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率迟扔了桌面上的糕点进嘴里,“总之恶有恶报。不过我听闻那人应是武功高强之人,且下手狠辣,一刀结束,转头跳走。且连银财都没拿,专冲着六公子去的。” 话音刚落,园口外隐隐约约传来叫唤声:“五公子!五公子!” “哎呀,你叫什么?”回应的是秋燕。率迟来时让她守着园口。 “奴婢有事找五公子。秋燕姐姐,你让我进去吧。”小桃焦急地说道。 “你别撞我,你怀有身子,撞坏了我不负责的。” 徐慕白轮椅推到门前:“让她进来。” 一听到应允,小桃连忙提着裙子急匆匆跑过来,一到门口前,立刻拜服磕头:“求五公子救救我们家小姐。” 徐慕白和率迟对视一眼,徐慕白道:“你起来说话。” 小桃没起来,只抬起一张圆圆的脸。 徐慕白之前经常听小桃跟姜姜说话,认得小桃声音,确实如他所想,是个年轻少女,一张桃子脸,五官圆润可爱。 “我们小姐大概是被人抓走了。”小桃焦急地说。 自从那日姜姜跟小桃告别后,小桃一直担心受怕,可她刚刚有孕,吐得昏天暗地,卧床不起,没办法来找她。 后来只说听说姜姜不见了。 姜姜虽然没有奴籍,可到底名义上是府内的丫鬟,故而府内也派人出去找她。 小桃宁愿姜姜被府内当逃奴抓回来,这样最多也就是挨一顿打。说不定跟五公子求求情就会放过。 现下,要么一个人出城去了,要么被沈澜抓走了。 小桃十分后悔。她跟小姐从小在一起,这一路可算是相依为命过来的。无论如何她都该跟小姐一块儿走的。 现如今北方打仗,南方水患,哪里都不安生。 两个人走起码安全些,可她怀孕了,又怕拖累小姐。 她们当初选择来京城,其实小姐娘亲跟姨母少有联络,姨母都不知道她们要来,为的除了跟姨母有个照应,也是朝京城走对女子安全。 率迟道:“你别着急,先说说怎么回事。” “前几年,奴婢跟小姐一块儿去尼姑庵小住。那尼姑庵有个尼姑是我们小姐姑姑,故而奴婢跟小姐时常过去。那日下大雨,小姐在尼姑庵门口救了一个黑衣男子,悉心照料了十几日。” “后来我们就下山回家了。回家后不久,我们老爷就收到了聘礼。有人来提亲。我们老爷见那人也不认识,就回绝了。回绝后第二天就有县官来,把我们家老爷夫人抓进大牢。” “我们小姐奔走相告,又是写诉状又是找人求情,都没用。我们家只是医堂,人单势微,那县官还索要一千两银子才肯放人,又说是因老爷拒婚,得罪了京城里来的大人物。” “可不过三日,老爷和夫人就在牢内悬梁自尽了。那县官说是畏罪自杀,可我们收尸时只见全身都遭了毒打。有个相熟的衙役告诉我们,就是因我们老爷拒婚,得罪了那个大人物,他一气之下让人打死了老爷夫人,还要强娶小姐。回去后我们就发现药堂被烧了,还有好多官兵在找我们,这才跑了出来。”小桃说到这,眼已通红,“我跟小姐千里迢迢上京投奔姨母。” 徐慕白想起姜姜提过,她父母被人所害,原来是这样。 “那个大人物是谁?”率迟问。 “沈澜。”小桃道,“就是近日的澜将军。” 徐慕白和率迟再次对视了一眼。 大人物命着县官草菅人命倒也不稀奇,可竟然是——如今圣上眼前的红人,刚刚被封了将军之位的沈澜。 “前几日小姐告诉奴婢,说沈澜找到她了。她让奴婢带了些奴婢娘亲的旧衣物来,要乔装离开。她走后,奴婢真的放心不下,这几日就让铁牛去将军府外转了几圈……将军府护卫森严,奴婢自然是探查不到。但沈澜似乎照常进府,奴婢总想,如果他没抓到小姐,总要去抓的。如今照常回府,应该就是抓到了。“ “怪不得,前几日我听说沈澜像是带兵去农庄了。”率迟反应过来,“可我以为只是抓捕逃兵。” 连年打仗军营中逃兵乃是常事,更有中饱私囊的逃窜领将,故而沈澜带兵搜查不会引人注意。 率迟又问:“你们小姐只照顾了他十几日?” “是。就是照顾了他十几日,他却一直对我们家小姐穷追不舍。我们来府上一年多,奴婢都以为他忘记了。” “是啊。你都说是前两年的事了,你们小姐只是照顾了他十几日,他便对你们家小姐念念不忘。都隔了两年还惦记着?”率迟也稀奇。 徐慕白垂眸,这个答案或许他能回答。 他没见过沈澜,当日在街上不过是惊鸿一面,也霎时理解了,当时姜姜为何会突然离开。 他只知道沈澜是平南王的私生子,在接连打胜仗之前,城内都没听说过这个人物。 以及这个人声名鹊起之后,他的几位哥哥都离奇死亡,都传言,是沈澜害死的。 他不知道沈澜跟自己是否有半分像,可他知道姜姜身上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 她温柔耐心笃定又会仔细照顾人,平日里像是不笑,可总是有股笑的神情,这股笑是源自她自己身上的轻松自然。 徐慕白很喜欢她低头时的专心神情,修剪药材时,看书时她都有。 眸光低垂,鼻头会有种奇妙的光辉,嘴唇轻抿,认真凝视,她仔细时,偶尔睫毛才会眨动一下。 尤其对人时,那是种从未有过的确确实实的关心和在意。让人被温暖,被仔细妥帖,让人总觉得一切都能好起来。尤其在病重、尤其对从小未得到半分亲情温暖的人来说,她会让人产生极强的依赖感,想要她永远陪在身边。 徐慕白沉默半晌。 小桃还以为他也怕了,连忙磕头:“求求公子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你有孕先起来。”他示意率迟去扶她。 等小桃站起来后。 徐慕白才问:“你们小姐对沈澜有情?” 小桃连忙站起来:“没有。他都害死我们家小姐父母了,小姐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情?” 没有。那就好。徐慕白点点头,推转轮椅,双手十指交叉,抬头望着墙上挂着的万壑松风图。 沈澜应该不会想要姜姜的命,否则早就下手了。 现下姜姜失踪这么多天,如果真在他手里……好在姜姜也不是太介意贞洁的类型,不会轻易求死。 如果是其他京城小官,徐慕白很快就能把人带出来。 可是沈澜,确实棘手。 需要好好筹谋一番。
