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擅自行动,就不用回来找我了。” 天衢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他虽然不理解,却也知道主人这是在凶自己。 他做的不对吗? 他明明都是按照主子的心意做的。 如果主子不想,肯定第一时间就阻止他了。 “还看什么看?回去。” 天衢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宋婉玉。 宋婉玉欲要开口为他说情,下一秒君肆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你看她作甚,她比你还要无能。” 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宋婉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16章 “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任人这么欺负?” 君肆无差别攻击。宋婉玉的表情瞬间变得跟天衢一样。 她试图为自己辩驳。 “他们人多,我……” 还不等宋婉玉把话说完,君肆就发出了那熟悉的讽笑。 “人多?你若是有心便能发现她们并不想惹人注意,只需弄出些大的响动把附近的人都招来,届时那柳馨月还敢耀武扬威?”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是相府小姐也没有权利随意欺负平民。” “你在学塾里读的书,都学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据理力争的道理吗?” 说起学塾,宋婉玉就更委屈了。 君肆还在继续。 静山方丈见现下不是自己能插手的情况,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很果断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缘休本要离开,却又怕君肆又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举动,便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君肆训诫宋婉玉。 可能是因为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君肆难免用上了几分真心,看似是在说宋婉玉,实际上又像是透过她在嘲讽曾经那个软弱无能任人拿捏的自己。 缘休没有阻止的原因也在这里。 说到底他跟宋小施主也算是有些缘分,算是有故人的情谊在,也同样不愿意见到宋小施主被人欺负。 当初宋婉玉来青龙寺听经他也是受过宋满福和宋夫人委托照顾的。 宋夫人已经离世,小姑娘如今也算可怜。 若是君肆真能让她有自立自保之心,也不算坏事。 眼看着她眼睛又红了,君肆想到昨日她扯着自己衣袖才抹眼泪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哭什么,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 “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若是他日去了京城,你还不得被那些精于算计的人吞的渣都不剩,哭的好看有什么用,算计你的那些人可不会因为这个心软。” 君肆说了这么多,宋婉玉听进脑子里的只有一句话。 他夸我好看。 宋婉玉自记事起听过最多的就是赞美她容貌的话,听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习惯了,可同样的话从君肆口中说出来,效果却不一样。 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原本都快要被自己说哭的小姑娘忽然红了脸,而且看表情还有点害羞,他顿时沉默了。 君肆人生第一次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他回顾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每一句都不算好听,冷嘲热讽都有,按理说她该被自己说哭才对。 这是个什么反应。 “你是被那柳馨月吓傻了吗?怎得这幅表情?” 宋婉玉肯定不会说自己是因为什么,她试图反驳一句:“我不去京城不就好了。” 这话一出,君肆眯了眯眼睛,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她异想天开。 想来也是。 哪有尚书的女儿养在外乡的道理,迟早都要接她回去的。 到那时这样的事只怕是会更多,今日只是与那柳馨月打了一个照面,便因为容貌胜过对方而招来记恨,日后若是去了京城,以爹爹的身份,她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那时不会再有像君肆这样的人来帮自己了。 他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未知。 他真的要死了吗? 看着也不像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样子啊。 也并未听说京城有哪家公子生了重病被送到寺中静养啊。 君肆看宋婉玉出了神,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浪费口舌说了这么多,她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今日算我多管闲事。” “不是,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宋婉玉回神,连忙出声:“我并未说你是多管闲事,相反的,我很感谢你能帮我,真的很谢谢。” “谁说我是帮你了。”君肆又言,神情里带着些许清傲,似乎是打算和她撇开关系了。 这不是帮是什么? 宋婉玉疑惑了。 “蠢笨之人,不值得我费心至此,以后莫要在我眼前晃了。” 君肆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宋婉玉张了张口,还是没叫住他。 “大师,我能问问你和君公子是什么关系吗?” 宋婉玉不好奇君肆的身份,她更好奇的是,君肆和国师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能让国师如此上心的对待。 