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一眼认出这簪子,那天从陆成雪手里得来,她随意的收在了一个盒子里,就把这茬忘了,毕竟每天进出凌海楼的宝贝太多,一个簪子,还不值得她费心收藏。 她随手捡起来簪子,掂量两下,拿去卖的话,估计也就值个二三两,随即将手腕一翻,指着干活的伙计:“你们都给我麻利点,有些不该留的东西,统统烧掉,谁也不准私藏,东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花音说完就离开了后院,她推开阮辞的房门。阮辞连头都没抬,依旧专注着手上的书。 花音边往阮辞跟前走边道:“我说大小姐,外头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看书?” 阮辞终于抬起了头,淡淡道:“关我何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凌海楼有难了,总得推出几个顶包的,眼下谁不是忙着打探消息,好给自己留个活路。”花音也不管阮辞待不待见她,顺势坐在了阮辞旁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喂进嘴里,解了渴后,又道:“累死老娘了。”丝毫看不出大祸临头的样子。 阮辞自从进了这里,跟谁都很少说话,没客人的时候就窝在自己的房间读书。花音已经习惯了她这副冷淡的样子。只听她应了一声后,又低下头翻书。 花音觉得无趣,将簪子举在眼前:“你觉得这簪子好看吗?我觉得样子有些老了,虽然老娘可能比这簪子还老,但我还是喜欢年轻些的东西,不如扔了吧……” 阮辞不明白花音平白无故说这些做什么,就看了一眼簪子,这一看,手上的书瞬间没什么吸引力了。 花音可算达到了她的目的,轻笑一声:“你觉得好看?” “要多少银两?”阮辞直截了当的问道。 “要多少都行?” 阮辞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个盒子,她打开摊在花音眼前:“只有这么多。” 花音看了眼后,将簪子递给阮辞:“我从小就进了这青楼,见过太多人欲望与贪婪,丑恶和狠毒,唯独真心少之又少,那日,我说要这个簪子,那姑娘想都没想就从头上取下来给我了,说实话,那一刻,我挺羡慕你的。” 阮辞接过簪子,眼里有一瞬间的湿润,又生生忍了下来,她面对花音诚恳的说了句:“谢谢~” 花音将放盒子的银子推还给阮辞:“同是天涯沦落人,有需要找我,不过……可能马上要分道扬镳了,谁知道谁的下一站是哪里,谁又能真的帮的了谁?”花音的语气似乎有些可惜。 进了这青楼,谁不是一身的故事,阮辞第一次这么想了解下花音,她想了下,开口道:“你是为何进了这种地方?” 花音用云淡风轻的口气道:“遭人骗,年轻的时候,谁不是一片赤诚,可惜遇人不淑,倘若重来一次,我还会被骗,你信不信?” 阮辞从花音的小玩笑里听出了点哀伤,这世间,没人看的起青楼女子,可有些人,即便进了污秽之地,内心依旧纯净。阮辞在这一刻内心泛起涟漪,她弯了一下嘴角:“我信。” 花音笑了,她起身拍了下阮辞的肩膀:“既然活着,就向前看,别总是这么惆怅。” 阮辞点点头,再次道了声:“谢谢。” 花音走后,阮辞拿了帕子,仔细擦拭簪子上的浮尘。这凌海楼很是热闹,当初说要女扮男装跟她一起混进来玩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被她决绝的话语气到。阮辞希望陆成雪最好被气哭,躲在被窝里哭一场后,彻底跟她分道扬镳。 …… 陆成雪在焦急的等待后,终于等到了第二天的结束。 她交代南州:“何正这人心思难测,他若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就是,不要与他纠缠,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陆成雪这嘱托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南州耳朵都要起茧了,他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最新评论: 第12章 夜谈 ◎ 夜半时分,月朗星稀,城西石桥左边向东的李子树下,南州等了一会儿……◎ 夜半时分,月朗星稀,城西石桥左边向东的李子树下,南州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来。他没有左顾右盼,只盯着一处静静的等着,完全不像十六七岁的男孩那样好奇心旺盛。 忽然,有一支剑直直从背后刺来,南州已经听见了动静,身体一个旋转,躲开的同时,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只见一个黑衣人蒙着面,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手中的剑折射出一点亮光。第一剑被南州躲开了,也并不急着使出第二剑,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紧接着跟南州打在了一起。 只三招,南州便觉得不对,对方并未出全力,仿佛只诱导着他出招一样,也并无杀意。识破了黑衣人的伎俩,南州便不按照他的招式走了,改变了策略,以躲为主,攻为辅,只等寻着一个机会脱身,陆成雪的嘱咐他还是记得的。 对方也意识到了南州改变了招式,似有退缩之意,便收敛了一些。 南州趁机给了对方胸口一脚,对方把剑横在自己的胸口,刚好挡住南州那一脚。 南州趁机逃跑。 对方终于扯下了蒙着脸的黑布:“别走啊。” 南州一听这似笑非笑的声音,便认出此人正是何正,他回头,走向何正,何正笑嘻嘻道:“小南州,剑使得不错啊。”话音刚落,便被南州一脚踹翻在地,因为不设防,更没想到南州会在双方已经摊牌的情况下出脚,便没来得及躲开。 何正龇牙咧嘴的表情,难得惹的南州嘴角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何正爬起来,随意拍了下身上的土:“小南州,你不厚道啊,怎么玩偷袭?” “是你先偷袭我的。”