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在他身边看,去摸那些按钮,不小心点到了什么,声音终止了。 “我是不是闯祸了?”她连忙把手指缩回来。 “没事儿。”他笑一下,又将按钮按下去。 见她挺好奇的,他手把手教她:“这是开关,你看,上面有字的……” 许栀这才发现上面都有英文,懂了,点点头:“原来都是数控的。” 她依样画葫芦试了一下就会了,感慨:“好高级。” 这一整个台子两米可以煮茶、煮咖啡、烧水……蒸烤煎一体,还自带自动收油烟系统。 “现在的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吗?”许栀有种和社会脱轨的感觉。 “一样啊,只是把几个系统整合到了一起。” 他这样说她又恍然了,笑道:“也是哦。”换了个外观她就不认识了,她真笨。 约莫是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逗笑了他,费南舟说:“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待会儿给你录个指纹。” 许栀:“你不怕我把你这儿搬空啊?我可是非常穷的!” 费南舟扣着玻璃杯喝了口水,才道:“你爱拿就拿,好说,不就一破屋子吗?就是一把火烧了你看我眉头会不会皱一下?” “那可不行,纵火犯法啊,我可不想去牢里蹲几年,我这大好的青春呢——”她小脸还挺认真,不像是跟他开玩笑。 费南舟实在佩服她,这思维怎么就能这么跳跃? “而且,我干嘛要来你的屋子啊?”她有点别扭地说,朝他望来。 大眼睛里满是警惕和狐疑,让他又想逗逗她。 他忍着笑,手微微支在吧台一角,挺闲适的姿态:“你说呢?” “你想得美!我才不要被你包-养!” “你一小姑娘,怎么老把这种糙话搁嘴边?”他挑眉,带点儿训诫的口吻。 “没你做得糙!都是表明矜贵!” 这小嘴实在厉害,费南舟不逗她了。正好有电话进来,他推开落地窗门去露台上接听。 隔着玻璃,许栀看到他修长落拓的侧影,肩上沾了两片被夜风吹落的花瓣,他低眸瞥一眼,信手拂去。 不知是说到了什么,眉间浮一抹阴鸷的冷笑,薄薄的嘴唇一开一阖,胸有成竹,不用听也知是怎样掷地有声的话。窥一斑而知全豹,男人的风采有时候并不靠容貌,气场和地位更重要。 小时候她就见过他穿军装的样子,正襟危坐,格外严肃,她觉得要比他平时帅多了。他读的军校很高端,尤其是他那个班,是专门培养高级军官的,进去就是中尉,毕业后就是准校官,他的老师肩上有三颗星,他的近身搏斗、远程设计、战场指挥什么的在班里都是最拔尖的,同班的几个同学混得最差的也是上校了。 后来局势变化,他出于家族全局的战略考虑,没有接受安排调去东北而是留在了京都,放弃了他儿时从戎的梦想,原本也想去体制内,当时为了避嫌也没去。 他堂哥代替了他原本的位置,他则开辟另一条道路。 他们这种人,其实没有任性的资格,他的命运和他父亲、大伯,和他的家族紧密相连,不属于他自己。 这一通电话讲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他回来时,许栀双臂枕在脑袋下,眼皮耷拉着,整个人趴在大理石台面上昏昏欲睡,那么娇娇小小的一个人,看着都是香香软软的,像一颗圆润饱满的大珍珠,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入怀里。 其实初见时就有几分喜欢,只是,没想到再见她已经找了新男友。 以他的身份,实在干不出和小年轻扯头花抢女人的事,太跌份儿了,传出去少说也要被谢成安那帮人嘲笑个三五年,实在丢不起那个人,只能作罢。 “很晚了。”许栀看一下手机说。 “这么晚了你还打算回去?”他语声低沉,透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纵容,“留下来吧。” 许栀望着他,心里突突乱跳。 总感觉这句话不是在说让她今晚留下来,而是还有别的含义。 她还没想好,心里很乱,没有吭声。 “你让我回去想一想吧。” “好。”他是个很干脆的人,那晚又将她送了回去。 路上两人也没说什么话,许栀回去后,烦躁地将被子一拉,牢牢盖住自己的小脑袋。 过一会儿她忙又扯开被子,呼哧呼哧喘了好久的气,差点被憋死。 “栀栀,你在干嘛呢?”沐瑶不解地看她。 “没什么。”许栀很烦,跟她倾诉,“有个我很喜欢的人追我,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你很喜欢的?” “嗯。” “有钱吗?” “非常的有。” “长得帅吗?” “堪比掷果盈车的潘安。” 沐瑶一脸“夸张了夸张了”的表情,然后又说,“那你还犹豫什么?” “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楚。”许栀烦极了,“我怕以后……”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享受当下,我们还年轻。”沐瑶是乐天派,眉飞色舞道,“只要没结婚没别的女朋友,不违反道德法律,你还犹豫什么呢?先恭喜你忘掉渣男,觅得新一春。果然美女从来不缺追求者,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男人比换衣服还快,永远都有裙下臣排着队等你临幸。” 许栀都无语了:“喂!你这样说显得我很渣哎!” - 费南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小年轻,说给她时间就给时间,没有再联系她。 可能也是忙,她这么个一时兴起的小姑娘,配占他多少时间? 如果他知道她是南知呢,还会这样吗? 