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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瞬间哀嚎声一片，坐在林夕后面的陆景毫不客气地小声吐槽：“二十分钟变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变四十分钟。” “安静！”女老师拍拍桌子：“都考成这样了还好意思喊！” 很显然，老师并不是来征求他们意见的，试卷已经由课代表交给各组组长发了下去。林夕很快拿到试卷，她看了一眼最上面鲜红的92分，又凑过去想看周朝的，但是发完了试卷，周朝手里也没有。 “你的试卷呢？”林夕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 他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打开了投屏，她看了一眼周朝的方向，然后扬声道：“周朝，你的试卷在我这。” “先给大家看一下周朝的作文吧。这次的题目虽然没有明确体裁，但很明显就是议论文的题目，周朝这篇作文写得很好，而且文采斐然。我先给大家看一下周朝作文里面的一些论点和写法，然后再来具体展开讲。” 投屏上出现了周朝的作文，他的字写得很好，在端正宋体的基础上又带着一丝秀逸，并且力透纸背，写得有力极了。宋枝仔细看下去，才看到第一段，她的心就猛然一惊。 作文题目是“选择及时行乐还是延迟满足”，周朝作文的第一段是这么写的： “人永远不能同时拥有少年和少年时的感受。正所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18岁时看到的山川美景，28岁再看可能就没有了当时的心情。人生不过在世三万天，管他前路会发生什么，先及时行乐又有何不可？” 林夕的眼眶有些酸胀，她忍不住侧头看周朝，他正抬头看投屏上自己的作文，脸上的神色始终平静。 应该是巧合吧。可是这番话也太让她触动了，那些回到十八岁的迷茫和惧怕，似乎也因为这段话、因为周朝平静的神情，而全部被抚平了。 第19章 小树林约会 林夕决定，既然回到了十八岁，那就好好再过一次青春吧。 将近一个小时后，语文老师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林夕不知道学习什么，索性开始仔细看起自己的语文试卷。 试卷上她东丢一分西都一分，连古诗词默写都只得了不到一半的分数。其实她基础应该不差，只是从前她懒而且不爱学习，又已经决定要走美术生道路，所以对学习算不是上心，只是在学习的氛围里跟着大家一起学而已。后来她大学读的是一个普通二本，只不过她在艺术设计上还有些天赋，否则真的连工作都找不到。 她在外面的那几年，每天就是中规中矩地上班，原先她对艺术的热情也快被消磨干净。如今她回到十八岁，听见周围同学们落笔时“唰唰”的写字声，听见窗外夏日吵闹又活力的蝉鸣，突然就很想再好好努力一次。 就像周朝作文里写的，管他以后会发生什么，先好好过好现在吧。 可能因为专注地看试卷，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就打起了下课铃。他们的晚自习分为两节，中间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林夕听在下课铃声，刚从试卷中抬起头来，后面的陆景已经站了起来，着急地催促她：“走走走，快去食堂，等会人太多了。” 林夕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她旁边的周朝已经站了起来，她于是也默默地起身，跟在他们后面过去。 食堂离教室很近，走过去还不用五分钟，陆景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话：“喂，西西你这节可也学得太认真了，头也没抬，我想跟你说小话都不敢叫你。” 旁边的周朝不咸不淡地开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学习？” 陆景委屈地瘪嘴：“周朝你今天干嘛老怼我，我惹你了？！” 周朝淡淡地扫他一眼，没说话，但是就那一眼，陆景的炮仗已经单方面要点起来了。顾落栀见气氛不对，赶紧抬手去推陆景的背：“走吧走吧，等会蛋包肠也没有了。” 陆景熄了火，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周朝一眼，然后由着顾落栀把自己推向食堂的方向，那样子活像被周朝抛弃的怨妇。 林夕抿了抿唇角，有点想笑。周朝看了她一眼，声音平常：“试卷有不看不懂的题目吗？” 林夕摇摇头说“暂时没有”，周朝又说：“你看完语文的试卷就看一下数学吧，明天应该要讲，等会回路上有不会的题目刚好可以问我。” 林夕赶紧点头，她正愁不知道要从哪重新开始学习，有了周朝这句话，她下节课也知道做什么了。 他们俩因为说了一会话，于是就慢悠悠地落到了陆景他们的身后。陆景他们去食堂买完夜宵回来，刚好遇到要从门口进去的他们，陆景擦着周朝的肩膀过去，还非常幼稚地“哼！”了一声。 周朝始终没什么表情，林夕却憋不住笑，还评价了一句：“陆景好像小媳妇哦。” 周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温热的手指轻轻捏上她的后颈，说出来的话像责备，却压根没什么责备的意思：“别乱讲话。” 被他手指碰到的地方像是通了电，酥麻的感觉从他的指尖蔓延至她的全身。林夕红了耳根，忍不住微微缩了缩脖子，但是下一秒周朝的手就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 好没出息。林夕垂眸周朝垂在身侧、和她近在咫尺的手，心里有些羞恼，明明他们什么事情都做过了，怎么就这样简单的肢体接触，她也能感觉脸红心跳？ 等他们慢悠悠走进食堂的时候，食堂里的几个窗口都已经排起了长队。林夕看了一眼队伍，有些不太想排。她看了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沉默几秒后侧头问周朝：“你饿吗？” 周朝的眼睛里带过笑意，不用她多说，他已经默契地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觉得队伍太长、食堂太热，懒得排队了，可能她还觉得食堂里人太多味道有点臭，因为她的鼻子已经微微皱了起来，娇气样不用讲都已经在他面前自然地流露了出来。 