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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那就再讲一次，哪有耍赖皮的？”少年清冽的嗓音比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还要好听，无奈的眼神染了窗外暧昧的夜色，让他的模样像极了宠溺。林夕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他身上。 她今天 第二节晚自修的时候自己先看了数学试卷，周朝把写了答案的试卷给她，林夕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试卷上密密麻麻，每一道题、每一道题的一个步骤都没有省略。一些简单的题目她对着解析看，多看几遍，脑海里依稀的记忆也就被唤醒了，也就勉强能看懂，但复杂的她对着答案看也看不懂，就是周朝给她讲，她也听得一知半解。 好在周朝一如既往地有耐心，林夕一开始还怕某道题他以前跟她讲过，怕露了馅。但周朝全程只是认真地和她讲着题，林夕慢慢放松下来，也从一开始的专心致志变为偶尔走神，偶尔不耐烦。 虽然她决定了要好好学习，但是数学真的好难。 林夕的注意力又开始松散了，她的眼睛开始盯周朝的手，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林夕看过这只手青筋暴起的样子，看过这只手按在自己腿根。林夕赶紧把这想法赶出去，这可是十八岁的纯情周朝， 见她又开始走神，周朝叹了一口气，作势要把试卷收起来：“不讲了。” “别。”林夕委屈地瘪嘴：“我不走神了。” 笑意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牢牢拿在手里的试卷重新展开，周朝低声叫她：“凑过来点。” 林夕闻言往他那里挪了挪，两人近得不能再近，脑袋都要挨着脑袋。公交快要到站，林夕终于没有再走神，好好听他讲完了一道题。 公交车在滨江大道站停下，周朝自然地拿过她抱在怀里的书包，照样挎在肩上，和她一起下了车。公交站离他们家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他们并肩走回去，在家门口要分别时，周朝低声叫住她：“以后少和陆景玩。” 林夕懵然地轻轻“啊”了一声。 周朝神色自然：“你马上要去集训了，要趁这段时间把学习成绩提起来。” 对啊，集训。似乎是这个暑假就要过去了。林夕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这意味着她要和周朝分别差不多半年，也就意味着她没有办法守在周朝身边。林夕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现在的。要是周朝在这段时间内有什么事，她可怎么办才好？ 林夕心里有些慌乱，却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好。” 推开家门，迎上来的是她的妈妈，俞晚帮她卸下书包，然后催促道：“饿了吧？阿姨做了生滚鱼片粥给你做夜宵，快去吃吧。” 林夕侧头看俞晚，挽着头发的优雅女人比十年后要年轻许多，岁月还没有在她身上落下太多的痕迹，她脸上皮肤仍然白皙紧致，只有眼角长了几道细小的皱纹。林夕心里有些感慨，她亲昵地搂了搂俞晚的胳膊，撒娇道：“妈妈，好想你。” 俞晚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嗔道：“就上学一天，怎么还撒娇上了？”停顿一秒，她又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今天学习太累了？还是考试没考好？” 林夕摇摇头，在餐桌旁坐下，一边吃生滚鱼片粥一边跟她妈妈说话：“其他科目还不知道，就发了语文试卷呢，考了92。” “那还好，及格了。”俞晚对林夕要求不高，只要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三观也正常就好了。更何况她的女儿还是家里所有人的小贴心棉袄，这样她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俞晚看林夕吃得有点急，她又有点心疼了：“今天晚上在学校没吃好吗？要不以后送饭过去给你吃吧？” 林夕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晚上晚自修下课还会去食堂吃夜宵呢。”她停顿一秒，怕俞晚不信，又补充道：“不信你问周朝嘛，我和他一起去的。” 俞晚于是放心下来。听到周朝的名字，又忍不住观察了一下自己女儿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是她又忍不住想八卦：“西西，我问你，你跟妈妈是不是好朋友？” 林夕有些疑惑，含着粥轻轻“嗯”了一声。 俞晚催促地碰碰她的手：“那你跟我说，你跟周朝是不是在谈恋爱？” 林夕闻言一口粥差点呛进肺管。她赶紧咽下去，然后剧烈地咳了几声，俞晚给她拍着背，声音有些嗔怪：“那么激动干嘛？我都不用问你，你的反应就不打自招了。” “不是。”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别的，林夕的脸涨红得像红透了的苹果一样，她有些慌乱地解释：“真没有。” “好吧，没有没有。”俞晚一边说一边朝她挤眉弄眼，一副“我懂的”的表情。林夕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索性红着耳根埋头吃粥。 因为俞晚这一番话，林夕第二天起床去学校，和周朝一起坐在家里司机车上的时候，她始终有些不自在。 她当然想和周朝谈恋爱。林夕清楚自己喜欢周朝，不管是少年时的周朝还是成年后的周朝都让她心动，更别说她一开始就是为了救周朝才会重生的，她当然恨不得24小时和周朝在一起。 可是……十八岁的他们，一直都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因为太过亲近，她反倒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应该怎么样才能进一步发展了。林夕努力回想着他们从前是怎么在一起的，可一回想，她才发觉他们之间的发展似乎一直都是周朝在推动，包括告白也是。 林夕一路走神到了学校门口，周朝一路上没怎么跟她搭话，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在休息，困倦得好似昨天晚上没睡好的样子。 