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微微颔首,她走到了床边,瑞王殿下没精打采的躺着,他听到动静就说,“不喝不喝,把药拿开。” 温眠听着声音细弱,但脾气还是不小。 “真的不喝吗?”温眠轻声问。 瑞王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惊喜地喊:“温夫人。” 温眠将装在盅里的杨梅汤倒入瓷碗中,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红色的汤水问:“喝点杨梅汤试试吗?” 瑞王迟疑一下,张开了嘴。 入口一下酸味让瑞王皱了一下眉,很快甜味涌了上来淡化了酸味,汤汁里头还有杨梅的果肉。酸酸甜甜味道,一下就让瑞王要继续再喝。 很快一小碗就快见底了,温眠把碗放在桌上,让瑞王不能一次喝太多。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紧接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梁太后走在最前面,她见到温眠在场有点意外,不过见到桌上放着的汤水倒也明白了。 温眠赶忙给梁太后请安。 梁太后此时也没空顾她,因为她正冲着紧随其后而来的萧元炽说:“禹儿病情总反复不好,定是你没有好好照顾他。哀家今日就要将禹儿接回宁寿宫休养。” 萧元炽逆着光走进来,斜阳夕照,映着他身影一半照在光之下,一半隐在黑暗之中,他语调轻慢,“母后,你是会望闻问切把脉诊断?还是你有灵丹妙药药到病除?挪到你那里又有什么不同?还不是太医和宫女来照顾,这一来二去的折腾,就不怕你小儿子病情更重?”
第14章 这并不是好差事。 梁太后被萧元炽的话给气得噎住了,她怎会听不出萧元炽话里的揶揄和嘲讽。 此刻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怒的情绪中夹着一丝心虚。 她知道萧元炽对她是有怨的,只是她不愿去深究细想,不管从前的旧事如何,她都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 梁太后有些回避去看萧元炽的双眼,一时间她想到了久远的记忆中,萧元炽应是也才几岁,他赤着脚无声无息地从屋内走出来,高烧使他的脸颊通红,可他用那双乌沉沉的眼睛看着她,平静地说:“母妃,没有水了。” 没有像寻常小孩那样哭闹,就那么幽幽地看着她。梁太后快忘了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可她心里的一个念头是:这孩子不讨喜。 后来她处置了那个见他睡着便偷懒的宫女,重新换了个宫女去照顾他,他也只是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有时候亲缘是很玄妙的讲究缘分,梁太后觉得自己对这个大儿子不太喜欢,他出生在她处境不好的时候,她过的不顺意危机四伏自然会利用能够利用的一切。不过是受了些委屈,最后还不是他登上了皇位,凭什么来怨她呢。 建昭二十三年他十一岁时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就越来越不听话了。也是从那以后,她不太愿意去看那孩子的眼睛,她怕见到他受刑后那双森寒冷意的双眼。 如今他登基了更是多次拂了她的颜面,梁太后心照不宣的粉饰太平维护着那岌岌可危会被戳破的浅薄母子情谊。 她今日过来原是想把禹儿接回宁寿宫照顾,大儿子与她不亲了,不听她的话了,她要对小儿子加倍的好,不能让小儿子跟她离心。 可显然萧元炽的态度,不会让她把萧元禹带走。她自然也可以用孝道来压制萧元炽,可萧元炽若是又扫了她的颜面,把那层纸戳破,那她的威严何在?岂不是让仁寿宫的沈氏看笑话! “咳咳咳咳咳……”一串急促地咳嗽声打断了这僵持的气氛。 梁太后转过身匆忙走到床边,关切地问:“禹儿,怎又咳成这样,母后马上让太医进来……” 萧元禹摇了摇头,拿着被褥往自己头上蒙住,瓮声瓮气地说:“我不要,母后我要睡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孩子,不知他是真想睡了还是假装的,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缓和下来。 梁太后把他蒙住的被褥扯了下来,“便是要睡也让太医给你看过了再睡。” 邓太医早就提着药箱候在屋外,只待一声传唤他便低头躬身进去。 向陛下和太后行了礼,便为瑞王把脉。半晌过后,他便告之太后,瑞王风寒入体,病情反复外邪入肺需静养,他开了方子,要瑞王喝了药后再睡。 梁太后让太医快去煮药,她这才正眼看向不远处的温眠。 “这桌上的杨梅汤水可是你送过来的?” 温眠答道:“回太后娘娘,是民妇。” 梁太后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一瞬,“你有心了。哀家看瑞王喜欢你做的吃食,他生病的这段日子你便每日都过来照顾瑞王。” 温眠怔了怔,“民妇遵旨。” 梁太后离开了,原本在屋内的陛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剩下温眠端着太医熬好的中药跟躺在床上的瑞王面面相觑。 “我……不喝!”瑞王往里头躲了躲。 “殿下不喝药的话,那会更难受,到时候食不知味,也闻不出香气了。那民妇做的蜜桃紫苏引岂不是可惜了。还有一些其他糕点也想做给殿下尝尝的,像是云片糕、枣泥山药糕、马蹄糕,对了还有桂花蜜杏仁豆腐……想来殿下应是吃腻了,不在意这些的……”温眠一边慢慢说,一边观察着瑞王的神色。 