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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雨也停了，天地间一派秋高气爽。 这下，满宫人对天降惩罚一事深信不疑，对皇太子再也不敢生出半分不敬之言。 说二殿下不配做太子的人一走，乌鸦立马散去，紧接着暴雨也停了，江水位停留在安全的地方不再上涨，这还不能说明原因吗？ 因为这位皇太子得天命所佑啊。 连皇帝都不顾多年君臣情谊，把这个乱说话的钦天监监正给赶回老家了，要是再有人生出是非，谁知道下一次罚的是什么？ 元净因为掐算天象和细枝末节之事，体力消耗太多，连续两三天都在昏睡，连太医也觉得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虚弱了，像是身体抽空似的。 江怀柔真是愁了这个愁那个，儿子刚好没多少，女儿又成了这样，真是担心得连饭也吃不下。 “娘娘不必忧心，小公主没有大碍，许是休息不好，睡个两三日就能醒了。” 太医不愧是太医，两日半后，元净果然醒了过来。 第63章 溜了溜了 云无霜见她睁眼，上前替她把了把脉。 江湖中人经常打打杀杀，大多都会一点脉象，方便判断伤情程度。 “不错，脉息平稳了不少，就是还有一点虚，先喝点水吧。”她扶着元净起身，“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元净睡了好几天，一直昏昏沉沉醒不过来，肚子早就已经瘪下去了。 “好饿，想吃肉。”她看了看周围，“晚月姐姐呢？” 入宫这么些日子，云无霜的手语也学得差不多，基本能看懂她在摇什么。 “休息去了，她守了你一夜，天亮我才过来接替的。”云无霜唤人过来服侍她洗脸漱口，“御膳房未到饭时不会送来，不如我去小厨房给公主做点吃的？” 元净一僵：“无霜姐姐做？” 一个只知舞刀弄枪的武馆千金大小姐做的饭，真的能下口吗？ “公主可莫要小瞧我，离开武馆后我有段时间迷路在深山老林，连怎么生火烤鱼都学会了。”云无霜跃跃欲试，“只要有个灶台，有食材，我什么都能给你做出来。” 元净还是不大信。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粗人”，云无霜撩起袖子开干，并把所有想进来帮忙的人都赶了出去。 元净垫了些糕点勉强没饿晕过去，活生生等了一个时辰，总算等到了她的“满汉全席”。 只是这成色……实在是一言难尽。 元净将期待值拉到最低，尝了一口倒是有被惊艳到。 其实还是好吃的，只是没有系统学习过，加上调味料有限，又没有弄那些动不动就熬几天几夜汤底的精细功夫，所以无法做到顶尖好吃。 不过，这个水平也够用了。 元净伸出大拇指，嘴里嚼巴着停不下来，以此来表达她的赞美。 云无霜乐不可支，出去就找名禁卫比了套剑法，把那小伙子比到自闭不想见人。 吃饱喝足，元净让人去尚服局传雪蚕过来。 那姑娘做了长使后，天赋得以施展，把入秋的衣服做得又好看又不沉闷，有仙气飘飘的，有华贵的，有可爱的，也有清新自然的，简直把所有类型都考虑了进去。 刘尚服也越发看重她。 “奴婢见过六公主。”雪蚕进来，脸上笑意盈盈。 自从上次被茗儿陷害后，她对谁都不敢再交心，唯独公主殿里能让她松下一口气。 “公主可是要提前做深秋的衣服？” “不是，想让你们做几身方便行走在民间的常服，布料和颜色都不要太招摇。” 元净想了想，又在纸上写道：“你给这位云姑娘做几身女侠服装，记得弄一些暗袋，方便她装暗器。” 云无霜眼睛一亮：“袖口再设计一番，可以放暗箭。” 她可不想再被人暗伤了。 雪蚕眼睛同亮：“没问题，姑娘你把要求说仔细些，奴婢回去就画图纸，到时候再送过来。” 两人于是兴高采烈地商量起衣服细节。 江怀柔下午时分才腾出空过来看元净，见她果然已经醒了过来，忍不住又要抹眼泪。 “母后别哭，女儿没事，多睡几天就好了。” 小公主伸手帮她擦了擦泪水。 “好孩子，都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了，怎么还总是受苦啊？”江怀柔叹道，“听你父皇说过几日要和大公主出宫，这叫我怎么不担心？” 如今元平硝住进了东宫，忙得天天不见人影，偌大的长平宫只剩元净一个孩子。 而现在小女儿也要出门，那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元净依偎在她怀中，小手摇啊摇：“母后不用担心，父皇把萧统领都派过来保护我们了，听说他家中武学渊源，祖上还出过一位武林盟主，后来效忠了朝廷。” 江怀柔点点头：“是，所以他那一支后来将相辈出，据说靠的正是他们家代代相传的武功。” “这位萧统领虽然年纪轻轻，却把家中秘不外传的绝世武功都掌握了，不然怎么能做禁卫统领？”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父皇居然能把他调过来保护你们两个女娃娃。” 如此看来，陛下真真已经把子女放在心上了。 只是这样的话，他自己的安危又有谁能护呢？如果遇到什么状况，剩下的禁卫能顶事吗？ 江怀柔越想越头疼。 几日后，趁着天气晴朗，元净几人便出发了。 她带的是玉晚月和云无霜，元桐也带了两个贴身宫女。 萧涣白则带着一队暗卫躲在暗处，时刻保护着两位公主。 弄溪城在南边，与京城中间隔着一个方道城，几人出京城后走了好几天，一路吃吃喝喝停停看风景，终于在五天后进入方道城。 此地因为靠近京城，彼此间有不少互通往来，几乎和京城一样繁华。 云无霜找了间客栈，让大家住下歇歇脚。 元桐这几天虽然开朗了不少，但还是心事重重。 元净自然知道她在想哥哥。 出宫后她们花了不少银子找那些市井乡民，甚至是消息最灵通的乞丐来打听，也没打听出来元絮影的下落。 难不成已经不在京城中了？ 