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哪里肯坐,推脱之后,倒是站了起来,站在了百官之中,只是他没穿官服,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三皇子拨着心里的算盘,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父皇前几日将一女子秘密接回宫中,严加看管,此子必是此女所生喽,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臣有本奏。”齐玉紧接着上前。 皇帝强忍住咳意:“讲。” “臣今日要参陆相,此事要从纪将军上书说起。” 有人面面相觑,有人紧张,有人等着看真相。 陆渊一言不发,就算他要辩解,也等着齐玉把话讲完,否则只会显得他心虚。 “纪将军远在边塞,为了守疆卫国,将一切都奉献给了边关,可陆相似乎对此不胜满意,他切断了边塞与皇宫的联系,由于现在没有战事,大家对边塞的消息都不敏感,真真假假,谁又能分的清。纪将军更是心知肚明,无奈之下,以让儿子省亲为由回京,实则上书表明,他们收到的军粮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更是已经生了虫的陈年旧粮,军队虽然无仗可打,但操练是一日都不能落下,如今却要吃着生了虫的粮食,叫他们如何承受的住。” 兵部张侍郎气愤的上前一步:“齐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齐玉看了他一眼:“朝堂之上,我岂能胡言乱语。” “可有证据?” “张侍郎不如等我把话说完。”齐玉回完他,继续道:“诸位可还记得,凌海楼案之前,前来述职的宜州和定州知府。” 户部的人道:“自然知道,本来没轮到他们述职的,可他们州的政务名列前茅,是来受嘉奖的,没想到一来,就去那凌海楼享乐,真是人不可貌相。” 齐玉道:“正是如此,才牵扯到了凌海楼,凌海楼是陆相的义子韩子岩经营的,不管从账面还是人员关系看,似乎除了这一层义子的身份,再无其他,可深究起来,臣才发现,这凌海楼还真是神通广大,不仅是陆相给自己建造的后院,更是勾结地方官员的重要据点。” 陆渊从容不迫道:“凌海楼结案之前,臣就说过,是韩子岩仗着臣的名义胡作非为,臣要知道他如此胆大,决不会认他为义子。” 齐玉看了陆渊的一眼,并不接他的话:“从望安运走的军粮,绝对是每年最好的一批粮食,怎么到了边关,就变成了生了虫的陈年旧粮,这就要归功于宜州和定州的知府了,他们在凌海楼乐不思蜀,以至于让人复刻了官章都不知道,凌海楼用复刻的官章,通知青州,官道被泥石流堵了,军粮要在他们州停留几日,就是这几日,给了陆相偷梁换柱的机会。” “有了官章没用,还得是那秘制的官印,青州的知府又不是傻子,递过来的文书,定要仔细核对才是。” “说得对,我曾为了这事专门去过一趟金远县,县令魏知怕东窗事发自尽了,我还遇到了杀手。”齐玉一边说一边往陆渊的方向看了眼,“可惜杀手技不如人,没能完成陆相的委托。” 齐玉从怀中掏出一份遗书,呈给皇帝,遗书是正是魏知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为了不连累家人,早早就将遗书送了出去,除了齐玉,无一人知晓,连陆渊也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遗书上自称他来望安那次,被人骗去了凌海楼消遣,一觉醒来,身边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后来,美人有孕,魏知被捏住了把柄,不得不配合凌海楼,偷些朱砂矿出来,他死不足惜,只求家人能平安。 可遗书上只说了一切都是凌海楼,并没有直指陆渊。 皇帝将遗书往桌子上一拍:“陆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渊哪里会上这种当:“遗书是真是假,未尝可知,陛下可否拿给成看一下?” 皇帝将遗书扔了下来,陆渊走上前,捡起来一目十行看完,竟笑了起来:“齐大人,凭这个,就想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未免可笑。” 齐玉也跟着他笑:“陆相神通广大,自然不能。”他又看向皇帝,“凌海楼私刻官章,私制印泥,勾结地方官员,贿赂官员,倒卖军粮,这毋庸置疑,有两位知府的口供,有韩子岩的认罪书,有大批金银珠宝做物证,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只是我大理寺的一言堂,刑部也参与此案,陆相可有异议?” 陆渊道:“齐大人明察秋毫,陆某自然没有。” 齐玉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他接着道:“接下来臣要讲的就是陆相是如何与凌海楼有牵连的,这涉及到陆相的私事。” “齐大人就别卖关子了。”“就是。”“齐大人快讲。” “众所周知,陆相爱妻心切,亡妻去世多年,都不曾纳妾,真可谓是情真意切。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陆渊的眼神变了,他爱方姝柔,这毋容置疑,更加不许别人对她说三道四:“齐大人,亡妻已故多年,陆某并不想她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齐某也不想冒犯已故之人,可陆相的事无论如何都会牵连到她,要怪也只能怪陆相自己了。” “你……” 皇帝打断了二人的争执:“好了,齐卿,你接着说,为了陆卿的清白,还是说清楚的好。” 齐玉嘲讽的看了一眼陆渊,接着道:“陆相当年求娶方家小姐时,立誓只娶她一人,后来方小姐生下陆成雪后再无所出,陆相哪里受的了此生只有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于是在外头有了情人,情人怀孕之后,陆相不顾方姝柔的阻拦,非要将人接回家,此人就是梅姨娘,未曾行过纳妾之礼,因此,大家可能都不知道。” 