第26章 不宜招惹。 #丫鬟(25) 纱帐震颤。 沈澜赤身伏在姜姜身上, 好一阵他才喘息着停歇下来。 当日在马车上他就迫不及待要她,当夜也是。这几日,大中午用过膳就这样, 晚上也这样, 早上也有。 照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要受孕了。 姜姜道:“下午我开药方让人煎一副避子汤给我。” 沈澜笑,摸摸她平坦的肚腹:“有没有男子喝的, 你不用喝,我喝。” 自古医书里都是女子喝避子汤, 即便从率迟给她收集来的奇书怪志里, 姜姜也从没看过男子避子汤药方。 她扭头:“我开药方, 你不怕我给你下药?” “不怕。你要是给我喝毒药我也心甘情愿。只不过我心愿还未完成,不会这么容易死。”沈澜翻身下去, 支着手肘拿她的手揉捏把玩。 “什么心愿?” “我从未说过我年少的事。现下我说给你听。我是我爹的私生子,一时乱性, 我娘是个丫鬟,本要嫁人前被他凌辱, 生不如死,很快就疯癫了。自小,我就被府内的人当狗。大哥二哥三个轮流骑在背上玩, 让我钻狗洞吃剩食,乃至喝尿。” 常人说这话, 大概会低声沙哑, 压抑痛苦。 然而沈澜不一样。 他是像说旁人趣事那样说出来的, 说的时候还带着好玩般的神情, 无所谓似的,时不时揉揉姜姜的指关节玩闹。 “主子都对我不如何, 更别说下人了。我的屋子是狗笼,跟狗睡在一起,旁边就是茅厕。每个人如厕出来都能见到我。” “他们对所有人都这样么?”姜姜问。 “不是,只对我这样。” 沈澜笑道:“后来我长大了,那狗笼关不下我,才放我出来。我自小爱玩闹,那狗也听我的话。譬如那些下人如厕,我就打开笼子把狗关进去,让他们跌入粪坑。后来我那几个哥哥们一气之下,就把那狗绞死了,还把狗肉分给了下人吃。” 说到那些人的欺辱,沈澜都不以为意,只有说到这条狗,他才像有丝情绪,“他们绞死了这条狗,当天晚上我就偷了这条狗的屁股、肠子和雄物,分成三份,趁晚上一一潜入他们房间,塞进了他们嘴里,逼他们吞下去。再之后,我就跑了。他们找到我。轮流把我虐打了十几天,最后以为我死了,才扔在山坡上。” “我就是在这之后救的你吗?” “没错。”沈澜说道,“所以我才说你不该救我,因为当时我已经决意死了。只不过既然被你救活了,我就想,这就是上天不让我死,死都死过一回了,合该我报复,做些灭绝人伦的事。所以他们还不够狠,就不该让我活。他们没让我死绝,我就只好让他们死绝。”说完,他还拿着姜姜手指头不轻不重咬了两口。 姜姜没想到最后他得出的结论居然是这个。 “你爹娘的事确实跟我有关,但不是我本意。你不会动你身边的人,你放心。你那个丫鬟小桃,我早就知道她住在哪里,要是我挟持她恐怕你也很快就会出来,然而我没有,因为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 “嗯。” 姜姜脑袋蹭了蹭枕头,她不想参与别人的是非,也不想评判别人谁对谁错,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也不希望别人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沈澜靠近姜姜,摊开她的五指凝视:“自从被你救过之后,我的心愿变成了两个。” “什么心愿?” “第一个已经实现了,就是跟你在一起;第二个,是杀了我父亲。我觉得一切问题都来自于我父亲,他最为看重传宗接代,所以我要让他断子绝孙,永无后代。”说完,他再次摸上姜姜肚腹,“所以我是不会让你生孩子的。” 姜姜也没有回应。她对生孩子这件事不感兴趣。且若是有天她决定生孩子,恐怕也不会找沈澜当孩子父亲。 “听我说了这么多,你不同情我么?” 姜姜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该同情吧。 沈澜闷笑了起来,又在她脖颈窝里面蹭。 现下姜姜联系起来,他有些动作确实像条狗。 过一阵,沈澜利落地起身,捡起旁边的衣物穿上,系腰带:“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军营练操,那些人我一不看就会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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