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四手,各自托成一个碗状。那些小鱼就在两个人的手掌间来回游动,一会儿游到他手心儿里,一会儿又游进她手心儿里,像一群贪婪的孩子,哪个都喜欢,哪个都舍不下。 “哈哈……” 邬玺梅的笑声不绝于耳,疾风不时朝她窥视,心里也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这小半日,两个人就在此度过,邬玺梅坐在湖边看景看鱼,听着山间鸟雀空灵的声音,与小鱼嬉戏,她的心里平静了许多。疾风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或靠着树,或坐在湖边,默默注视她,观察她的一颦一笑,以此来放松身心,准备晚上的刺杀。 与此同时,邬玺玥睡了一天,直到傍晚才醒。左宗宝也就守了一天,连屋都没出去,就怕一个不留神,人又不见了。 待她醒来时,一睁眼,就见左宗宝泪眼婆娑的坐在她身边盯着她。 “娘子,你醒啦?” 邬玺玥坐起身,随口问,“什么时辰了?” 左宗宝没回答,猛的将她拥入怀里,带着哭腔道:“你会回来的对吧?” 邬玺玥最不喜欢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她将他推开,“我又不是去送死,到时候,我们会看情形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了。” 左宗宝抹了把眼泪,“那就好。不过,你跑,会跑回来吧,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吧?” 邬玺玥穿鞋下地,故意道:“那可不一定,等我什么时候气消了再回来。” “啊?别呀。你回来,我肯定能让你消气。”左宗宝跟在她屁股后头道。 “我可不想打你,还费手呢。” 邬玺玥坐在镜子前,拆下发髻,正要动手梳理,左宗宝从她手里夺了梳子,然后站在她身后,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你信我的,今天晚上我有好东西让你看。” 透过镜子,邬玺玥看到他面色微微泛红,眼睛里闪着星点的光,不觉好奇,“什么?” “你回来不就知道了。” * 邬玺梅和疾风再回城时,天色已彻底黑了。宅门前,邬玺梅看了眼漆黑的夜空,“你一日未得休息,此去与姐姐汇合,当真没事吗?” 疾风睁开那平日里半垂的眼帘,摇了摇头。 邬玺梅这是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她这才发现,他睁开眼时目光柔和,与他平日的冷厉完全不同。 她笑了笑,“那好吧,多谢你今日带我去领略不一样的风景,我的心情好多了。多谢。” 疾风表面没什么变化,心里已如热浪翻涌。他掐着自己的手指,半晌道:“我该走了。” “呃,好,此去小心。” 邬玺梅讪讪的朝他点了点头,踏上台阶。 直到看她进了宅,关了宅门,疾风才快步去事先约好的地方与邬玺玥汇合。 *** 深夜,邬玺玥,疾风,穆云川三人各自穿夜行衣,蒙着面往琼楼潜行,在将至琼楼时,远远就见其内有火光,跟着便有喊杀声传来。 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 正打算过去查看,就见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从一片硝烟中冲出,身后紧随一队人马。在杀出琼楼一段距离后,相互间打一暗号,便四散分开,各自消失在暗夜之中。 整个过程之快,就像是做了场梦。 穆云川不禁惊奇,“这队人马不一般,即便是锦衣卫也未必做的到如此默契。” 正说话,琼楼里又有官兵杀出,叫嚣着朝各个方向追杀。 没有官兵的妨碍,动手就更无后顾之忧。 三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旋即翻上屋顶。 琼楼内到处都是火,留下的官兵忙于救火,董承泽看着满院狼藉,屈了双目,眼中露出杀意。 “左家,他们好大的本事啊。” 旁边封天会头目道:“我看方才那一队人与之前来的人不一样,应该不是一伙的。” 董承泽侧目,“还有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封天会头目道:“这个一时看不出来,不过,那些人像是受过特训,进退有度,不是一般官兵可比。如果没有我在,就这些兵,再多一倍也抗不住。” “一倍不够,那我就十倍,百倍,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是有三头六臂不成?” 话音将落,屋顶上传来异响,头目抬头望去,就见三人分立于屋顶之上,他们虽蒙着面,但其中二人他是认识的。 正当他打量穆云川时,穆云川甩手掷出数支飞镖,目标是他身边的董承泽。头目见状,抽出软剑,“叮当”几下将之打落。 就在他打落飞镖之际,三人纵身跳下,邬玺玥使匕首直刺封天会头目,头目正欲出剑,却见疾风重拳从另一侧打来。二人就像那日晚上,一虚一实相继配合,头目软剑在手应对自如。而这时,穆云川的刀竟对准了附近观战的董承泽。 董承泽这时身边只有几个小兵保护,眨眼已被穆云川劈于脚下。头目见状使出绝技,软剑便在腰间一个回旋,击退二人。 在邬玺玥和疾风退守时,头目借机冲向穆云川,在替董承泽挡下一刀后,他接连发起攻击将穆云川逼得连连后退。董承泽也借此机会在官兵护送下回房躲避。 没了这累赘,头目嘴角微扯,对三人不屑道:“一起上吧。” 三人相视一眼,按着先前计划的虚实配合攻击,穆云川在另二人配合的虚招下,在头目胸前落下一刀,但头目后撤及时,并未伤得太深,反而他手中软剑直刺出去时,忽然回旋正击中疾风的手臂。 