陆渊怒道:“一派胡言,梅姨娘却有其人,之所以未行纳妾礼,是因为他是臣远房表弟之妻,表弟意外落水而死,臣念及亲情,遂将人接到家中。” 齐玉就知道他不会承认的,陈年往事,早就说不清楚了,齐玉也只是将现有的证据结合起来,再做推断而已,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再后头:“那就按陆相说的,陆相将人接回来后,方小姐自然不满,不管梅姨娘是谁,总之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总不会叫人安心的,她整日以泪洗面,这消息就传到了方将军的耳朵里,方将军本就不满这门亲事,如今女儿受了委屈,他自然要给女儿讨个说法,将军一生要强,应该做不出逼人去死的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女儿回家,可他不知道的事,他进府里没多久,梅姨娘就跳井了,一尸两命,陆相压下了所有的消息,接人回家的时候悄无声息,送人走的时候自然也无人知晓。” 若不是此刻身在朝堂,陆渊真的能做出拿剑劈了齐玉的举动,但他现在只能冷嘲热讽道:“真没看出来,齐大人是个讲故事的高手,莫非齐大人断案一向都是靠推测。” 齐玉无所谓道:“陆相怎么想齐某都无所谓,还请给我机会把所有的话都讲完。” 陆渊冷哼一声,不再开口了。 众官员心里都惊叹不止,陆渊的风流韵事,不是谁想听就能听的,毕竟他瞒的严实。 ◎最新评论: 第86章 对峙 ◎ “府上出了命案,方夫人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方将军只好带着愤怒离……◎ “府上出了命案,方夫人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方将军只好带着愤怒离开了,此后,陆相确实再未纳妾,只可惜,盼望已久的次子,做了陆相化解矛盾的垫脚石。” 陆渊竟然笑了起来,他甚至颇有兴致地鼓了两下掌:“齐大人不去说书,着实可惜了些,梅姨娘丧夫后,心里一直恍惚,曾多次寻死,只是最后一次,府上的家奴没拦住,就给了齐大人编排我的理由。陈年往事,本不欲再提起,今日让诸位见笑了。” 皇帝低着眉哇哦,未看向任何一个人,任谁也猜不出此刻他在想什么。 齐玉着实笑不出来,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在陆渊看来,只是个笑话,他不屑的看了陆渊一眼,接着对皇帝道:“陆相第一次纳妾未果,就弄出了两条人命,此后自然不敢在提纳妾之事,只是他记恨上了方将军,这是臣在查凌海楼案时,牵连出的另一件案子,陆相如今想故技重施,可惜未能如愿,就被臣识破了。” “齐玉,朝堂之上,我劝你注意分寸,莫要信口雌黄。”陆渊立刻变了一副面孔,他只知齐玉奉命在查他,完全没想到,他能牵连出方将军。 三皇子偷偷给某人打了个手势,某人接收到后,向前两步:“陛下,臣以为,方将军案虽已盖棺定论,但若真的有疑点,也不好叫枉死之人白白送了性命,不过,凡事讲究证据,陆相不信齐大人的说辞,臣等更是不敢相信,不如请齐大人拿出证据,臣等也好据此做出判断。” 齐玉恭恭敬敬道:“唐大人不必心急,整件事错综复杂,贯穿十多年之久,不如先听我把他讲完,再一一呈现证据。” “如此甚好。”唐大人说完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十五年前,陆相在记恨了方将军之后,便买通官员,让其故意与方将军发生争执,刻意激化方将军与朝廷的矛盾,又制造方将军与匈奴勾结的证据,可事实真的如此吗?那方将军人赃并获的时候为何不反抗,他可是手里有兵权的人啊,可是直到被砍了头,他曾经的部下也未曾组织过任何反抗活动。”齐玉又拿出了两封信,“我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当年被买通与方将军发生矛盾的那个人写的,可惜他未写完,就被害死了,他家人曾在长平县掷千金购置土地和宅院,可惜未享受多久,全都以各种离奇的理由死掉了。” “另一封呢?”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另一封出自方将军之手,他在被人检举时,在狱中写下了最后一封信,他说安稳的生活来之不易,请他的部下珍惜眼前生活,他们的任务是保家卫国,而不是为了某个人,与朝廷抗争,他相信大梁的律法总会还他清白。”齐玉将书信呈上。 皇帝拿到了手里阅读了起来,他到了这个年龄,什么勾当没见过,他应当早就习以为常才是,他心狠,他猜忌,可他也是一位惦记受自己庇佑的百姓的君王,方将军临死之际,都在惦记他的兵,他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任何人,这一刻,皇帝不得不承认他错了,可要一个皇帝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比登天还难。 三皇子看出了皇帝的挣扎,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替皇帝开口压下这件事。 这时,皇帝开口了:“陆卿,你有什么要说的?” “齐大人不是在说凌海楼案,怎么又扯到了十五年前,齐大人不会是什么证据都查不到,任何一件事都要扣在我头上吧?” 齐玉冷笑了一声:“陛下,臣这里还有账本,此账本记录了陆府在十五年前购买了一大批粮食,运往边塞互市,这就是陆相与匈奴人勾结地方证据,臣也找来了证人,只是证人还在路上,要一月才能到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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