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沧珑咬一口荷花酥,“给她一点希望啊。” “我说拖到今天,我就有办法。” “不然怎么制止她掉眼泪啊?” 司枝涟头疼,他就知道,当时不该放司嫣兮和莫沧珑对话。 脑海里浮现司嫣兮一声不吭,忽然就离去的背影。 本想着,莫沧珑能制止她的眼泪挺好,但现在看来,就不该给她不存在的希望。 - 因为司嫣兮掉眼泪而头疼的,还有占琴落。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司嫣兮整天在忙什么,而是这件事,他担心掺和进去把握不好尺寸,无论如何也不是抢占她注意力的时候。 白皙的指节轻敲在门上,房内低声呜咽的声音一顿,很快,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竭力笑着说困了,先睡了。 “……” 占琴落低垂眼睫,应了声好。 她掉眼泪,他还得装作不知道。 他一早知道的,这是他无法插手的过去。 换了兰衣烟或是兰亿年,她也会一样伤心。 占琴落一遍遍给自己洗脑,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得不正常,甚至不能让她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思索片刻,占琴落转身去了另一个地方。 司枝涟倚靠湖边亭,听见脚步声,侧脸看向来人,“怎么,你也要来给我哭一个?” 占琴落:“我知道有别的办法。” “……” 司枝涟微眯起眼,“但我只想要这个结果。” 两人对视,占琴落转身要朝外走,声音又轻又凉,“是吗,正巧我也有想要的结果。” “回来!” 司枝涟冷声,“我心意已决,你别做多余的事。” 他看着占琴落的背影,忽然又笑道:“我还以为你希望我早点没呢。” 风吹动占琴落的一袭白衣,衣袖在雪夜里微微随风翻起。 “不全是因为师姐。” 占琴落看向司枝涟,语气淡淡,“师父当时愿意收留我,我很感激。” 雪压下竹枝,咔嚓的轻响。 司枝涟勾了勾唇,曾经在他面前,衣衫褴褛破败,浑身伤痕,眼神平静无波,眼里同样是对生死无惧也无所谓的少年,转瞬成为了杀伐果断,还会明着暗着威胁他的男人。 难怪他曾经多么希望,他和他之间没有横亘那么多的复杂交错。 司枝涟:“既然你有感激之心,正好有个让你报恩我的机会。最后帮为师一个忙。” - 风水轮流转,震惊不断的人成了司嫣兮。 她一早起来,听说预言石毁了。 还没从震惊里回神,冲到主殿内,见司枝涟和莫沧珑都健在,司嫣兮松一口气。 司枝涟瞟一眼占琴落,又看一眼莫沧珑,“以抵换生死的秘法代替献祭了。” “太好了!” 司嫣兮回身抱住占琴落,像是因参与的人里有占琴落,而丝毫没有产生怀疑。 占琴落伸手轻轻搭在司嫣兮的腰上,看一眼司枝涟,不做声。 司嫣兮兴奋得问道:“预言石毁了,是不是规则也没有了,你们有什么感觉吗?比如……观念突然变化?” “好像……没有吧?” 兰衣烟茫然地看一眼兰亿年,还没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的。” 司枝涟散漫地开口:“比如,我突然想通了,邪修不邪修的无所谓,我只想回山里养老。” 司嫣兮:“……” 听起来怪敷衍的,豁达得是不是有点突兀。 兰衣烟手举得高高的,“师父!我玩够了一定会回去看你的,还带好多酒!” 司嫣兮开心笑道:“我也是!” 占琴落跟着司嫣兮应了一声,“嗯。” 唯独没有说话的人是兰亿年。 司嫣兮和兰衣烟都看向他,兰亿年低着头“嗯”了一声。 就连“嗯”的一声,都没占琴落热情。 司枝涟轻瞥一眼兰亿年。 或许也察觉到自己冷淡,兰亿年勉强挤一个笑容,“我也是。” - 回到冰雪覆盖的白溪山谷,莫沧珑笑着打趣:“你装得真不像啊。明明打定主意要献祭,还非得捏造一个谎言,等他们回山上来,我直接给领到你墓前?” 司枝涟冷笑:“你说了一路,还没说够?” “师兄,你真的好容易被人看透啊。” 莫沧珑啧啧摇头。 “别废话了。坟地我一早选好,你下山前把我放过去。” 司枝涟拿出预言石,丢在地上,“开始吧。” “……” 莫沧珑却是笑了,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捡起地上的预言石,“师兄,你知道你想留下一个人的时候,会用极端强烈的手段吗?” 司枝涟皱着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莫沧珑拿着的预言石。 “我就看看它,我要是真发动,你不一下子就抢了?我哪里抢得过你。” 几乎不给司枝涟任何反应的时间。 预言石发出淡光,司枝涟动弹不得,他的脚边不知何时被灵符们缠上,都不是些正经灵符,小修士们打闹玩乐用的,可拖延的短短一会,足以让预言石的光芒死死缠绕在莫沧珑身上。 淡光从预言石的裂缝里发出,缠绕上莫沧珑的手腕,仿佛沿着经脉,要吞噬掉手主人。 