住校生比他们要早到教室，学校里已经热闹了起来，现在是早读前的自由时间，他们从校门口走到教学楼下的一路上遇到了好多个拿着书在朗诵或者背诵的同学，有几个不太面熟的同学和林夕打招呼，虽然林夕已经不记得是谁，但还是甜甜地朝她们一笑。在即将到达教学楼楼下时，林夕被人叫住。 “林夕。”林夕侧头看过去，竟然是昨天晚上那个从小树林里出来的女生。她还穿着裁短到堪堪遮住腰的校服短袖，一头黑色的长发披着，她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是那种很有攻击力的漂亮，姣好的面容还泛着微微的粉，似乎是施过粉黛。她的眼神若无其事地扫过旁边的周朝，然后落在林夕身上：“我有事找你，我们先说两句话好吗？” 林夕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难道是忘记了吗？林夕有些疑惑，却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让周朝先上去，然后走到那个女生旁边。 “我叫沈千伊，我在你隔壁班。”她笑着报了自己的名字。林夕更加疑惑了，她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个人。 她紧接着说：“你和周朝，是在谈恋爱吗？” 她回来短短两天，这是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林夕皱了皱眉，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旁边的人闻言唇角勾起，语调轻快：“那我可就要追周朝啦。” 林夕喉咙一紧，像是猫看到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炸毛一般，她的背部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说：“不行。” “为什么？”沈千伊故作不解，甚至还装作惊讶地扬了扬眉。 林夕侧头看她，眼神定定的：“周朝是我的。” 沈千伊被她的话噎了一秒，下一秒她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说了可不算。” 话落，她朝林夕摆摆手，脸上的表情俏皮：“走啦。”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林夕怼她的话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地卡得她心脏难受。林夕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不受控制地垮了下来。 第21章 吃颗柠檬糖 林夕回教室的时候，早读的铃声刚好响起。她回了自己的座位，明显感受到周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她装作没看到，只是自顾自地从桌上那沓书中抽出语文书，跟着讲台上课代表读的开始读文言文。 刚读完一篇，她的胳膊被温热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侧头看过去，周朝的手心里躺着一张纸条。她把纸条拿过来打开，上面写着：[那个女生和你说什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还不是你招蜂引蝶！林夕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完，拉着脸把纸揉成一团，丢进了课桌的抽屉里面，也没去看周朝的表情。 隔了一会，她的手又被碰了碰，周朝又传来了一张纸条，这次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怎么了？] 林夕拿起笔，埋头在那张纸条上写字，笔在她手里高频率地一晃一晃，笔下用力得黑色的字迹快要透过纸背：[别影响我学习！] 她把纸条丢给周朝，周朝打开纸条，然后沉默了下去。他把纸条收起来放进笔盒里，又侧头去看林夕。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正在读文言文，看起来是认真，但是她的嘴角却明显向下撇。 林夕心里憋着气，连早读都不犯困了。早上来学校坐家里司机的车而不是坐公交就是因为她想多睡一会，她记得往常早读的时候，她经常嘴在人不在，嘴巴还跟着念，人已经困得睡着了。 周朝不明所以，打算等早读下课后再好好问一下她，结果早读刚刚结束，英语课代表就来喊林夕：“林夕，英语老师叫你早读下课去找她。” 林夕应了一声，起身从教室出去。她感受到背后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出了教室，那道视线才消失。 林夕不太记得教室办公室在哪里，在这一层楼兜了一圈，她才找到办公室的位置。教师办公室里面已经有几个老师在，她报告了一声就进去了。 英语老师在这时候探头朝她招手：“林夕，来。” 林夕记得她的英语老师。她是一个很年轻、爱打扮的老师，她记得那时候她和陆景无聊数过，她的最高记录是整整十天的衣服都不重样。大概因为年轻，她也和学生混得更开，她特别亲和，爱和大家开玩笑，而且对教学也负责，大多同学都很喜欢她。 林夕走过去英语老师的位置那里，她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答题卷，林夕看得出是自己的字迹。 英语老师给她看了眼英语作文的分数，分数不高，只得了总分数的一半多一些。她侧头和林夕说话：“林夕，这张试卷你做得还是挺好的，就是这个作文……” 她叹了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老师知道你英语基础不错，但是我们写作文还是要按格式、按模版来，你里面用的那几个高级词汇很好，但是用在作文上不合适，不要为了用而用，你知道吧？” 林夕攥了攥手又松开，她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老师拍拍她的肩：“顺便帮我把试卷拿去发吧，辛苦啦。” 林夕对她笑了笑，伸手接过那一沓试卷，抱在手里出了办公室。最上面的试卷是她的，林夕又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怅惘。应试教育大概就是这样的，答什么都讲究模版和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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