这三人之中,疾风的功夫相对较弱,头目便以他为突破口,故意打乱三人配合。 疾风受伤,头目顺势使出绝招,软剑在手中犹如金蛇狂舞,瞬间闪出无数银光,像无数把利剑在三人间纵横交错,一时间,三个人身上皆或多或少负了伤。而在这无数虚招之间,唯有一剑是实招,当银光聚集之时,那剑尖正对邬玺玥而来,穆云川见状,扑上前去以身相挡,那箭正中他腰腹。 三人见力敌不过,相视一眼,各自使一虚招,随即翻上屋顶,头目还欲追,但此时官兵出去追人,董承泽无人保护,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只能作罢。 逃出琼楼,到一偏僻之处。邬玺玥搀扶穆云川,查看他腰上的伤。 “你的伤要不要紧?” 穆云川捂着腰,微靠在邬玺玥身上,隐忍着挤出一抹微笑,痛苦道:“我没有食言吧?替你挡了一剑,你可欠我一条命。” 习武之人都看得出,这一剑所中之处十分凶险,但中了必死无疑,还谈什么欠不欠的? 邬玺玥急道:“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伤的重不重?我看看。” 穆云川咬着牙,断断续续的道:“不用看,我没事。” 邬玺玥不理他,伸手触摸他受伤的地方,竟发现他腰间硬邦邦的。 穆云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从腰间掏出了那块北镇抚司的腰牌,“我命不该绝。” 邬玺玥松了口气,狠狠白了他一眼。 穆云川收起腰牌,“你可别怪我,我这不也是想看看,你心里有没有我?” 邬玺玥无语。 “我这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说罢,她看向疾风,“你没事吧?” 疾风捂着胳膊摇头。 “既然都没什么大事,那我们各自回去包扎,此事以后再说。” 疾风没有多言跃入夜色,很快消失了。 邬玺玥正要走,却被穆云川拉住胳膊,“哎,你还没说要如何报答我呢?” “改日请你喝酒。” 邬玺玥不想在这时候与他多言,就随便丢下句想走,可穆云川不松手,“我像喝不起酒的吗?”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喧闹。邬玺玥回头望了眼,“追兵来了,千户不怕被人认出来,到时被抓了送回京城,还如何对民妇挟恩图报?” 穆云川最喜欢看她跟自己耍心机,不觉一笑,“也是,这个恩,我反正是挟定了,你别想跑。” *** “那边儿有没有?” “没有发现可疑。” “楼主有命,必须将纵火者抓住。” “那边有人!” “追! …… 邬玺梅半夜听见大门外有喊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就见远处天边还有火光。这大半夜里,映的夜空一片橙红。 发生什么事了? 她来到院门前,小心打开大门向外看,就见远处有一队官兵从巷口跑过。 她缩回头。 是在抓什么人吗? 别多管闲事了,回去睡吧。 她将大门上栓,刚转身,一只宽大的手掌忽然捂住了她的嘴,跟着,她整个人就被一副高大的身躯抵在门上。 邬玺梅惊恐的看着面前那副银制面具,无力挣扎,口中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是我。” 当听到这声音时,邬玺梅眼圈儿红了。伴随往事一幕幕的回忆,那人自下而上将面具摘下…… “大人?!” 当看到罗域的脸,邬玺梅眼泪掉了下来。 “邬,玺,梅。”罗域双手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的念她的名字,眼眶不觉湿润, 大人已知我真名……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不知如何解释。 “你骗我骗得好苦。” 罗域面现忧伤,黯然吐出一句。 昏暗中,他凝视这双令他在无数个夜里魂牵梦绕的眼睛,呼吸猝然间变得不畅,他本来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想质问她,但在目光落到她唇上的一刻,他却难以自持,狠狠吞咽过后,忽的俯身吻上她的唇,他无尽的思念顺着舌尖蔓延,更胜过千言万语。 二人吻的天昏地暗,早已忘却其他,正这时,身侧五步开外,忽然有一黑影降下。
第38章 “你们在干什么?” 疾风在房顶上见邬玺梅和罗域抱在一起,虽知这俩人有了共同的孩子,但是,从小在杀手堆里长大的,只懂得人该怎么弄死,并不懂人是怎么被造出来的。他也极少关注这些,即便为了任务出入风月场所,他的眼里也只有任务目标,见之必杀,从不留意旁的。所以乍见这俩人一见面就嘴对嘴,身贴身,缠绕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就跳下来站在二人面前,毫无情绪的问了句。 他的声音在静夜中着实叫人惊得不轻。 罗域下意识将邬玺梅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 刚问出一句,影子不知从何处跳下,挡在罗域身前,与疾风对峙,作出防御的姿势。 疾风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仍旧一副看客的神态,站在几个人面前。 邬玺梅反应过来,忙扯住罗域的袖子,“认识的。” 当注意到疾风在看邬玺梅的眼神时,罗域回头看着她,心里对“认识”二字生出几分猜疑。 邬玺梅解释道:“离开北江镇后,我途遇几次危险,皆是他出手相救,才化险为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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