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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逸只好应下了。 邻居倒也没说错，周末他休假少，有时不太忙也习惯去公司待上会儿。即便休息也基本上蜗居在家，他不爱出门，倒不是不习惯独自一人，只是提不起兴趣出门。 在家休息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度假方式。 邻居说中介约的时间是11点，他出了趟门在附近超市买了点菜，回到家时已临近11点，于是他没着急下厨房，在客厅里坐着等了会儿。 没等到人，却等到中介的电话，说是客户那边有事耽搁，或许要晚个半小时到一小时，沈子逸叹口气，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他平时在家少，一顿两顿的他就点外卖应付一下，想着难得整个周末都在家，他这才动了下厨的心思。 逛超市的时候，听见超市广播贴心提醒大雪气节多吃点羊肉好，他顺手就买了块，打算炖羊肉汤。 羊肉汤开始煨，他也开始备菜。 一个人在家，倒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他把豆角切好后，手机也响起来。 楼道隔音效果一般，中介的声音透过门和手机双重传来，像是有回音。 沈子逸不习惯让人等，只将手擦干净，戴着围裙就出了门。 其实他该在门内猫眼里看上一眼的，否则就不会在看见中介旁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以如此狼狈的模样见到她。 虞芷静见到他也很惊讶，她穿一件长长黑色的羽绒服，脑袋上还戴了一顶将整颗脑袋全包起来的小熊毛线帽，只是帽子下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沈子逸忘了呼吸，也忘记了开门的缘由。 为了行动自如，他的羽绒服脱了，身上只一件单薄的燕麦色羊绒衫，站在门外瞬间被寒气包裹住。 温暖。 但她看着就温暖而明亮。 沈子逸没顾上中介诧异的眼神，走上前去，即刻将虞芷静拥进怀里。 她是温热的，蓬松的羽绒服被他的大力拥抱压扁下去，发出“吱呀”的声音。 虞芷静愣住了，闻到他身上似乎有食材的香气，人却透着单薄的寒意。 “你回来了。” 他开口声音是哽咽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令人惊喜。 但虞芷静显然不能与他共情。 她皱着眉，要推开他力气却不足，再一瞥，身旁中介姐姐摆明了一脸吃瓜的神情，她更不自在了，低声闷闷说：“你还开不开门了？” “沈子逸。” 她叫他的名字，像是某种信号，将他从不可确定的美好中拉回来，他这才察觉失态，松开她，却固执地隔着好几层衣服拉着她的手腕。 虞芷静瞪他一眼，但他脸皮显然越来越厚，不仅无视她，也无视一旁中介一脸“看到好戏”了的表情，泰然自若地帮他们开门。 沈子逸的家门还开着，锅里还炖着汤，菜切到一半，他却不回家，倒陪着虞芷静看起房子来。 中介还算是专业，进了房门照旧有自己的一套话术，带着虞芷静确定了房子的基本情况。 虞芷静分心乏术，一边要听中介的讲解，一边还要试图甩开沈子逸的禁锢。 但到底力量悬殊，沈子逸像是铁了心不松开她，她有些恼了，低声说：“你有完没完，能不能松开？” 沈子逸低头瞧她，只说：“松开容易，但你要保证你不走了。” 如果再承受一次她的离开，也许他身体的反抗就不仅仅是发烧这样简单了。 虞芷静却笑了，反倒嘲讽他：“沈主编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嘛。” 在这里遇上沈子逸确实是她意料之外，她再次回到川北也有一段时间了，本想着避免一切跟沈子逸在节目之外接触的可能性。 但她以为重新接了名导的节目这件事，沈子逸一定知道。 中介转头看见沈子逸还紧紧攥着虞芷静的手腕，笑了，说：“这不巧了嘛，这个房子完全满足你的需求，价钱也合适，条件你也看到了，比咱们昨天看的那套肯定合适些的，对门邻居又是认识的人，拿这套肯定是最优选择的。” 虞芷静终于甩开了沈子逸的手，她将两手重新放进羽绒服口袋里，说：“嗯，看得差不多了，晚点我给你回复吧。” “可以，”三人退出房子，中介却说，“不过小姐姐可要果断点，这房源不少人看呢，光我这系统上就看着不少人预约，这套是房东着急出租，性价比高，要是犹豫了，可能就被别人租下了哦。” 虞芷静在外漂泊久了，听习惯了各种中介的话术，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应付了几句。 更不用说，见到沈子逸的这一刻她已经在心底里放弃了这套房子。 中介见话也说了房子也看了，就要离开，虞芷静也想跟着走，又被沈子逸拉住。 她这会儿是真的恼了，音量也提高了些，说：“沈子逸，你差不多可以了。” 沈子逸却像是铁了心地做实痞子身份，只对中介说：“不要紧，我们是老友了，等下我送她走。” 中介早看出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不免将两人关系往旖旎风月上靠，自觉不能打扰，点点头就溜了。 等沈子逸松开虞芷静，人早就发动车子走了。 虞芷静气得够呛，摊开手掌对着沈子逸。 沈子逸挑眉：“？” “我有便车你不让我搭，那你要么把你车借给我，要么你就报销我的打车费。” “你要去哪？” “回酒店。” “回来多久了？一直住在酒店？” “我有必要跟你汇报吗？” 