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孟锦瑶说,鸡蛋是最好炒的,在猪油里翻炒两下就行。 可是鸡蛋卖这么贵,她不敢下手,万一炒得不好就坏了,但是别的她也不太敢下手。 眼看着饽饽和粥都熟了,明桃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炒鸡蛋。 将东西盛出来放在一旁,灶膛里的火光弱了些,她又添了两根柴,往锅里倒了点油,呲拉一声,雾气蒸腾,笼罩灶房,油星子也喷溅出来。 明桃惊得后退,端着碗胆战心惊地等了一会儿,犹豫着将蛋液倒了进去。 她一点也没舍得浪费,一直举着碗,等着那一滴蛋液落进锅里。 却不曾想锅里忽然窜起一簇火苗。 明桃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下意识惊叫一声,连忙缩回手,碗一滑,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李清洲听到声响,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烟雾缭绕的灶房,脚下似乎踩到了碎片,他停顿了下,又没事人似的往前走,当机立断往锅里倒了碗水,盖上锅盖。 变故陡生,明桃已经傻掉了,呆呆地望着满地狼藉,只是炒个鸡蛋而已,为什么会这样? 好半晌,她轻声说:“清洲哥,你小心脚下,我摔碎了碗。” 这碗是昨日去镇上买的,这么快就被她打碎了。 李清洲忍着脚底板传来的痛感,镇定道:“我知道,你去院子里。” “可是午饭……” “先把碎片捡起来再做,”李清洲拉住她的手腕,“你出去,我来收拾。” 手腕的热度让她回神,明桃咬了下唇,默默出门,仰头盯着烟雾慢悠悠地顺着烟囱飘到屋外,视线下移,李清洲蹲在地上捡碎片。 他居然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还帮她收拾残局。 明桃反而更想哭了,一包泪含在眼底,将坠不坠,可是午饭还没做好,她不想哭,正要仰头憋回去,眼角余光瞥见李清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出来。 很轻微的动作,他掩饰得很好,但他走路向来是稳重且迅速的,从未这么缓慢过,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明桃怔了下,立刻站起身。 “清洲哥,你、你是不是踩到……” 不必再说下去,她已经看到了他手上沾血的碎片。 眼看着隐瞒不了,李清洲淡然道:“皮外伤而已,最多两日便好了。” 一直忍着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明桃眼泪决堤,哽咽着上前搀扶他。 李清洲好笑道:“受伤的是我,你哭什么?” 明桃眼珠不错地盯着他的靴子,“我替你疼。” 李清洲怔了下,下意识抚了抚她的发顶,语气里藏着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怜爱,“真的没关系。”
第26章 头上倏然落了一只大掌,像宽厚兄长对做错事的妹妹的爱护,明桃抿了抿唇,没躲,扶他坐下。 李清洲适时收回手,见她依然神色不安,吩咐她做事。 “我屋里有个木柜,里面有个白色小瓶,你帮我拿过来,再撕下一块布条。” 明桃忙应了一声,进了主屋,在屏风前犹豫一瞬,还是进去了。 幼时她常去庶兄房里,就当李清洲也是她的哥哥,妹妹进哥哥的房间,没什么好怕的。 迈进室内,独属于李清洲的味道将她席卷,明桃还是微微红了脸,故作镇定地扫视一眼,还挺干净的。 不过床褥有些乱,衣裳也东一件西一件,床角还胡乱搭着一件,裤腿已经掉到地上了。 明桃皱眉看了过去,想忽视,毕竟这是李清洲的屋子,可她爱干净,有些看不过去。 挣扎一番,她还是走了过去,两指勾起裤腿往床上甩,没想到里面还藏着一件,一团白应声掉到地上。 明桃随意瞥了一眼,面色猛的涨红。 “明桃?没找到吗?” 院子里传来李清洲的声音,明桃的脸更是红得滴血,含糊地应了一声,抖着手从柜子里找出白色小瓶,又剪下一块长条布。 她绣工极好,使剪刀自然也不在话下,可一块布竟剪得歪歪扭扭,明桃也顾不得什么了,做完这些赶紧低头走出来。 李清洲刚拔下那块碎瓷,幸好扎的不深,血流的也不算多,他从明桃手里接过布条,撒上药粉,干脆利落地系紧。 抬起头,明桃面红如血,眼神飘忽。 李清洲多看了她一眼,料想她定是在他屋里看到了什么,提了彼此尴尬,索性没提。 他又吩咐明桃:“把饭端出来吧。” 明桃终于找回了神智,讷讷道:“那个鸡蛋……” “添了一碗水便是鸡蛋汤,凑合喝。” 是诶,明桃眼睛亮了亮,怕在锅里太久变凉,赶紧去盛。 吃过午饭,明桃底气不足道:“清洲哥,明日我一定能炒出一盘菜,你想吃什么?” 李清洲想了想,“肉。” 炒肉啊,明桃看向挂在灶房里的腊肉,应该……挺好做的吧? 晌午的碗是明桃来洗的,李清洲知道她心里愧疚,总想着做些什么补偿,也就没拦着。 四个碗而已,明桃没烧水,用冷水简单又快速地洗了洗,最后还是冻得满手通红。 李清洲看着她反复搓手,攥紧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是热的,可是他不能说帮她暖一暖。 “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会用汤婆子和手炉,”李清洲道,“过两日我去镇上给你买一个。” 