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就没见过江易周这样的女子,寻常未出阁少女,哪个提起平易坊不是面红耳赤,偏偏江易周一次次拿去平易坊威胁他。 他还真被威胁到了,真是气煞他也! 江易周直接翻了个大白眼,“你管我如何知道,你同样未出阁,天天钻平易坊,你也不嫌臊得慌。” 江帆闻言,不可思议地拿食指指着自己鼻尖,“我?未出阁?” “哦,未成婚。”一个称呼罢了,江易周随口改了过来。 江帆被江易周说的,还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他左右看看,最后凑到江易周身边,小声说道:“我去平易坊是有正事,不是去吃喝玩闹,好六妹妹,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你二哥我这一次,千万不要告诉大哥和父亲,我去平易坊了,知道吗?” 江家家教严格,寻花问柳之地,江家人一向敬谢不敏。 江易周当然知道江帆不是去玩闹,而是有正事。 她抬头望了一眼天,感叹道:“秋高气爽,正是适合出游的时节,二堂兄,带我一个。” “什么!你不能去,你不要名声了啊!” “民间大旱,卖儿鬻女者不在少数,平易坊想来有不少新人,新客人更多,现今正是鱼龙混杂之时,二堂兄确定不带我,而是自己前去?” 到时候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江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带你。” 江易周定定看了他一眼,看得江帆莫名生出不祥的预感,他有些犹豫了,可是后来想着江易周是女子,不能让她去平易坊,于是更坚定地摇头,“真的不行,你要注意你的身份。” “二堂兄非得今日去吗?” “嗯,今天已经约好了。” “当真不多带一个人?不是我也没事,多带几个人。” “真不用,我多带人肯定会被父兄知道,你还有事吗?” 江帆说着,已经有些不耐烦,想要赶紧离开了。 他去晚了,那些人肯定要罚他酒,他不喜欢喝酒。 江易周无奈笑笑,侧过身,让开了路,“好,那我就祝二堂兄你,心想事成。” 好言难劝该死鬼,她已经尽力了。 当天晚上,平易坊烧起了一团大火,火势冲天,映照着整个京城半边天都是红色,那红如血的天,充满不祥的气息。 一夜过后,京中不少人家挂了丧幡,风吹过,还有阵阵哭声。
第028章 出京 江府也挂上了丧幡, 江易周醒来的时候,府上已经变为一片白。 丫鬟们都穿着孝,她也有孝。 因为江帆是她平辈, 所以她不用戴重孝,只有衣裙换了一下。 “小姐,要去信一封到族地吗?” 诗琴眼睛有些红,江帆还未成亲,为他哭灵守灵的小辈, 不是太小,就是没在京城,只能让府上的丫鬟家丁去哭, 她也哭过一场。 要将江帆去世的消息告诉江易雅吗? 江易周有些迟疑,她昨天之所以拦着江帆,就是因为江易雅, 要不是江帆在江易雅心中颇有些分量, 她肯定不会管。 别人死活关她何事? 江易周承认自己救人并不上心, 人真的死了,她对江易雅有点儿愧疚。 其实没人能预料到平易坊的事,谁能想到, 在如今平静的京城中, 会有人在平易坊放一把火。 放火之人的用意不明, 但结果可想而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京城, 又要掀起血雨腥风。 伤心之人比比皆是,焦头烂额的人也不少, 尤其是坐镇中宫的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两人万万没想到, 在局势一片大好时,会有人冒出来,放一把火。 这烧的哪里是平易坊,分* 明是大庄的根基! 暴怒之下的大长公主,将大理寺和京兆府的人全都召集过来,只差没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废物了。 “平易坊里有多少王公贵族,那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巡逻人手数不胜数,这等情况下,竟然能让大火着起来,还烧死那么多达官显贵之子!” 大长公主一拍桌案,桌子差点儿没飞起来,可见她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说说吧,你们是如何玩忽职守,又是如何视而不见,才捅出这样大的篓子!” 大长公主如寒冰般刺骨的目光落在身上,引得人身上一阵刺痛,几个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此刻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引火上身。 “别在这儿装哑巴不出声!本宫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精明得很,是不是此刻还在心中暗喜,想着平易坊这样大的案子,一定能压下郭太傅的事情,不至于让你们一个个背上残害恩师的骂名啊?” 大长公主此言一出,殿内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僵持之际,人群中走出一面容温和,眉目三分阴狠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封修。 “还请殿下息怒,殿下,臣办案时一心为国,从无私心,想来各位大人也是如此。” “是啊是啊,长公主殿下,郭太傅一事疑点重重,至今还未有证据,不一定能定罪,平易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为了为郭太傅遮掩,何苦为一个本就清白的人,搭上那么多世家公子,王公子弟呢?” 