哪怕是昨天他都那样对待缘休了,缘休也没有生气。 缘休脖子上青紫的指痕还清晰可见,昭示着昨日种种都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为何这么问?” 宋婉玉莞尔一笑:“因为觉得您对君公子很宽容。” 缘休看着君肆离开的背影,目光悠长而深远。 就在宋婉玉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缘休忽然开口。 “他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是挺苦的。 这么小的年纪看着就这么的老成,对事物的见解比一些大人还要深刻,不难猜想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成的。 而且他才十岁就要死了。 还被家里人扔到这种地方自生自灭。 能不苦吗? 宋婉玉十分理解缘休的话,点头表示认同。 缘休:“小施主心思通透,若是能帮他解开心结,也算是结一段善缘。” 这话听在宋婉玉的耳中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他就要死了,我要是能帮他了结心愿,算做善事了。 “大师,我做善事能为娘亲积福吗?” “心诚则达。” 宋婉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帮他的。” “小施主,君公子学识渊博,若小施主能在君公子身上学到几分,日后便是到了京城也能如鱼得水。”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宋婉玉会觉得过于夸张,但这话是缘休说出来的。 她疑惑:“大师不能教我吗?” “缘休此生只收一个徒弟,传道解惑之事,君公子未必不比贫僧擅长。” “大师有徒弟了?” “曾经有。” 她不解。 “他现在不肯认我这个师父,日后或许会回心转意。” 竟然有人不愿意认缘休当师父,宋婉玉觉得那人真是不识好歹。 被宋婉玉在心里暗骂不识好歹的人捏着手里的书卷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某人放下书卷,看向身后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子,扫到了窗外的雪景。 “天衢,把窗子关上。” 天衢眼巴巴的望着君肆,摇了下头。 “没人会偷你的雪人,窗子关上。” 天衢不情不愿的从炭盆旁起身,过去关上了窗户。 茫茫白雪被关在窗外,屋内逐渐升起暖意。 君肆靠在软塌上,一页接着一页翻看着书卷。
第17章 讲坛结束后,江朗和江翎一起来接宋婉玉。 宋婉玉本来有满肚子的委屈要跟哥哥们说,可一想到君肆说她的那些话,她又把这些委屈给咽了回去。 哥哥们不可能一直陪着自己。 日后他们也不会跟自己一起回京城。 若是那时受了委屈,她又该跟谁说。 她不能永远活在家人的庇佑之下,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长大? “怎么苦着脸,是不是受委屈了?” 江朗一眼便看出了妹妹的神情不太对劲,眼睛红红的又像是哭过的样子,出声问她。 还未等到宋婉玉回答,江翎就先说话了。 “谁敢欺负我们家昭昭?难不成当咱们江家人都是死的吗?” “跟哥哥说,是谁干的?!” 宋婉玉看着两个哥哥充满担忧的眼神,泪水不由自主的浸湿了眼眶。 她便是说出来也只是为家人徒添烦恼罢了。 那柳馨月可是相府的千金小姐,民不与官斗,本就已经打算息事宁人,她便不会再将这件事拿出来说道。 “没事,只是在寺中这几日有些想家了。” 说来也是,昭昭这次在寺中待了五天,平时哪里有离开家这么久过,小姑娘想家哭红了眼也是能理解的。 “哥哥们不会怪昭昭太娇气吧。”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宠你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怪你。”江鸣抢先开口。 江朗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兄妹二人,十分宠溺的笑了。 “好了好了,想说什么等回到府上再好好的说,你这几日不在,铺子里新送来了几箱布匹与首饰,祖母说等你回来挑完再送到铺子里。” 听到这话宋婉玉眼睛都亮了。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翠青色衣衫在雪天里成了唯一的春色,那张能令百花失色的容貌被衣衫衬得灵动又有活力,在这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天地间,她成了唯一耀眼的存在。 在不远处的高亭里,君肆长身玉立,静静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下山。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雪天里,君肆才收回了视线。 他转身,广袖长袍随动作挥动,衣衫上绣着的白鹤仿佛活了过来,缠绕着祥云望向云端。 那一身素白色衣衫仿佛要与天地融为一体,唯独发冠上一支碧玉竹节簪带了些许颜色,让他看起来,又多了那么一点人气。 君伴清风,闲云野鹤。 他那漠然于天地的神情似乎要将一切都淡忘,像极了在山上修行不问世事的道人,仙风道骨,神圣不可侵犯。 君肆看着远方目光深远,似乎在想什么,神情有些出神。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或许是发现了,却并未放在心上。 那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手上还提着一把看着锋利无比的长剑。 长剑出鞘的声音划破空气,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朝他的心口刺了过来。 刺穿身体的声音令人心里发凉。 而君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长剑掉落在地上,那刺客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发现刺穿他的竟然只是一枝再普通不过的树枝。 寒冬时节,树枝比往常还要容易折断,可偏偏杀了他的,就是一条随手折断的树枝。 他想要看看杀了自己的人是谁,回头却只看到一片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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