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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福德会意，将五份书纸呈到大长公主面前。 “这……”她拿起来看了看，“这不是真的，都是污蔑，他们在污蔑当朝国戚！” “污蔑？”元帝道，“其中一份是卫溢自己签的，如何污蔑？” “那就是屈打成招，萧统领的手段一向了得，溢儿小小年纪，如何承受得住这样的刑罚？” 元帝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姑母还是先仔细看看上面的内容，再说这些话吧。” 元栖阳看了看这五份书纸，分别是卫溢和民间杀手的供认书，以及二位公主，都督府，仓州书生分别所述的状书。 上面罗列了他这些年在封地所做之事，拐卖人口，逼迫少女，欺压良民，无数条人命死在他手上，甚至沾了火药，试图向武林开朝廷之门。 他还在家中学皇帝翻牌子那一套，让下人捏着嗓子唤他：“陛下，该召人侍寝了。” 纸上条理清晰，所列详细，书写格式也正确，简直挑不出一丝毛病。 元栖阳当即傻眼。 “这……” “这便是姑母口中的两个女流之辈搜集起来的证据，民间早已怨气重重，并非她们自编自造。”元帝冷冷道。 “既然姑母都看清楚了，那么朕觉得这天气寒冷，也不必劳动姑父一家人进宫，就在你们老家过年便是。” “至于小表侄女的名字，还是姑母自己想罢。” 这便是明晃晃地拒绝了。 “陛下，溢儿虽犯下大错，却也是皇亲国戚，本宫回去一定好好教导他。”元栖阳仿佛没听懂人话，“陛下就网开一面，可好？” 元帝嗤笑，没有多余的表情。 “皇姑母是让朕徇私枉法，不顾天下百姓？” 元栖阳：“不是……” “卫溢不堪大用，折辱皇室，所做之事条条当斩，朕如何能饶了他？”元帝道，“朕不光不能饶他，还要将他脑袋吊起来示众，给受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元栖阳身体一软，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陛下，他可是你的亲表弟啊……” “就算是皇子犯法，朕也照样杀之，何况区区一个表弟？” “本宫是你的长辈，你竟敢如此不孝，要处死我的儿子？”元栖阳整张脸都白了，“你这样杀害自己的血亲，如何对得起元家列祖列宗？” “大胆，竟敢对天子出言不敬！”纪福德一喝。 元栖阳不得不收了声。 说到底，她只是占着个大长公主的身份，手上并无实权，能不能在宫中说得上话，完全取决于皇帝愿不愿意尊敬她。 当年的夺位之争她没有站队，靠着中立才苟活到当今圣上登基，于元帝也没什么恩情可言。 只是，她总以为对方会护短，这才大着胆子来说上一说。 “陛下，至少……至少留下他一条命吧？” 她跪下来恳求道：“封地收回，封号废除，从此就是庶民一个，再赶他回老家生活，也不会对百姓有威胁了，啊？” 元帝皱眉：“来人，扶庆宁公主坐好。” 第200章 元净大受百姓欢迎 元栖阳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她已是个年过五十的妇人，本该在家带孙子颐养天年的，却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做出这副难看样子。 “自古慈母多败儿，皇姑母，您当年但凡对卫溢能有一丁点严加管教，他也不至于如此。” “次子不用承袭爵位，顽劣点也无妨，可他这般行事早已经超过寻常子弟万分。” 元帝眼中微怒：“要不是他阴差阳错捉住一个敌国奸细，要不是姑母上书请求，朕顶多只是赏些金银珠宝……如今，竟是变相地害了仓州的百姓，你叫朕如何原谅他？” 元栖阳忙道：“他再也不敢了，陛下您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姑母方才说朕杀害血亲，可姑母难道不是如此？姑父的孩子死了几个，他自己可知道？”元帝突然道。 元栖阳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顿了顿，她又道：“当初陛下对本宫说过，公主的夫婿若在外有情人，那就是对皇室的藐视和不敬，所以本宫才放心地处理了她们和那几个孩子，这事陛下也是知道的啊。” 老承渊侯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他养有两个年轻外室，直到孩子都生了三五个，他还以为对方仍是一无所知。 有一天，那些外室和孩子通通不见了，连同自己送给她们的首饰和银票，也都没了。 心腹机灵，平时听多了这种事，便安慰道： “这种事情见怪也不怪，就是积蓄存够，不想再做这见不得光的外室，所以带着孩子跑了。一来可以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嫁人，做正头妻子，二来也可以做点生意，养活后半生不成问题。” “唉，都怪侯爷太大方，平时给她们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老承渊侯气得胡子直抖，心想外室果然是外室，还是三书六礼娶回家的发妻最好。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起过养外室的念头。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那心腹早已是大长公主的人。 然而大长公主也不知道的是，那心腹本是元帝派过去的人。 所以，这些事元帝都清楚，甚至比她还清楚一些。 元栖阳多年前回宫曾抱怨过驸马的三心二意，当时元帝还为她打抱不平，让她拿出当家主母的款来，该料理就料理掉。