许栀都被这个脑海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时过境迁,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再也不是骄傲睥睨的京圈大小姐,她就是个普通人。过去的生活越光鲜亮丽,越不堪回首。 但愿永远也不会再有相认的一天。 其实过去的事情她都不太记得了,只偶尔会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像做梦一样。 那个礼拜五晚上,沐瑶的助理却给她打了电话,说她摊上事儿了,被拘留了。 许栀吓了一跳,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沐瑶是拍一支广告后被一导演相中进的圈,一出道就演的女二号,发展很顺。一开始她只当玩票,后来发现挣的很多就把原来的工作给辞了,从在校混到现在已经是个三线了。 她看着大大咧其实心眼儿很多,从来不惹是生非得罪人,她时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这四九城里卧虎藏龙,像咱们这种没什么背景的人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脸面值几毛钱?比得过身家性命和小钱钱吗? 她的助理是个新人,都快急哭了,电话里也语焉不详的,说了好一通话许栀才理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沐瑶和朋友一道去参加晚宴时碰到个秃顶老头投资商,那家伙年纪一把了还调戏她朋友,还要来霸王硬上弓,她忍无可忍拿酒瓶砸了他头才把人救出来。 谁知那老头来头不小,一下就叫人把她给关进去了,她被救那朋友不敢得罪人出来做证,电话都联系不上了。 许栀去了趟局子里看她,她人都憔悴了,提起这事儿时耸耸肩:“人情冷暖。” 许栀也很生气,她仗义救人落这么个下场。 对方不依不饶的,许栀打听了一下,可能要判她个寻衅滋事、监禁教育九个月,那她手里头打算拍的那部戏就完蛋了,那是她争取了很久才争取来的,是她翻身跻身一二线的希望,而且摊上这事儿,要是对方还不打算放过她,一曝光她等于前途尽毁。 许栀想了很久,还是打了电话给费南舟。 心道,总比找沈琮好。 接电话的是沈谦,很有礼貌地问她有什么事情。 “我找费先生。”许栀羞耻地说。 毕竟她不久之前还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 沈谦显然训练有素,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他在开会,这样吧,一会儿我会告诉他的。” “……好吧。”许栀已经够羞耻了,自然不好在电话里再跟沈谦说太多。 挂了电话,她惴惴不安地在原地走了会儿,叹了口气。 大概半个小时后,手机再次响起。 她看一眼,不是座机,是费南舟的私人号码。 许栀忙接通:“费先生——” “听沈谦说你找我?”他的语气是惯常的沉稳平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也有一丝笑意在里面。 许栀窘迫极了,硬着头皮开口:“嗯,我可不可以当面跟你说?” 一是电话里说不清,二是实在丢人。 也不知道沈谦这会儿在不在他身边,丢人给他一个人看总比丢人给两个人看好。 而且在许栀的潜意识里,费南舟是“自己人”,在他面前丢人还不算太丢人。只要她脸皮厚,忍忍就过去了,在沈谦面前再丢一份人那就不一样了。 费南舟语调平静,也没多问,只说了一句“好”。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许栀问。 他略思索了一会儿:“今天下午3点。” “那我去中信找你。” “我那会儿不在中信。”他笑起来,报给她一个地址。 就这简单的一道笑声,许栀的脸已经麻麻的。 她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他的,会不会觉得她之前就是欲擒故纵,不然怎么没过两天就眼巴巴地主动联系他。 会不会觉得她之前就是在找借口拿乔啊? 不过找他确实是最快能把人捞出来的,免得夜长梦多。 许栀想起自己之前生病时沐瑶大半夜跨两个区给她去买药的事,咬咬牙,觉得自己的脸面值几毛钱? 又很阿Q地想,在他面前丢人那不叫丢人。 许栀抵达球场时,正好是下午3点,费南舟在和两个老外打球,一身白色球服,步伐稳健,抬杆、挥杆的动作游刃有余。 许栀在旁边听了会儿才知道他们在聊中信要在西非收购15座矿山的事儿。 一老外说这么大地儿,且都是非常稀有的矿山,三百亿可不够。 费南舟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中信马上就要在西非成立中信石材分公司,开设两个加工基地,三百亿他当交个朋友,不行他找别人,后续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这种有理有据的谈判上他说话向来是直接又难听,但底气在那儿,绝不是虚张声势,那两人对视一眼,又笑开,说还是比较相信他。 费南舟也多云转晴,大方地招呼他们,一时相谈甚欢,半点儿没有方才的针锋相对和试探。 许栀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也觉得他变脸就跟变色龙一样快。 不过三百亿是多少钱啊?她掰了掰手指,想象不出来。 人对于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就不太能衡量,反而失了应有的敬畏,觉得不过也就那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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