沈子逸也不心凉，只是看着她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时不时的踮脚动作不难看出她有些冷。 于是他说：“都到这里来了，进来坐会儿。” 虞芷静轻嗤一声，抱着手臂不动弹，说：“我跟你不太熟，家门就没必要进了吧。” “我炖了羊肉汤，不想尝尝？” 虞芷静低下头，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她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现在饥肠辘辘，更何况沈子逸明白她有多喜欢羊肉，拿羊肉汤诱惑她简直是犯规。 “羊肉汤又不是只有你家能喝。” 但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虞芷静觉着自己的拒绝有理有据。 沈子逸偏过头打了个喷嚏，他像是有些无奈，说：“外面真蛮冷的，进屋吧。” “你冷你就进去呗，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 “我还有别的事，你不报销车费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 “我要走了。”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你有什么事？有谁家看房子约在中午吃饭的？” “那你管不着。” 虞芷静话没说完，忽地腾空，拦腰被沈子逸扛在肩上，他个头高，她不适应这样的高度和腾空感，失声叫起来。 沈子逸做着无赖的事，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还好意思让她小声一点，说：“别人听见了，以为我拐人呢。” 虞芷静在他肩上扑腾着，听见他把房门关上，心里警铃大作，一边不住地拍打他，一边口不择言地骂他。 “你是不是有病，沈子逸？” “你放我下来。” “听见没？你聋了吗？”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报警了。” 沈子逸这才将她放下，她后背抵在门上，被气得脑袋发昏，抓起他的手腕就用力地咬了一口。 牙印清晰，沈子逸脸上拂过一瞬痛苦。 虞芷静才反应过来这举动带着点亲昵，又用力将他的手甩开。 “报警？” 沈子逸忽地凑近，被她咬过的那一只手在她耳侧撑着门，他轻笑一声。 “你怎么不讲道理，虞小姐。” 他墨黑的双眸深沉，凑近看人瞬间就被吸进墨色海洋。 他唇角弧度微扬，低沉絮絮：“我请你吃饭，你要报警？” 虞芷静退无可退，后背几乎跟门严丝合缝地贴上。 室内暖气足，她脸颊绯红，心跳也不容忽视。 于是她疏忽防备，看见沈子逸另一只手抬起，手里捏着的正是她本该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 他扬扬嘴角，说：“这可不行。”
第1章 过去（5） 大人们擅长说谎。 就像虞文秋节日知道给方名玲买花，托人在贺卡上端正写着“老婆我爱你”，还再三强调字迹要端正。 就像虞芷静小时候也听过妈妈叫她“我的宝贝”，却在她读初二这年毫无征兆被通知自己即将迎来一个妹妹或弟弟。 就像奶奶说着住过来是为了方便照顾方名玲，却在方名玲开始孕反闻着肉就觉得恶心的时候天天劝她喝肉汤。 所以当沈子逸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的时候，虞芷静就没有当回事。 他还未满十八，其实不该被划进“大人”的队列，但是他过于老成甚至有点狡猾，就让虞芷静下意识觉得，他不属于纯真无邪的世界。 人总是有很多面的，这在她的理解范畴内。 而且，沈子逸似乎很擅长找到虞芷静和方名玲之间的平衡点。 他隔在两人之间，反而让虞芷静的日子好过起来，于是她也渐渐接受了沈子逸给自己补课的事实。 他课讲得蛮好，坦白说，可能因为他也还是个学生，他总是能看穿虞芷静的错误下隐藏的东西。 能够从她的解题思路出发，找到她的错误，再用她能够接受的思路，讲给她听。 他也不算是个顶无趣的人，虽然在某些事情上他确实严格，比如做错的题一定要她多做两遍，比如她要插科打诨开小差，他就一定会“拖堂”几分钟再走。 但他倒也不是多么板正古板的人，有的时候虞芷静撑着脑袋被暖气温暖得眼皮打架，他也不吓她也不生气，而是慢慢放低语速降低音量，好整以暇“欣赏”她的睡容，直到她手撑不过脑袋的重量，脑袋猛地往下坠，他还能贴心地托一把以免她把脖子闪到，然后再慢悠悠用着最寻常的音量说着：“你睡了10分钟，我就不记在课程时长了，但是今天布置的专题你要多做一个。” 虞芷静自觉吃了个大亏，但睡觉在先她不好反驳，于是只是将两颊酡红的一张脸转向他，虚张声势地瞪他一眼。 也有稍微温情的时候。 虞芷静上课上到一半肚子越来越疼，去卫生间才发现红色血迹已经渗透到黑色外裤表面，等她换好衣服回到房间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又窘迫地擦掉椅子上的血迹时，才发现椅子已经被人擦干净了，沈子逸把她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她面前，没抬头，说：“刚倒的。” 她居然会觉得感激又感动。 就这样，补习的日子居然没有那么难熬了，再加上沈子逸大概在方名玲面前没少说过好话，方名玲又被孕反折磨，这段时间对她倒是和善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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