他被丢出宫外，没带走半块铜板，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在哪里生活，过得怎么样？ 有人会接济他吗？ 权贵子弟都是见风使舵的人，大家听闻他被贬为庶人，只怕都不愿意收留他吧。 哥哥被全世界抛弃，会不会想不开？ 元桐想着想着，眼睛慢慢红了起来，连推到她面前的招牌菜也提不起胃口。 大家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都是一阵心疼，也没吃几口就打包回了房间。 “要不然我们在这里多住几日打听，说不定大殿……大公子也走到这里来了。”玉晚月道。 元净看向云无霜：“姐姐在江湖中有没有什么找人的路子？” 是死是活，总要有个答案才行。 “有，只要城中有武林世家，我便能以云氏武馆的帖子请他们帮忙找人。” 元桐眼睛总算有了一点光芒：“可是……这样会不会让你欠人情？” “江湖儿女的交情都是欠人情欠出来的，没事。”云无霜道，“我云家广交友，多认识一个世家也好。” 两位公主体力有限，下午便留在客栈里休息，她自己骑马出去打听了。 出乎意料的是，不到天黑她就带了消息回来。 “元公子没事，有贵人好生照顾他几日并给了不少盘缠，前两天刚往江南去了。” 第64章 天下第一武馆 云无霜在城南找到一家武馆，由于馆主本人在京城有不少亲戚，而这些亲戚又在各行各业都有营生，所以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能轻易查出来。 “馆主说，宫里的确是赶出来一位少年，刚出来没多久就被辆没有牌子的马车接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云无霜口干舌燥，一头的灰尘。 “元公子在那之后应该是被人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否则他们的人在官道见到他时也不会是一副气色不错的模样，除了看起来不大开心，其他都没什么。” 元桐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他去江南做什么？” “这便不清楚了，江南人杰地灵，也许是想换个地方生活吧。”她抖了抖身上的灰，“你放心，我会让云家在江南的眼线打探着，不叫他出了事。” “好，多谢云姑娘。”元桐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元净，“六皇妹，虽然哥哥不再是皇子了，可我身为他的妹妹，还是得……你会介意吗？”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元净笑笑，比划道，“我不会帮他，但也不会阻止你帮。” 有了这个消息，元桐终于打起精神，开始享受宫外的一切。 只是苦了萧涣白和一众暗卫。 她们又爱吃又爱玩，逛街游湖放花灯，参加文人雅集诗会，哪里热闹就往哪里扎。 他们不便近姑娘的身，只能远远跟着，任何时候都得保证对方在自己的保护圈中，又得防止着自己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又过五日，一行人终于来到云氏武馆所在的弄溪城。 这座城不像方道城那样精小繁华，面积足足有它的三倍，囊括不少山川大湖，风土人情也变化多样，百姓们说话间还带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口音。 云氏武馆就座落于依山傍水的平地上，位置甚佳，占地也大，估计京城中好几座府邸加起来也不及它一半大小。 不愧是天下第一武馆。 她们时间掐得刚刚好，过两日便是云馆主生辰，弄溪城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门派和武林世家，热闹得很。 算一算，从云无霜离家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 仆人早已得到消息，上下打扫得十分干净，时刻准备恭迎大小姐回家。 云无霜高兴极了，带着几人从正门走进去。 门口精神抖擞的守卫一看到她，十分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大小姐？” 云无霜眉头一扬：“怎么又是你俩守大门，犯事了？” 其中一名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比武输了，最后十名要轮流守大门和侧门，要守半个月呢。” 另一位也是个半大的小子，见到云无霜，脸“唰”一下就红了。 “见……见过大小姐，恭迎小……小姐回家。” 他甚至都不敢直视人家的眼睛。 “一年不见你怎么结巴了，武功也退步成这样。”云无霜有些好笑，“我先不跟你们说了，这次带了几位贵客回来，得先见过我爹娘。” “好，好的，小姐慢走。” 正门进来是一片院子，拐过这片院子便是弟子平常用的训练场。 之所以要离大门这样近，用馆主的话来说就是让客人到访时，进来就看到一群年轻人在习武，才会觉得我们武馆又厉害又靠谱。 路上见到的家仆见到她都恭恭敬敬地行着礼，上下间井然有序。 “霜儿，你家好大啊。” 玉晚月虽然是宫中出来的人，但还是为这偌大的场地感到震惊。 原来江湖中人都是这样的。 一个武馆尚且如此，那些门派呢，岂不是要包下一整座山头？ “没有，大的都是训练场和会客的地方，后宅还是挺小的，建在最里面，估摸着只有你们京城的王府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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