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这通抱怨，元帝才知道的。 “朕当然知道，承渊侯也实在太过放肆，娶了公主为妻还想着像寻常男人一样三妻四妾，当朕是什么？”元帝道，“可朕只是默许姑母处理掉她们，没让您连同孩子一块杀了啊。” 元栖阳脸色一白：“本宫是大长公主，是侯府主母，杀几个贱人生的孩子有什么大不了？” “无论您自己怎么想，不敢将此事告诉姑父倒是真的。” 元帝让宫人倒了碗冬瓜汤，润润嗓子。 “至于要不要让姑父知道这件事，朕又要不要就姑父私养外室，不敬皇权进行惩治，全在姑母您自己。” 纪福德默契地提醒了句：“庆宁公主有所不知，老承渊侯明知故犯，轻则可收回爵位，重则可全族流放。” 这下，元栖阳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要是再闹下去，别说救不成卫溢，连她夫君和儿子的侯爵之位也保不住，满门荣华富贵，只在她一念之间。 这个皇帝侄子哪里是为她抱不平，根本是故意抓住他们的把柄，好有朝一日翻出来用。 好一个帝王之心。 元栖阳痛心道：“所以，本宫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元帝道：“姑母是我元家血脉，您的孩子孙子多少也有元家血统，为了先帝魂魄安宁，朕只罚卫溢一个人，不会牵连其他。” “所以，还望姑母节哀。” 大长公主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元帝的旨意赶在过年前快马加鞭来到仓州。 随着圣旨来的还有侍卫加禁军共三百人，一起押卫溢入京处决。 乔安王府被封，封号褫夺，田地封赏等一律充公。 他所做之事，条条公告于天下。 百姓拍手称快，狠狠吐了口恶气。待押解卫溢回京之日，数以万计的人围在大街上，朝他丢白菜丢鸡蛋，还有丢石头的。 元净站在街角处，默不作声，也不是很赞同这种激进的行为。 拿食物去砸，这不是浪费吗？ 直接用大粪丢多好。 元桐倒是热血沸腾，还和他们一起骂，完全不记得这位是她表叔这件事。 萧涣白也是第一次听见她骂脏话，竟也不觉得难听。 这下，大家都知道托两位公主的福才能去除奸邪，还这里一片净土。 说书楼又多了新题材，卖话本的也紧跟着刊印出来。 街头巷尾，无人不知两位公主功绩，尤其是六公主，小小年纪就能不顾生命安危，以一己之力揭发亲表叔的罪行，大义灭亲，深入洞底，拯救被拐少女。 客栈掌柜给自己的店题了块牌，写着“六公主曾在此灭奸除魔”，就立在店门口，天天得意洋洋地在那宣传。 “当时我只道天塌了，本想灰溜溜把店卖掉回老家。谁曾想六公主神仙下凡，带领一群女侠，眨眼间就把他们除了个干净，那速度，那身手，比捏死蚂蚁还要利落！” 围观群众：“哇！这么厉害！” 男人嘴角几乎上天：“嘿，那可不！” “掌柜的，你这客栈到底是怎么‘起死回生’的啊，能仔细讲讲吗？” 男人端了几盘瓜出来，给每人分了一片。 “来来来，听者有份，今日小店茶水酒肉半价，欲知后续情节的可以往里面请咧！” “好！” 这一个新年，元净和元桐过得格外滋润，无论在食楼吃了什么，花费多少，老板都一文不收。 无论她们在街上摊子前看中什么，摊主二话不说就拿下来送给她们。 当然，也会有几个没认出她们“不小心”收了钱，事后又追上好几条街，把钱还回去。 这给元净整不会了。 幸亏她有女暗卫，事后让她们偷偷把银子放回去，毕竟咱们受过教育，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闻不平没有抓到，也不知还有多少火药被他塞在民间，什么时候就会炸一下。 说到爆炸，众人百思不得其解，那次村庄的后山到底为何而爆？ 待元桐回房间后，元净的心声才传入玉晚月和云无霜的脑海。 【是元絮影，他趁着后山无人故意引爆的。】 【那里主要作为储存火药的的一个据点，被元絮影发现，索性让它全炸了。】 第201章 武林大会 【他是为了保护某人的家乡也好，忽然良心未泯也罢。】 【总之这一局，他的确是杀了闻不平一个措手不及，也大大减少了火药的存货量。】 【以至于他们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好端端的存放点，怎么说炸就炸了。】 晚上入睡前，玉晚月偷偷问元净：“若大皇子想回宫，小公主当如何？” 元净道：“阻拦他，元絮影这一生都只能待在宫外。” “可若是大公主也帮他呢？” “不会的。”元净道，“大皇姐明白构陷夺嫡又失败的重要性，唯有留在宫外才能保住性命，若是回宫，那就是死路一条。” 就算她不明白，真的去帮自己亲哥哥回宫重新参与争斗，那元净也只能割舍掉这份姐妹之情了。 但是，元桐不会叫她失望。 她曾偷偷找云无霜，让她带自己去见元絮影一面，什么也不做，只要看到他安好就罢。 但是云无霜先前托的江湖朋友，已失去对元絮影去向信息的掌控，就好像对方在故意避着，又或者对方身边有什么帮手，帮着他避开其他人的窥探。 可元絮影只身一人出宫，身无分文，就算有安二小姐帮忙，难道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元桐想了想，心中慢慢有了答案。 是父皇。 他割舍不下骨肉之情，或者别的什么，于是派了高手跟在哥哥身边。 也罢，只要他好好活着，见不见也无妨。 从那之后，元桐再也没提过这事，而云无霜一直是元净的人，便将此事报告给了元净。 团子道：“无霜姐姐，三年之期马上就满，我也未与你签有什么契约。若你是凭着与大皇姐的交情而去帮她，我不会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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