周朝心想明天要从家里带点蛋黄酥之类的小糕点过来，面上却并没说什么，只是配合地摇头：“不饿，走吧。”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回教室需要路过大操场，操场周围的路灯亮着，昏暗的光微微照着操场，周遭环境很安静，最近晚风很凉，再适合散步不过。林夕记得操场后面似乎还有一小片幽静的树林，种的观赏芒果树，当时学校可能是为了让学校的绿化好看，但是后来这一小片树林成了小情侣约会的场所。 老师有时也会过去巡逻，但那片小树林其实遮挡不算多，只不过灯光昏暗了点，而且学生大多没有胆子在那做什么，顶多也就是牵个手接个吻。她记得那时候他们学校早恋抓得不是很严，只要别太过分，太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朝察觉到林夕的视线落在操场上的时间太久，他试探性地开口：“下去走走？时间还早。” 林夕说好，于是两人就这样并排着，隔着只有一个拳头的暧昧距离，混进操场稀稀拉拉的小情侣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周朝问她语文考了几分，问她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最后问她手疼不疼。于是她的手又落入了周朝的掌心。 刚刚还在碰撞中试探着的距离，一瞬间就消失了，她的手稳稳当当地落入他的掌心，温暖酥麻的触感下一秒从他们两人相碰的地方传向她的全身。 微风微凉，一切寂静美好。晚风把周朝身上清冽的香气吹进她的鼻息间，铺天盖地都是周朝的味道，她仿佛在被周朝拥抱一般。林夕舒服得微微眯起眼睛，一整天的疲惫都消散。 不知不觉间他们路过小树林，林夕想到小树林的传闻，下意识看过去，在离他们几米远的暗处竟然隐隐约约好似有一对纠缠在一起的黑影，再仔细听，好像还能听到某些暧昧的声响。 林夕听得耳根发烫，下意识看向周朝，周朝也正侧头看着她，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因为下一秒一束光就已经朝他们照了过来，紧接着响起一个中年男人洪亮的声音：“在那干嘛呢！” 林夕赶紧把自己还在周朝手掌心的手收回来，有些慌乱地别到背后。周朝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心，然后淡定自若地跟老师问了个好：“老师好。” “……周朝？”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眼睛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又扫了旁边的林夕一眼。 中年男人是高二年级的级长，虽然不教他们班，但周朝常年稳居年级前十，而且办公室的老师都很喜欢他，说这学生学习成绩好性格也好，他们常常在他面前提起，他当然也就认识周朝。眼前的两人神色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他没有小题大做，只是象征性地说了一句“注意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打算离开了。 临走前他扫了一眼旁边的树林，一瞬间似乎听到了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老花眼，这距离太近反倒看不清楚。他皱了皱眉，手电筒马上就要往里面照过去。林夕的心里咯噔一跳，周朝先她一步突然叫住了老师，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是在和他闲聊：“老师，您知道校运会什么时候吗？” 中年老师皱了皱眉：“你们别天天想着校运会，想得心都飞了！好好学习去，校运会还没到，急什么？” 他又训了他们一通，最后丢下一句“校运会得下个月”就甩甩手走了。 林夕一开始还紧张着，到后来听他训话听得无聊透顶，差点就在级长面前打哈欠，级长一转身，她就没忍住打哈欠打得两眼泪汪汪。 “困？”周朝看她，有些忍俊不禁：“刚刚不是还紧张？” 林夕想到自己刚刚一下子就把周朝的手甩掉，有些不自在，刚要解释，树林里出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生一头黑色卷发，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他身后跟着的女生长发有些凌乱，身上衣服倒是规整，她一边扎马尾一边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刻意裁短的校服短袖遮不住她白皙纤细的腰。 “谢了哥们。”那男生轻轻拍了拍周朝的肩，周朝冲他点点头，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只是叫旁边的林夕：“走吧，回去了。” 林夕“哦”了一声跟上去，转身时她的眼睛无意识瞥到身后的女生，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嘴角似乎还带着笑。 第20章 “周朝是我的” 坐上公交车，窗外的一切风景都在慢慢倒退。 油柏路像一条平静流淌的灰色河流，蜿蜒入斑驳的树影里，公交车顶摩擦过顶头的树叶，树叶“沙沙”的响摩挲着她的耳朵，林夕忍不住走神去听这声响。 “西西。”周朝皱眉叫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他用手中圆珠笔的笔头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臂，冰冷坚硬一触即离：“又走神。” 林夕回过神，她看了眼周朝手里的试卷，上面已经布满黑色和红色的不同字迹，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她头脑发晕，她自暴自弃一般地把试卷一推：“我还是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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