本来因为封修的话,大长公主面色已经好了些许,听了这话,又难看了。 无他,说话之人乃是京兆府尹,他亦是寒门出身,与郭太傅说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也不为过,他现在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在为郭太傅洗脱罪名。 京兆府尹不是什么好差事,以往都是世家中颇负盛名的公子担任此职。 在京城这个一板砖下去,砸十个,九个高官之后,一个王族之后的地方,谁能压得住事,维护国法,惩治犯人?当然是身世背景更高一筹的人,他们有后台。 后来世家门阀的势力越来越大,先帝为了平衡朝堂,硬是将这个位置给了个寒门出身的官员。 本以为能让京城官场的氛围为之一清,结果是更乱套了,这位京兆府尹,最喜欢到处打圆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白了就是光说不干。 “倒是难为李府尹,开得尊口,替人叫屈。” 大长公主言语间满是冷然,嘲讽之感溢于言表,偏偏李府尹权当看不见,他当官后完全是光脚不怕穿鞋,大不了将他革职,他早就不想干这受气包一样的京兆府尹了。 若是将京兆府尹之位还给世家,皇族权力会进一步被压制,别的寒门子弟还没这位李府尹能扛事。 比起世代簪缨的世家门阀,寒门子弟还是太少了,读书不易,寒门子弟说是寒门,实际上家里也有不少家财。 这年头,真正的穷人读不了书。 大长公主没有想过富民的问题,她只想将平易坊的事情压下去,继续查郭太傅。 郭太傅若不是带头反对她和母后掌权,其实大长公主不想动他,可惜郭太傅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将他推倒,朝堂无法彻底掌控在她与母后手中。 大长公主眼中精光闪现,随后归于平静,她不等底下的几个大臣继续认罪,直接下了命令。 尽快查出平易坊起火的真相,给各大世家一个交代,郭太傅的事情也不能拖着。 “枳句来巢,空穴来风,一切必有缘由,既然有苦主伸冤,那郭太傅就不一定清白,一切都要拿真凭实据说话,还请诸位能心怀国事,以国事为先,勿动私情。” 大长公主最后那句话,几乎是盯着李府尹说得,对方貌似羞愧地低下头,心里究竟如何想,他人无从得知。 等人群散去,大长公主起身,去了后宫。 梧桐殿内,李凝香无聊地托着下巴,听着面前的宫人为她读太皇太后当皇后时,编写的皇后录。 《皇后录》中收录了十位历史上的贤德明后,详细记载了她们在后宫的所思所行,意欲教化之后的皇后,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国母。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李凝香听得都要睡着了,她已经能对这本书倒背如流,要她说,这本书里写得就是狗屁! 跟江易周呆了几天,李凝香心里总是会爆粗口,以前她觉得这样骂人很没教养,现在她只想学江易周,来一句,我粗鄙。 “县主,长公主殿下来了。” 外头进来的宫人刚一通传,李凝香就飞似得跑了出去,身后跟了好几个宫女,在后头不断提醒,县主要注意仪态。 到了母亲面前,李凝香拉住母亲的手臂,晃了晃撒娇,“母亲,今日女儿可以出宫逛一逛吗?” 进宫之后,她不是毫无出宫的机会,只是十次里有八次被大长公主拦下,大长公主让她好好在宫中待嫁,真想出宫,可以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李凝香觉得不行,她看那本《皇后录》里说的,女子成了皇后之后,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好似摆在上位的傀儡,线在他人手里。 做好事很难被人夸奖,但做一次坏事,很可能就要被朝野上下弹劾。 一点儿自由都没有了。 所以她一定要趁着还未成婚,多多到宫外玩。 大长公主看着一派天真烂漫的女儿,心疼得揉了揉女儿的肩膀,随后狠下心肠,将女儿推出去。 “不行,平易坊刚出了事,现在外面特别乱,你哪儿也不许去。” “母亲,我悄悄出去,而且我不可能往平易坊去,我去江家,怎么样?” “易雅那孩子早就回族地了,你这些日子去江家,见得是安国公的亲生女儿对吧?我记得你之前很讨厌她,现在怎么跟她如此要好了。” 安国公还算安分,大长公主对江家的印象不错,过两年时局平稳,如果江家退了和曾经的三皇子,如今的平王的婚约,再与拥护大长公主的宗亲联姻,那大长公主会对安国公府态度更好。 “我跟她不要好,就是没地方去。” 李凝香嘴硬,不承认她和江易周的关系确实软化了很多。 “行,那你去吧,顺便吊唁一下江家二公子,你们是同辈,正合适。” 大长公主其实已经派人去过了,她是长辈,不好吊唁,一直觉得不够尽心,李凝香出面正能表现她的诚意。 领了任务出宫,李凝香的兴致一下子少了许多。 她出宫时,正好碰见封修入内觐见大长公主。 “封少卿请留步。” 封修抬头看着那密不透风的马车车厢,能在宫内坐马车出行的人,没有几个,年轻的少女更是只有宁安县主一人。 先帝还未曾设立新后就驾崩了,高贵妃如今和半囚禁在京城的平王住在平王府,先帝的那些公主,不是已经远嫁,就是年纪太小,还没到能自由出入宫闱的年纪。 “臣见过宁安县主。” “免礼,还请封少卿上前来,本县主有些话想要问问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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