也要亲自去回复,免得他们担心。放心,我会留人保护你的,绝对安全。” 吕青露出不情愿的神情,抱着他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不放,小猫般哼了几声表示不满,这种小女人的作派极少出现在吕大小姐身上,他更多了几分怜惜,轻轻拍她的背:“好好好,那我再陪你一会儿。”吕青满意地亲了他一下,在他怀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吕青浑身一颤,于知行心疼地拥紧她,迅速接通电话,压低声音说:“什么事?”想快速地结束通话,却在下一秒瞳孔放大,骤然坐起来,不自觉放大声音反问:“什么?车祸?” 吕青惊醒了,睡眼朦胧中只见于知行敏捷地翻身下床,拿起外套就急冲冲地往外走,她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于知行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没回头:“我哥他们出车祸了!”吕青大惊,脱口而出:“那你等我一起。”跟着想坐起身来。 “青儿,你再休息一下,我先过去,好吗?”于知行无暇多说,匆匆而去。
第十四章 最黑暗的一天 这是于知行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未婚妻被绑架刚救回来,哥哥又出了车祸。接到电话的他惴惴不安,一路上努力安慰自己吉人自有天相,普通的车祸而已,应该不会很严重,可刚到医院就被告知了噩耗。 跟在身边的孟宇担心地看着他,于知行抢先对他干笑了两声:“怎么可能?孟宇,我是不是听错了?”他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眼神下意识地逃避眼前站着的那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喃喃自语:“车祸嘛,治就行了啊,不行咱们就转院,去北京,去美国..... 孟宇难过地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低声说:“行哥,节哀。”于知行还在重复“不可能,电视里都会抢救很久的,这电话打了还不到半个小时...... 一个年长的医生打断了他,用见惯生死的平静态度又重复了一遍:“于先生,节哀,于致远先生送到医院后生命体征已经停止,经过抢救宣告死亡。”停了停,又加了一句,“和他同行的女士受伤较轻,胎儿也无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万幸?于知行如在梦中,整个人分裂成了两个,一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个在疯狂的嘶喊哭号,哪来的幸?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开始颤抖,幅度从细微到剧烈,孟宇赶紧用力搀住他像烂泥一样往下滑的身体,把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医院惨白的灯光,简陋的蓝色塑料凳子,整个画面毫无真实感。旁边几个病人和家属,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穿昂贵的高定西服,锃亮鳄鱼皮鞋的男人,他看上去既可怜又滑稽,热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反复说着一句:“哥,哥...... 于知行的世界一团混沌,心里却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我再也没有哥哥了!父母离世早,一个病逝一个在地震中遇难,十多岁的哥哥牵着他的手,在亲属的帮助下处理丧葬仪式。旁人的喟叹怜悯,甚至连父母的最后一面他都淡忘了,只记得回到在空荡荡的家里,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流一滴泪的哥哥红着眼睛抱着他说: “阿行,我们没有爸爸了。” “阿行,我们没有妈妈了。” 还不满十岁的于知行哭得很厉害,哭着要找爸爸妈妈,哥哥紧紧抱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刚变声的沙哑嗓子带着哭腔:“别怕,有哥哥在。” 于致远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不仅是哥哥,还又当爹又当妈,父母的抚恤金不够,他一边上学一边打零工,厚着脸皮找亲戚借钱,替同学写作业甚至帮忙作弊,就这样把弟弟拉扯大。于知行后来长得比哥哥还壮,跟小牛犊似的,在外边性子野得很,但只要哥哥一瞪眼,依旧会服软。他心里明白,“相依为命”这个词说的就是他兄弟俩这种情况。 