很快,莫沧珑的身上出现大大小小的洞,越来越多的淡光从他身体的各个洞中溜出。 “比试大会期间,我从修士们身上偷摸着收了不少东西,能短暂困住师兄就够了。” “师兄,死是我的心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就算我酿成滔天罪过,连师父都要将我逐出宗门,可你也舍不得我。哪怕我是个罪人。” 莫沧珑笑着笑着,泪水几乎要弥漫流下,他哽咽着说:“师兄,你太心软了。” “师兄,我最后,让你坏一次好心情。” 预言石的光毫不留情地将莫沧珑包裹,完完全全地将他吞埋。 “离开之前,和你再看了一次比试大会,我反正是一点遗憾都——” 莫沧珑消失在司枝涟面前。 - 风雪簌簌,银白的月光洒在雪地上。 昨天堆的雪人,今天已经软软趴趴。 东西总是这样,被风雪轻易破坏,没法恢复原样。 司枝涟倚靠在廊下,也不记得回来多久,日日夜夜周转多久。 他一直在喝酒,大部分时候沉默着看着院落里的雪地。 有时候,他会看见拿着红缨枪掐架的莫沧珑和龙阑颐,有时候,他看见的是抢年月酥的司嫣兮和兰亿年。 可眼睫上落雪,轻轻一眨。 漆黑的眼眸里,总是映着空无一人的雪地。 - 迟迟不会到来的春天,永远不变的落雪。 也不是非要呆在这里不可,而是没有想去的地方。 昼夜不分地喝酒也会腻。 难得晴日,司枝涟突发奇想,想要收拾一下主殿。 司嫣兮第一次练火咒烧坏一半的木桌,兰亿年第一次下厨糊黑的墙,兰衣烟藏在藏书阁角落的话本。 司枝涟撞倒书房桌上的小盒,数张纸片如落雪飘落。 司嫣兮有段时间总说自己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因而有了记下的习惯。 后来就成了碎碎念的字条。 毕竟苍茫天地里只有他和司嫣兮,他懒得理她,她只能对天对地对自己说话。 果不其然,随意翻开一张,就是骂他的: “师父下山一趟也没带葱花回来。怕不是傻子。” “算了,傻子能记得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勉为其难原谅他了。” “又去雪里!又去雪里!又去雪里!” “他怎么不干脆改名司.超级爱.雪.傻枝涟。” “好冷啊,可以不管他吗???” 一个人的碎碎念也能吵得他头疼,司枝涟笑一声,偏头见夕阳的光影下落,唇边的笑渐渐又压了回去,暗淡的光影仿佛在提醒他如今的形单影只。 司枝涟将落地的纸张收好,放入盒内,无意再看。 临走时,却见一张纸落在桌角边: “大兰和小兰好像不喜欢这里。早知道不带他们俩偷偷下山了,碰到一个傻【——】,对小兰兰说了好多邪修的坏话。” “一整天不见人,他们俩该不会真被傻【——】的话影响,不喜欢这里,连夜离开了吧?” “邪修不全是坏的啊。师父就不是。我明明看见师父给衣烟买胭脂。虽然我没有证据,他又死不承认。” 司枝涟记得,暴风雪那天,司嫣兮缠着他下山,说要给新来的师兄和师妹置办点东西,可等他们回山上来,两人却是不见了。 毕竟不愿与他相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以为他们选择离开也是很正确的选择,直到雪越下越大,心里忍不住有些猜想,不抱希望地往深山里探了探,才寻得狼狈着的两人。 单薄的纸张背后,透着另一种笔迹。 司枝涟翻过页来,像是很久以后才写上去的,来自兰衣烟的笔迹: “小师姐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打翻看见了。” “我就知道那个胭脂要么是师父送的,要么是师兄送的。” “颜色真的太丑了,根本没法用,肯定不是我小师姐会选的!” 司枝涟笑一声,至于吗?红色的,不挺好看的吗? 与此同时,扛着大竿小竿去河边钓鱼的兰亿年,发现自己的储物袋格外沉。 他废了好大的劲,将许久未整理过的储物袋往外倒。 倒着倒着,竟倒出两件没见过的物品来。 一壶上好的酒,一枝金色的鱼竿。 尤其是那鱼竿,可太漂亮了。 兰亿年屏住呼吸,拎了拎鱼竿,很沉,还他妈是用灵力加持过的,上手嗡嗡震感,还是极其强大的灵力…… 普普通通的鱼竿竟成了战斗力十足的灵器。 谁没事把灵力浪费在鱼竿身上啊? 灵力强大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吧?! 兰亿年美滋滋地细细观赏,握柄的地方似乎有奇特的纹路。 他低下头来,移开手指,看见鱼竿上,刻着赠与人的姓氏。 兰亿年微微睁大了眼。
第73章 深夜,夜行的人穿梭过竹林、房檐、落在幽静的殿外。 沾着露水的草叶打湿他的脚边。 暗卫放轻脚步,经过门外守卫身份核验,抬手敲响主殿门扉。 低沉的应声,随后,两边的守卫推门,漆红色的门吱嘎一声响动。 暗卫一眼看见书桌边的两人,石门主已趴在桌上睡着,长长的手臂搭着桌面,时不时挠一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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