明桃笑容凝滞,勉强开口:“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用这么奢侈。” 李清洲望着她肤若凝脂的脸,“在我眼里,你是。” 他不想让她受一点苦,别的千金小姐过的什么日子,他便想让明桃也过那种日子。 可惜他的银子不足以支撑,但是买个汤婆子应当绰绰有余。 谁知明桃却不愿,绷着小脸道:“你若是买了,我就……我就退回去,反正我不要。清洲哥,你别想先斩后奏,我说到做到。” 她已经花了他许多钱,若是再多一个汤婆子,她什么时候能还得清? 见她如此坚持,李清洲也不好再提,准备回屋歇晌。 他站起身,明桃下意识要搀扶他,想说送他回屋,电光火石间想起他屋里的东西,脸又红了。 她讪讪地收回手,“清洲哥慢些走,我、我也去歇晌了。” 李清洲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屋了,关上门,他站在原地没动,环视整间屋子。 柜门没关,剪刀丢在地上,床角的亵裤…… 他轻咳一声,终于知晓明桃为何会方寸大乱了,他走上前去,顺手捡了起来。 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梦.遗也是常事,近日来,梦里出现的全是明桃的脸,几乎每日清晨都要换一次亵裤。 幸好昨日搬家有些累,他倒头就睡,没做什么梦,所以是干净的,若是上面有东西…… 他呼吸微重,目光深沉地瞥了一眼矗立在他们之间的墙,似乎要透过那堵墙看到明桃心里去。 一墙之隔的明桃又在辗转反侧,懊恼地想,自从搬家之后,一天没有两三件尴尬事好像就白过了似的。 不过以前那几件都抵不过方才的事,她居然、居然看到了李清洲的亵裤,还差点碰到。 明桃将头蒙在被窝里无声尖叫,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好半晌才睡着。 迷迷糊糊间,她瞥见屋门开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拎着一团白走了进来,沉声道:“明桃,既然你看到了,以后就帮我洗亵裤吧。” 说着他将亵裤扔到她的被子上,还有黏糊糊的东西蹭到她脸上。 明桃下意识摸了摸脸,还没看清是什么,猛然惊醒了。 她直挺挺地坐起身,呼吸急促,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好半晌,她迟疑着碰了下脸,只摸到一片滑嫩,终于松了口气,幸好只是一场梦。 看眼天色,窗外阴沉,屋里也暗了三分,她分辨不出时辰,担心已经是晚上了,赶紧掀开被子。 走出门,北风呼啸,冷意刺骨。 明桃呼出一团雾气,快走几步敲响另一扇门,“清洲哥,你在吗?” 风停的瞬间,她听到屋里传来模糊的、压抑的闷哼。 明桃吓了一跳,隔着窗扬声问:“清洲哥,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李清洲终于开口:“没事。”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桃蹙紧了眉,关心道:“你是不是受了风寒?” 李清洲哑然失笑,继续慢条斯理地做着自己的事,可这种事却由不得他慢,一想到一窗之隔便是明桃,快意迅速累积,直至攀上顶峰。 “清洲哥,你怎么不理我?”明桃有点着急。 “我没事。”李清洲擦净了手,尾音愉悦。 见他的声音又变得正常,明桃放下心,方才应当是还没睡醒。 她又问:“你饿不饿?” 话音刚落,一旁的屋门开了,她转头望去,李清洲目如鹰隼,紧紧地盯着她,像盯着待宰的羔羊,将她拆吃入腹。 明桃有些惊慌,眨了下眼睛,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不见了。 李清洲朝她走近一步,明桃鼻翼微张,嗅到他身上似乎有股不同于以往的、特殊的味道,不知为何,她莫名脸热,心跳也加快了。 李清洲平静开口:“如今才申时一刻,不着急。” 明桃迟钝地应了一声,半晌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我还以为已经是晚上了。” 李清洲看了眼天色,“今日有雪。” “这么快就要下雪了啊,”明桃忧心忡忡,喃喃道,“以后的日子更难熬了。” “为何?”李清洲故作不知。 “我最怕冷,”明桃咬了下唇,“我怕我熬不过这个冬天。” 从前的冬日,她手炉、汤婆子不离手,房里每隔几步便有一盆银丝炭,直到春暖花开时才会被撤掉,纵然这样,她还是怕冷。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仅凭一副躯壳,如何抵御严寒? 李清洲沉默片刻,心里的野兽呼之欲出,他抵挡不住,终于开口:“我有一个办法。” 明桃不想听,“若是买汤婆子便不用说了。” “不用花钱的办法。” 明桃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须臾之间,粗硬大掌浅浅触碰她冰凉的脸颊,明桃一时忘了男女大防的规矩,下意识想朝着温暖的地方靠拢,他却及时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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