南州一本正经道。 何正笑笑:“是是,兵不厌诈,怪我疏忽了。” “说正事。” 何正一听,便伸出一只手来,打算去捏南州的脸:“小小年纪,怎么老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南州啪的一下,打开了何正手,又强调了一遍:“说正事。” 何正柔柔自己被打疼的手,道:“好,好,听你的。”何正不再一副嬉皮笑脸的姿态,左右看了眼,才压着声音,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南州。 南州得了消息,转身就走,只留下何正站在李子树下嘀咕:“这是被相府……” 南州走远了,并没有听清后半句,只是打心底更加不待见何正了。 陆成雪并没有睡,一直在等着南州回来。 南州一推开门,陆成雪立刻就站了起来,春雨睡熟了,并没有被开门关门的声音惊醒。 陆成雪先是瞧了一番南州,确定他并无大碍,才开口:“怎么说?” 南州一想起何正,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他一字不落的背下了何正的话:“阮小姐并无大碍,在凌海楼也并没有受欺负,江家公子使了大量银子,见了两面后也不了了之了。凌海楼似乎是得了消息,已经歇业,最迟后日,大理寺要封楼调查了。”南州背完,又道:“只说了这么多。” 陆成雪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只抓了两个地方来的知府,便要封楼?” 南州点点头:“那阮辞姐姐会有事吗?” 陆成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南州又道:“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要是我功夫在好些,那日肯定就将阮辞姐姐抢出来了。” “这不怪你,你去睡吧,明日再想办法。” 南州走后,陆成雪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入睡。 凌海楼在望安城经营也有些年头了,若说背后没有撑腰的,陆成雪不信。难道事情已经大到撑腰的人也要自保了吗?陆成雪又把认识的长辈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又想到了陆渊的话,知府如果跟凌海楼联系到一起的话,那必定是贪污受贿,有没有可能,凌海楼表面上是个青楼,其实是地方官员与望安官员勾结的桥梁? 想到这儿,陆成雪一下坐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阮辞就危险了。皇帝怎么会允许有这种地方存在,这无异于挑衅皇权的威严,凌海楼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即便是个妓子,她也变成了行贿的工具。 陆成雪彻底睡不着了,她起身去了隔壁。 房门猛的被推开,沈复回一个机灵的,坐了起来,难免牵扯到伤口,他下意识的捂着伤口喘了口气。 屋内没点蜡烛,漆黑一片,陆成雪就这么披头散发的走到沈复回的床前。 沈复回猛的以为遇见了女鬼,还是聊斋里头那种漂亮的女鬼。 他用另一只没捂住自己胸口的手,掐了大腿一下,方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陆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副打扮,夜半三更的出现在我的卧房,若叫人瞧见了,难免误会。”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起来,我有话跟你说。”陆成雪道。 “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是怕的,别到时候被你家管家乱棍打死,我哭都没地方哭。”沈复回语气有些抱怨,大半夜被吵醒吓一跳不说,还要承担随时丢命的风险。不过抱怨归抱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按照陆成雪的意思起来了,才站起来,又觉不好意思,陆成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他只穿着亵衣,怎好意思大大咧咧的站在他面前,随即看向陆成雪,还好陆成雪背对着他,这才泰然自若的取了衣架上的衣服穿好。 陆成雪站在窗边,望着月光等沈复回。 沈复回收拾妥帖后,来到陆成雪跟前,月光撒在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上,竟出奇的好看,沈复回一时间看呆了,突然忘记了礼数。 陆成雪转了一下头,瞥了他一眼。 沈复回一下回了神,连陆姑娘三个字都来不及喊,连忙低下头,行了个礼,道:“请指教?” 陆成雪收回了眼神:“你精通律法,如果凌海楼作为地方官员与望安官员勾结的桥梁,那里头的人可还能活?” “什么?”沈复回一时也没能接受这个假设,那凌海楼是何等的风光,沈复回一直以为那是个享乐的地方,完全没想到它居然挂羊头卖狗肉,做的居然是这种勾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猜的。” 比起陆成雪的淡定,沈复回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他比陆成雪年长,却没人家沉稳,难道这就是望安与乡下的差距?他渐渐收敛起情绪,开始给陆成雪分析:“如果你猜的是真的,那这确实能称得上难得一见的大案子,不过具体问题还得具体分析,这勾结的罪可大可小,如果只是联合起来贪污了些朝下发的赈灾款或者别的什么银两,那只有领头的人有可能判死刑,看金额大小,但若牵扯到叛国,那无一人能活。” 陆成雪听完后,又道:“若只是贪污受贿,金额巨大,领头的人被判了死刑,其他人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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