于致远是远近皆知的优等生,于知行是有名的捣蛋鬼,但哥哥的底线是必须好好读书,于知行磕磕绊绊考上了名牌大学的金融系,好在他情商高,交际能力强,后来在北廷发展得很好,于致远这才放心去了美国攻读博士学位,韩悦还怀了孕,于知行也打算结婚了,没想到...... “操你妈的老天—— 于知行突然暴怒地站起来,破口大骂,眼睛血红像要吃人,造化弄人是这么弄的吗?这世道是怎么了?作恶多端的人活得好好的,就连他于知行也干过不少亏心事,你把我收走啊?可哥哥他明明是个那么善良的人啊...... 一个白衣护士走过来想批评他,被孟宇拦住了,双手合十说着好话请她理解,护士勉为其难没过去,指了指墙上的标语严肃地说:“小声点,病人需要休息。” 惨白的墙上,一行冰冷的黑色印刷体——尊重他人,保持安静,让医疗更高效。于知行只觉心如死灰,他被安排去认领遗体,因为离世时间不长,遗体还停在一间空病房,白色的被子下凸起一具人形的躯体。 他好像听到旁边的人在说话,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麻木地听从安排先三鞠躬。走到病床边没等那个陌生的声音说完注意事项,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揭开了被子,底下的人是他最亲爱的哥哥,但又好像不是。 于致远是车祸,身上及面部都有损伤,此刻应该经过了简单的处理,脸上没有血渍,但嘴巴微张,一双眼睛上翻露出眼白,平时儒雅帅气的模样变得有几分骇人。于知行却丝毫不觉,拿自己的衣袖给哥哥擦去嘴边残留的些许唾液,又伸出手掌放在哥哥的眼皮上,往下轻轻抹,想要为他合上双眼。 他提起手掌,发现于致远的眼睛依旧睁着,呆滞的眼白已经变得浑浊,他再一次把手掌放上去,还能感觉到哥哥的肌肤有温热和弹性。这次他停留了很久,嘴里说着“哥,你一路走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悦的”,再松开时,于致远的眼睛合上了。 医院的护工征得了孟宇的同意开始给于致远洁身、换寿衣,于知行傻呆呆地坐在外面,时而泪如雨下,时而如痴如狂。孟宇心里惶恐,给郑会长打电话汇报了这件事,郑德凯立马赶来了医院。 郑德凯面容凝重,上前拍着他的后背说:“知行,节哀!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旁边的大小姐郑曦也穿了一身黑衣,乖乖地说:“于叔叔,节哀。”于知行刚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强忍悲痛地哽咽道:“会长...... 于知行的电话亮了很多次,都是吕青打的,还是孟宇帮他接的告诉了吕青现在的情况。她大惊,容色憔悴的匆匆而来,只礼貌性地向郑会长微微俯首,就紧紧抱住他,心疼地说:“行哥—— 她很少这么叫他,一般都叫他“于副总”、“于知行”,高兴了喊“老于”,这是他们初识的称呼,也是她此刻急于想给予他的支持。“青儿——于知行的头颓然垂在她的肩膀上,痛苦地欲言又止,她的怀抱很软很香,仿佛婴儿的温柔乡,让他得到了暂时的慰藉。 吕青的手温柔而有力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关切地问:“行哥,你要节哀,韩悦呢,她怎么样了?她知道这件事了吗?”于知行的腰一下直了起来,韩悦——他差点忘了韩悦。 无论于知行如何悲痛,这件事也只有他亲自去告知韩悦。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韩悦的病房,每一步都想转身逃走,还好吕青和他一起,紧紧握着他的手。韩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精神看上去还好,看到他们进门,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后怕地说:“知行,阿青,你们来了,哇,我都快吓死了,还好医生说孩子没事,”又担心地问,“阿远呢?刚才我醒过来问他,说在做手术,他怎么样啊?没事吧?” 于知行没说话,表情异常沉重,眼睛红红的,死死盯着她,韩悦不安起来,强颜欢笑:“知行你说话啊,别吓我—— 于知行咬着牙,狠下心悲痛欲绝地说:“小悦,对不起,哥哥他...... 韩悦的眼睛瞪大了,想坐起身却无能为力,努力拉住于知行的手臂,紧张地问:“阿远是不是受伤了?伤得很重吗?” 于知行看了看她白皙的手,心如刀绞,痛苦地说:“我哥他......小悦,你......一定要坚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吐出这几个字的,眼睁睁地看着韩悦难以置信地摇头,眼神变得疯狂,他不得不忍着心痛俯身揽住她的肩,沉痛地说:“小悦,是真的,我哥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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