只见瑞王往她这边挪了挪,“胡说,我都还没吃到呢,怎么会腻。” 瑞王小脸上闪过挣扎,表情勉强,“我喝了药的话,明天要吃你说的蜜桃紫苏引还有那个桂花蜜杏仁豆腐!” 温眠抿唇一笑,将药送到瑞王嘴边。瑞王闭上眼睛一脸嫌弃,屏住呼吸一口气把药喝了。 温眠把宫女备好的蜜饯及时塞到瑞王口中,他那拧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 与此同时窗外的长廊上倚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屋里面的人在为喝药讨价还价,眼睛望着前方重重树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汪任低腰敛手的走过去,轻声道:“陛下,兵部尚书陈大人在宣明殿候着了。” 萧元炽收回目光,在内侍的拥簇下前往宣明殿。 —— 温眠从承明殿回到长春宫,在欣太嫔怀里的沅沅看到了她兴奋地要往她怀里扑。 温眠不像以前一样欢喜地把她接过去,而是退了几步,“姨母,我先去换身衣裳,怕过了病气给沅沅。” 沅沅见母亲去屏风后面了,啊啊了两声表达不满。 很快温眠换了裙裳出来,双手接过沅沅,小家伙的脑袋往温眠身上蹭,软软的小脸跟温眠贴了贴亲昵极了。 温眠亲了亲女儿,虽然才离开那么一段时辰,也很想她的。 欣太嫔问:“这一趟可还顺利?” 温眠不知该怎么说。她撞见太后和陛下对峙那一幕,太后娘娘和陛下的关系有些剑拔弩张。让她有种窥探到了深宫里的秘密一般, 温眠抱着女儿在欣太嫔身边坐下,“姨母,我在瑞王殿下那儿遇上了太后娘娘,娘娘让我在殿下病情期间每日都过去照顾。” 欣太嫔皱了皱眉。 这并不是好差事。一旦瑞王殿下病情有什么变化都会责问到阿眠身上。 “姨母,我会小心行事的。”温眠安慰欣太嫔。 欣太嫔如何不忧心呢,原本以为瑞王殿下只是觉得新鲜好玩才让阿眠给他做吃的,几次出入承明殿就有些引人侧目了。如今瑞王殿下病了,还让阿眠每日去照顾,这只会让她在宫中更扎眼。 瑞王居承明殿,而承明殿的主人是陛下,是整个王朝、后宫的最为瞩目的中心。
第15章 “温夫人如何想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眠发现她从承明殿到长春宫来往的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们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好奇、而是带着一种避讳、嫌隙的态度。 有时身后还会感觉到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此时迎面走来三四个采了荷花归来的秀女,在经过温眠身边时其中一个细长眉眼的女子用帕子掩住口鼻,对身边的秀女说:“等回去后姐妹们记得用艾草沐浴熏衣,免得沾染了晦气。” 这话惹得几个女子娇笑起来。 温眠已走出一段路,她明显感觉到那股恶意是冲着她来的。 先前也曾偶遇过这些秀女,但也只是远远地看上几眼,并未有任何接触。 这种无端的恶意来自何处? 温眠心事重重,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一遍,不知不觉就走到长春宫前面那亭子前,见到知雨正神情激愤地向贺姑姑诉说。 “尚珍局那些小蹄子我真想撕了她们的嘴,竟平白的污姑娘名声,那些流言也不知是从哪里传起来的,一个两个的跑过来问我……” 温眠心中一紧,问出声:“是什么流言?” 知雨和贺姑姑齐齐转过身。 刚刚还口齿伶俐的知雨如同错事般支支吾吾不肯说 贺芸朝四处看了一下,神情隐晦:“姑娘,进屋说罢。” 侧殿内,待欣太嫔也过来了,知雨这才开口,“奴婢去尚珍局时听到几个小宫女在议论姑娘,说……说…说姑娘命格不好会克身边的人,还说瑞王殿下的病就是跟姑娘亲近才招致来的!” “简直胡说八道!”欣太嫔脸色凝重,愤怒至极! 温眠面色苍白,这跟之前遇上的太监、宫女、秀女们的态度对上了。 欣太嫔问:“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可有查到?” 贺姑姑摇了摇头,“找几个问了,都说是听人传的,也不知道是谁先说起的。” 欣太嫔沉吟片刻,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只怕是有人嫉妒阿眠频繁出入承明殿,想用这招让太后和陛下忌讳,轻则不让阿眠再接近承明殿和瑞王殿下,重则把阿眠赶出皇宫。实在太阴损了。” 若是阿眠担上这种名声被赶出皇宫,那在京城中不会有人家会娶命格不好的人进门,云阳侯府也不会容她,只会把她再嫁到更远更偏打听不到京城消息的地方。 欣太嫔将温眠拉到身边,问道:“阿眠,你怎么想的?” 温眠心里隐隐不安,指甲用力地掐着掌心,微微的疼痛提醒她不能慌,若她背负这样的名声被赶出皇宫,姨母被她连累,她也无安身之地,她的女儿也会被打上命格不好之女的烙印。 她就算要离开皇宫,也不能是这么离开。 温眠不确定地问道:“姨母,太后娘娘和陛下会信吗?他们会是什么态度?” —— 宁寿宫 “命格不好?克到了禹儿?” 梁太后刚听到张嬷嬷跟她说关于温氏的流言。 张嬷嬷回道:“娘娘,虽是说的玄乎,可细细想来,那温夫人确实不怎么走运。花灯节上跟姐妹们看灯,偏偏是她被拍花子拐走了。有幸被找回来还丧夫守寡了。瑞王殿下身份贵重又年幼,以往虽然也偶尔感染风寒,可也没见病的这么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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